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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可真敢想!

跟着老师和几位大佬们来到《醒心书院》的后院花厅里,刚坐下,岑国璋就被人点名。

“益之,知道唤你过来有何事吗?”

问话的是文坛大佬典林公。

岑国璋很想翻个白眼,妈蛋,你这样问,我怎么回答?

“回典林公的话,晚辈不知。”

王云不绕弯子,直接说道:“益之,就在昨晚,入京述职的兵部左侍郎、北三河总督张临海遇害了。”

哦,原来是要叫我查案子啊。

岑国璋沉住气,没有急着出声,继续听老师说话。

“张公不过四旬,却是我朝难得的能征善战的名帅。德熙十二年,他率军平定昌都山六土司之乱;十四年率军增援安息援征军,帮助贵霜击败入侵的末窝尔军;十七年,平定兴安岭卜鲁丹部、黑水巴忽鲁部叛乱;十九年平定鞑靼人巴尔塔部叛乱;正弘元年,出镇乌梁海托锦城,弹压受罗刹国挑拨的瓦刺人贴良、勿尔迷等部。”

“上月,他奉旨回京述职,十一天内,皇上六次召他进宫面圣,垂询北三河、北海、兴安岭、黑水一线的情况。张公从德熙十七年开始,一直在北疆统军镇抚,很熟悉那里的情况。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张公昨晚就遇害了。”

王云话刚落音,李浩迫不及待地接言。

“张临海此人,背景复杂,他遇害一事,也是扑朔迷离,可能牵涉到极大的风险。益之,你查案的时候,一定要跟我们多通气,免得出了差池。”

岑国璋觉得很奇怪。你说我查案,我就去查案?人家可是兵部左侍郎、北三河总督!

本朝疆域数万里,现在有,也仅有九位总督。每一位都是口含上宪,手奉王命旗牌,平时七品、战时五品以下,无论文武,说杀就杀,都不带眨眼的。

这样的大员,在京师城里,天子脚下遇害,我就算是想去查案,混些功绩,也不够格啊!

“益之,此案原本该顺天府会同刑部、大理寺通力查办,但是今天一大早宫里传了中旨出来,张公遇害案,皇上指定由你全权查办!”

王云的话刚落音,岑国璋被吓住了,低着头许久不吭声。

“益之,此事重大,恐你能力不及。趁着内阁还未正式下文,你赶紧写份谢恩折子,把这祸事推掉再说。”

典林公说道。

岑国璋看了他一眼,难怪如此这般满腹文采,名声和官位却远在自己老师和博翰公之下。先是少了一份担当,遇到棘手的事情,先想着推脱,而不是想清楚里面的关窍,尝试去寻找合适的解决办法。

其次就是不醒目,也就是没有什么“政治敏感度”。这差事是皇上亲自下中旨钦点的,你二话不说就上折子推辞!什么个意思?

当然了,像他这种文人,骨子还有一股子所谓的古风,以推辞皇命为荣。好像越是这般推辞,名气就会刷得越大。

问题是古人推辞的是征辟诏书,表示不想当官,彰显自己不贪慕荣华富贵的清高。现在这是任事的旨意,要你去办实事的。推辞了跟清高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只会让人觉得,你这家伙怕担责任。

别的人这么认为,还没有太大关系。要是皇上记住你难堪大任,呵呵。难怪你到现在还只是个詹事府洗马。

不仅官阶不及杨谨师兄,还是个能闲得蛋痛的闲散官。有什么前途?

岑国璋把目光移向王云。这种大事,肯定是听老师的。

王云还没开口,李浩开口了。

“此事,先等等看吧。”

典林公于是不再开口了。

又说了几句,大家便散了,王云把岑国璋叫到书房。

“益之,现在没有外人,我把此案错综复杂的背景跟你说清楚。”

“谢谢老师。”

“首先张临海此人,虽然只是一介举人,但是家门显赫,祖父贤咏公曾是阁老次辅,伯父、父亲都是进士。一门三进士,当时被传为美谈。他最先是作为乐王的幕僚入仕途的。当时乐王还是清河郡王,张临海是郡王府长史司典簿。昌都山平叛,先是乐王为主帅,轻狂妄动,结果中了伏击,官军死伤惨重。张临海临危受命,收拢残兵,安抚军心,暗出奇兵,一举扭转了战局。最后率军平定了昌都山之乱。”

“增援安息援征军,时为武威郡王的寿王为主帅,张公为副帅。但是寿王将军中一切事宜,悉数委予张公。后来他巡抚北疆,与边军诸将的关系非常好,有出生入死的交情,九边诸军都很敬佩他。”

听完后,岑国璋迟疑地说道:“老师,你是说张公此人,跟乐王、寿王关系匪浅,还在士林和边军中有很大的影响力。最关键的是,他颇得皇上的信任。”

“没错,他颇得皇上的信任。”

这绝不是胡乱猜测。如果皇上不信任张临海,就不会让他继续领军巡抚北疆。那里可是要害之地,真要是有异心,整顿兵马南下,转眼间就冲到了京畿。

这样的人,居然在京师遇害了。

谁干的?不管查出是谁干的,都是一场轩然大波,搞不好会引发一场大地震!

“老师,张公是怎么遇害的?”

“昨晚,张公与几位好友在春语楼吃饭。酒过三巡,突然窗外下起了雨,张公听到雨声,猛然间倒地,右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吐字不清,声音嘶哑。后来又口吐白沫,浑身颤抖,不过两刻钟就气绝身亡。”

“啊,听老师这样一描述,很像是中毒。”

“刑部、大理寺几位老刑名也是这么猜测的。”

“老师,昨晚跟张公一起吃饭的总共几位?”

“总共六位,有原来清河郡王府和武威郡王府的旧同僚,有世交,还有北疆边军的同袍,还有一位展寿延。”

“展寿延?老师,他是什么人?”

“他是张临海的同乡,兼秋闱同年,后来他考中了进士,还被招为驸马。其妻寿阳长公主,正是皇上的胞妹。”

嘿,这关系复杂的!

现在岑国璋理解老师和博翰公为何如此慎重,典林公如避蛇蝎。

一个背景和人脉无比复杂的人,跟六位代表着各方势力的人喝酒吃饭,然后在酒席上疑似中毒身故。

比一锅佛跳墙还要乱啊!

王云看着一脸沉思的岑国璋,心里有点担心。自己好容易收了一位称心如意的学生做关门弟子,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呢?

这样的案子,断好了,也只是本分,断不好,那就是把天给捅了一个大窟窿。最让人纠结的是,这案子,怎么断?从何断起?

难啊,真是很难!

不过知难而退不是王云的作风。再难的问题,也要想办法解决了。这才是天下闻名的昱明公的本性。

“益之,你说皇上为何要钦点你查办此案?”

“老师,因为我神断的名气很响。尤其前些日子水月庵那件案子,想必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吧。”

岑国璋自信满满地说道。这么香艳劲爆的乡野轶事,内宫肯定爱听。

“还有吗?”

岑国璋想了想,又答道:“老师,我在国子监进修半年,期限眼看就要到了。该不是皇上又想把我派去豫章,担任重责。”

突然间,岑国璋想起什么,身子往前一探,头凑了上去,低声问道:“老师,皇上想对乐王下手了?”

王云笑了笑,没有做声。但岑国璋心里全明白了。

“又是考验!上任前的考验!只是这次这题目有点棘手。”

听完岑国璋牢骚,王云有点好奇,自己的这个弟子会如何处理这件案子呢?

他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岑国璋冷笑一声道:“查到最后,不管是谁杀的张临海,都必须定成私人恩怨的仇杀。他在多处平叛用兵,仇家不少吧;或者情杀,看能不能编个香艳点的故事套上去,京师官民爱听这个。要是自杀就最好了。”

王云呵呵一笑。自杀?前途远大,用不着两三年就能以兵部尚书衔入阁的张临海,会自个吃毒药自杀?

自己的这个弟子,还真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