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年清川没有如往常一样拒绝。
“嗯。”年清川佯装镇静，简单回答，然后将书签夹在书页，合上书，起身，“我先去睡觉了。”
得到年征和萧秋兰的回应后，年清川便带书上了楼。
翌日上午，天空阴沉，下着中雨。
万城中心医院，神经外科住院部，1920病房。
年征等三人进了病房，见着一身病服的施望川坐在病床上，吕玉凤坐在床边安慰着施望川什么。坐在旁边椅上的施裴侯看见三人，立马起身来招呼。
打过照面，年清川站在年征和萧秋兰身后，目光却落在施望川身上。
她面色苍白，让人想到阴雨天，年清川的目光不由得一沉，跟萧秋兰说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他想见施望川，可他看着施望川这个样子甚是心痛，便忍不住想要关心她，想要照顾她。可是年清川知道，自己不能。
她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年清川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看着过往的人，听见走道那边传来男生的声音，那声音渐渐靠近。
“参哥，医生说我姐姐是逆行性健忘，所以近两年的人和事都不记得。”说话的语气带着安慰。
“她连我也不记得了。”低而不沉的声音带有几分无奈与自我嘲讽。
年清川抬起头来，正巧对上二人的目光。
那是两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一个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一个着一件黑色短袖方领衬衣。身材都高挑纤瘦，皮肤也都白皙干净，看上去甚是阳光。
只是那个黑衣少年看上去比白衣少年更稳重几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俊朗的脸上满是忧愁。
年清川认识二人，白衣少年是施望川的弟弟施知水，而施知水身旁的，正是施望川的男朋友，顾氏集团大少爷，顾参。
年清川之所以认识他二人，不过是因为他关注着施望川，所以知道她身边每一个亲近的人。
一般来讲，被自己的女朋友忘记的话，应该会努力让自己的女朋友想起自己，可是顾参没有。
那以后，顾参便很少出现，像是刻意躲着施望川。
年清川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前两年，年清川才知道了原因。
往事使得年清川的心蓦地一疼，冷清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惜。
也许，真如多年前某人说的那样：“施望川是你命中注定的人。”
想着，年清川的目光不自觉柔和了不少，嘴角微扬，笑容浅淡，却甚是温暖。
旦日清晨，施望川醒来，睁眼见枕边依旧空空的，想着年清川应该是又出去了，于是也没多想。
下床，觉得脚还有些疼，轻“嘶”了一声，然后穿上拖鞋。洗漱之后，扶着栏杆一拐一瘸下楼，却见年清川从厨房出来。
施望川心里一紧，立马装作没事的样子，站直了身，步伐优雅。
见施望川，年清川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正打算去叫你。”
“嗯……”施望川忍着痛，缓步走到年清川面前，“大佬，你怎么在家？”
年清川在一瞬有些懵了，然后微挑了眉看她，问道：“我……在家很奇怪？”
“那倒不是。”施望川说着，有些尴尬地笑笑，道，“我还以为你又出去了，感觉你总不在家。”
“是我陪你的时间太少。”年清川说着，揽住施望川的腰身，低头看她，柔声道，“后面几个月我陪你的时间会多些。”
不知道为什么，施望川也没问。轻轻拉住年清川的衣袖，抬头看着他好看的眸，眨了眨眼问他道：“知水给我买了两只鹦鹉，你知不知道？”
“知道。”年清川的语气依旧平静，很是温柔，“早上训练过了，也喂过食了。”
“诶？训练？”施望川的目光有些震惊。
“嗯。既然养了，总得养好吧？”年清川的语气依旧平静，眉眼含了几分笑意。
“你会养鸟？”施望川的表情带了几分质疑。
之前施知水和她说过怎么养那两只鹦鹉，可是施望川忘记了。所以她觉得，养鸟是很复杂而且麻烦的事情。
想不到，年清川居然会。
她一直以为，年清川是除了工作什么都不会的。
“以前我爸喜欢养鸟，我多少懂点。”
“大佬好像……很全能的样子。”施望川说着，微微低下头思考着什么。
看着若有所思的施望川，年清川问：“不饿么？”
“饿……”施望川应着，又抬头看他，“你做饭是不是也跟伯父学的？”
“伯父？”年清川微眯了眼看她，“该改口了吧？”
“诶？”施望川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地眨眼看他。
“我们都订婚了。”年清川的眸中多了几分笑意，“我爸不就是你爸？”
“这……这这这……”施望川一时觉得脸有些发烫，紧紧扯住年清川的衣，低头思考着该怎么回答，却只吱唔着，“这……”
看着有些娇羞的施望川，年清川一时玩意大起，轻笑一声，却松开施望川，道：“好了，吃饭吧。”
“啊。”感受到腰间的力度消失，施望川却还紧紧抓着年清川的衣袖。
“怎么了？”年清川本想转身，见她一直抓着自己的衣袖，于是低头看她。
“我……”施望川沉默两秒，然后含笑抬头看他，张开双手，语气轻快，“要大佬抱抱。”
看着眼前索要抱抱的施望川，年清川先是一惊，继而有些无奈地轻笑一声，将她抱起，柔声问道：“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才不是。”施望川将下巴抵在年清川肩头，微嘟了嘴轻声反驳，“我只是脚太痛啦，走不了路啦。”
“昨天站太久了？”年清川的声音轻轻的，飘入施望川耳畔。
“毕竟，那——么高的高跟鞋。”施望川夸张地将双臂张得很开，刻意将音拖得很长，带了撒娇了口吻道，“好痛好痛的。”
“夫人幸苦了。”年清川的语气依旧轻柔，心下暗暗记着：她穿不了跟太高的鞋。
转念又想到，之前慕豪陵的生日酒会上，她鞋跟的高度和昨天是一样的。
年清川的眸不自觉沉了沉。
之前她应该也很痛，但是她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