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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提刀鱼贯入京城(二)

“很好,有了松永久秀的配合,我们就可以将那道诏书窃取出来了。大将军早就想将我家召集而来,上京讨伐三好家……现在有了松永久秀唆使三好家叛逆,有了细川藤孝的见证,两者合一,那道旨意就变得光明正大了。”

“嘿嘿,主公上洛的时机终于来临了。足利义秋与我家早有联络,主公握有大义,上洛之后,自然可名正言顺地立一个新的大将军。至于叛逆三好家立的将军……不提也罢。”

“主公这次果真下了一着秒棋啊,轻而易举地置三好家于死地。现在那帮叛逆,人人俱可诛之了!”

“真是的,我原本还以为主公并没有杀死足利义辉的狠心。想不到主公双眼不眨就下了这道命令,不愧是主公!”

“没办法,谁叫曾经的天下至强者堕落到如今这地步呢?强者生,弱者死,乱世的不二法则!”

“我估计足利义辉死到临头,也不晓得自己是被最信任的大名谋杀的吧?”

“哈哈……我们这就下去吧!”

“好!”

弘治元年一月十三日,“三好三人众”受松永久秀唆摆,杀入二条御所,大将军足利义辉不敌切腹,享年十七。

义辉一死,天下皆惊,史称“弘治之逆”。在织田家武士拼死战斗下,在大将军近侍数人,以及大将军重臣细川藤孝突围而出的情况下,那道讨逆诏书得以保存下来,并正式公布天下。由于有如斯多人的见证,加上三好家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想置疑这道旨意的真实性。

这个谋杀大将军的阴谋显然筹备多时,而不是一时冲动。因为不出半个月,三好家就凭借着继承大将军之位的圣旨,不慌不忙地将义辉的弟弟,足利义荣捧上宝座。但三好长庆预料不到某种情况,那就是因为三好家背负着杀害天下共主的叛逆骂名,并且那道遗书,随着大将军之死而震慑全国,所以无论哪一个大名,都不敢且不想承认新将军地位的合法性,遑论听从其号令。毕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充当叛逆者傀儡的羽翼,从而惹火上身。

尽管天下群雄都在想方设法,得到上洛的机会,从而挟天子而令诸侯,但他们无一例外地有心无力。综观天下强藩,有实力讨逆上洛的,不过织田,毛利,长尾,武田四家而已。毛利者,尚在山阴山阳两道与陶晴贤纠缠。长尾景虎与武田晴信这一对冤家,也在信浓争持不休,互耗元气。这三家,都无暇上洛,所以错过了可以改变天下大势的机会。

这个乱世,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的规则再次得到证实。旧日的天下共主,足利幕府与象征着权威荣耀的二条御所,被三好家的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从此一蹶不振。原本因为松永久秀跋扈横行而人心涣散的三好家,也因为玩火*,被这一把火烧得失去了竞争天下主人的实力与资格,继续其衰落的轨迹。

只有织田家,只有织田信长。

是彻头彻尾的得益者。

大将军召集织田家上京讨伐三好家的遗诏,使织田信长昔日残暴不仁,滥杀无辜的罪恶得以掩盖,由无恶不作的“魔君”一跃而成为为民请命,诛除叛逆的忠勇之臣,具备了无庸置疑的上洛大义。而且遗诏中正式承认,并提升织田信长为正六位,也就是俗称的“殿上人”。这多多少少淡褪了来自尾张国的织田家的庸俗气息,赋予其公卿贵族的高贵气质。

尽管织田家对所谓的血统问题不屑一顾。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幕府虽然覆灭,终究还是有一定的余威。足利家原来的重臣,细川藤孝,以及与幕府有着密不可分关系的小豪族都纷纷倒戈依附于织田信长。包括足利义秋向织田家接触的事实,也说明了依靠三好家坐上大将军宝座的足利义荣危在旦夕。织田家几乎全盘接收了来自幕府的残余势力,这多多少少给织田信长上洛的正统性,带来了莫大的好处。

“主公,加藤段藏与百地樱二人已经控制了伊贺国,而木下藤吉郎与泷川一益,也已夺取了志摩国。”前田利家向我报告着前线的战报。

“嘿嘿,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那两个家伙确实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我冷笑道:“那就让泷川一益担任伊势国的国主吧,他的任务就是镇守伊势,提防一向宗的发难,并且向大和,纪伊两国逐渐渗透攻略。至于木下藤吉郎,就叫他暂时回来我身边吧,上洛之后,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托付予他哩!”

“泷川一益……国主……”前田利家不禁有点震惊,悚然动容。也难怪他有如斯强烈的反应,那个泷川一益,几个月前,还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卒啊!怎地士别三日,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主公,虽然那人才能出众,但如此破格提拔,臣恐怕会有人不服!”前田利家表达了自己的担心。

我嘿嘿一笑,不置可否。任人唯贤,是我一向的原则。我绝不会因为某人的品行或者地位,而阻挡其前途。家臣的阻力,实不屑一顾。

“细川藤孝这个家伙来了吗?”转移话题。

“嘿嘿,那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感激涕零,表示愿意侍奉主公。真是树倒猢狲散啊!”前田利家眉宇之间充斥着鄙夷:“下臣认为,既然足利义辉已经身亡,细川藤孝也失去了可利用的价值……主公为什么肯收留他呢?我织田家家臣当中,随便抽出一个,也比他强上十倍啊!”

“个中道理,你是不会明白的了,阿犬。且不说细川藤孝是幕府的旧臣,能提高我们的名声……”我的声音略带神秘:“他还有个好部下哩!哈哈,我看上的是细川的属下,明智光秀。”

“明智光秀?什么人?怎么下臣从来没有听说过?”

“阿犬,我说过,有些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我总觉得光秀那样的男子如果蹉跎岁月,实在可惜……细川藤孝在外面吗?”

“细川藤孝与明智光秀,在外面恭候多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