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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惜春要出门

当张老夫人看到贾珍拿那么多本经书来找贾惜春, 脸都黑了。贾惜春才多大啊, 哪里看得明白那些书上写什么, 贾珍要看就自己看, 跑过来做什么。

“都读过了?”张老夫人询问贾珍, 再看看在那里瞎翻经书的女儿。

“还没呢, 儿子这不是想妹妹那么厉害, 一定懂得。”贾珍笑着道,他妹妹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不懂得。

“她还不识字呢。”张老夫人道。

“这有什么关系?”贾珍可不认为妹妹不识字, 就不懂得念经,妹妹一定懂得的。妹妹说‘阿弥陀佛’说得那么流利,一定也能熟练地念经的。

他妹妹是谁啊, 那可是带着佛珠手串出生的佛女, 一道金光冲天而出的。

贾珍坚定地认为他妹妹是个厉害的主,是个有能力的主, 能让大雪停了的主。只是念念佛经, 他妹妹必然会的。

张老夫人见贾珍那么理直气壮, 真想一巴掌拍过去。贾珍就不看看贾惜春在做什么吗?

贾惜春正坐在床榻上, 翻翻这本经书, 又翻翻那本经书, 还张开嘴巴想要咬一口,仿佛要尝尝经书的味道好不好。

“不能吃。”还没等谢嬷嬷从贾惜春的嘴里夺下经书,张老夫人就动手了。

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东西能吃, 什么东西不能吃, 想吃了,抓到嘴巴里就咬。

贾珍看到贾惜春把经书放到嘴巴里咬,这就尴尬了。他本来以为妹妹会一脸正色地拿着经书,然后在那里念经,毕竟他妹妹生来不同,要是会念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他就没想到贾惜春会想咬经书。

“不能吃,知道吗?”张老夫人道,轻轻地拍了拍贾惜春的小胖手,“怎么什么东西都放到嘴巴里咬一咬。”

“不香。”当她喜欢咬呀,她一点都不喜欢呀,要塞也是塞自己的小胖手,她的小手比那些书干净多了,贾惜春不开心。

她也是服了贾珍了,竟然拿经书过来。贾珍的脑子真的不聪明,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又不是一个妖孽,就算她生而知之,也不能表现得太厉害,过分厉害,那真的就妖了。

贾惜春还想当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孩子,而不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小破孩。

“那你还咬得那么起劲。”张老夫人无奈。

“不知道呀。”贾惜春摊开双手,她知道的,可是她才不要对着贾珍念经,也不想贾珍天天过来烦她。她这样的佛修真的没有天天念经的,她修的是功德,修的是大善,天天念佛经能念出什么哟。

等着被人杀了吗?贾惜春可不敢天天念佛经,修□□那么残酷,念经的时候,基本就是给人超度的时候了。

“饿了吗?”张老夫人询问。

“饿哦。”贾惜春干脆咬咬自己的小胖手。

张老夫人转头瞪了一眼贾珍,贾珍下一次再要拿经书过来,她就让贾珍跪在佛堂抄经书。反正贾珍现在也没有什么用了,有了贾蓉,贾珍也不需要传宗接代了,而她又有一个乖巧的女儿,不需要贾珍孝顺她。

贾珍站在那里不大敢说话了,他哪里知道贾惜春会咬上经书,他不是以为妹妹是佛女么,谁想到会那样。要是早知道的话,他就不抱那么多本经书过来了。

“要不要去寺庙里,就跟你爹一样,你爹去道观,你去寺庙?”张老夫人看着贾珍。

“别,别啊。”贾珍可不想真的当和尚,他只是对经书感兴趣,对佛法感兴趣,对剃度出家没兴趣,“我……我去给妹妹端吃的。”

贾珍连忙抱着经书出去,他得收好这些经书,还没都看呢。

张老夫人看着贾珍慌里慌张地抱着经书跑出去了,噗嗤一声笑了,贾珍这样也挺好的,没有闯祸,安静地读经书就好。儿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能指望儿子有什么成就。

当皇帝得知贾珍竟然爱上了佛法,还想找贾惜春研究经书。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原先宁国府的人怎么都那样,不是去道观沉迷炼丹,就是带着佛珠手串降生,就连贾珍都去研究佛法了,而张老夫人原先就是信佛,现在更信了。

听说贾蓉的手腕上也带着佛珠手串,这威烈将军府的人怎么了?

皇帝想他又没有打算斩草除根,没打算找威烈将军府的人算账了,这么这些人一个个都变成这样了。贾珍不再贪恋女色,去研究佛法了,要是贾珍哪一天想要出家了,皇帝都不意外。

根据探子来报,贾敬基本都待在道观,就连贾蓉成亲时都没有下山。威烈将军府变成这副模样,跟贾敬倒是没有关系。说到佛珠手串,那就是跟泰安郡主贾惜春有关系了。

皇帝琢磨着这贾惜春还是挺能耐的,只是威烈将军府隔壁的荣国府怎么就没人多读佛经呢,怎么就没把贾宝玉送去出家呢。荣国府的人现在倒是让贾宝玉用心读书,换了贾宝玉身边的丫鬟,都换成小厮,还让贾宝玉去了前院。

现在这个衔玉而生的贾宝玉还看不出什么名堂,那就再等等,等个几年,十几年的,看看贾宝玉日后如何。若是贾宝玉真的有谋逆之心,那就留不得了。

话说回来,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丹药吗?

皇帝一开始可以把衔玉而生的贾宝玉当成假的,比如是贾宝玉的父母塞的玉,但是贾惜春那边就让他不得不信了,这世界上真的有玄妙的事情。

没有皇帝不想长生不老的,他也一样,也想了。只是他现在正健壮,还无需服用丹药,改天问问明空大师吧。

一个月后,秦可卿正式管理威烈将军府的中馈,尤氏放权放的很快。不是尤氏想那么快放权,而是她手里本身就没有多少权,张老夫人发话了,尤氏又怎么能不听。

因此,尤氏没有再管理中馈,但她的吃穿用度也没有变差,只是这内心多少有些不爽快。

尤大娘上门时,便感觉到尤氏的不爽快。

“继母到底是不一样。”尤氏叹息。

“继母也是母亲,他们也得孝顺你。”尤大娘见尤氏不高兴,生怕尤氏钻了牛角尖,“管不管事都好,重要的是你这边没有短缺,他们没少了你的用度。”

尤大娘可不管教唆尤氏去争权,若是尤氏膝下有子,倒是还能争一争。可尤氏膝下无子,就连女儿都没有,贾蓉是原配的嫡子,地位本就高过尤氏生的孩子。张老夫人让秦可卿管家也正常,这府里的一切日后都是贾蓉的,可不就得让贾蓉的妻子管家。

尤氏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心不平,想要的多。

“你若担心日后,便想法子生个孩子,哪怕女儿都可以。”尤大娘见尤氏皱着眉头,有些无奈,“想这么多也无用,只会徒增烦恼。若是被你婆婆瞧见了,也不好。”

尤大娘不好多说,尤氏是她的继女,不是亲生。就怕让尤氏恼了,可就不好办,她还指望着靠尤氏,靠威烈将军府。不然,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个女儿也不好生活。

“也是。”尤氏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贾珍,听下人说贾珍买了好多本经书。她就怕贾珍沉迷经书,哪天就跑去出家了,那么她在府里只怕更加没有地位。

至于贾珍读经书的事情,外面已经传开,尤大娘也知道了。

尤大娘不认为这是坏处,贾珍以前也没怎么跟尤氏一块儿,倒是喜欢那些貌美的年轻姑娘。贾珍现在多读经书,没有跟那些年轻姑娘凑在一处便好,只要贾珍还有到尤氏的房里,尤氏就还有可能怀孕生子。

就算尤氏没有怀孕生子,后院的女人也不敢挑衅尤氏,因为那些人失去了贾珍的宠爱。妾室一旦失去了宠爱,那就没法跟正妻叫板了,除非她还有孩子。

尤大娘对尤氏算是很用心,也有跟她说这些事情,就看尤氏自己看不看得开。要是看得开,这日子也很好过,要是看不开,就是自己在那儿刁难她自己。这过日子不能只看别人,也得看自己。

“二妹,三妹可还好?”尤氏比尤二姐和尤三姐大不少,尤大娘过来,又不好每次都把两姐妹带过来,尤氏见到两位妹妹的次数到底比见尤大娘的次数还少。

“都还好。”尤大娘笑着道,“还让问你好呢。”

“如此便好。”两位妹妹跟她不是一个父母,尤氏问几句也就过去了,“我让人做了些糕点,回去时带给两位妹妹吃吧。”

“成。”尤大娘道,“我就代她们谢谢你这个做姐姐的了。”

如今,尤二姐、尤三姐年纪不算大,尤大娘想着日子得好过一些,女儿才好嫁人。要是再过几年,家里情况要是不好,那才艰难。尤大娘没有别的办法,前头夫家的人根本靠不住,否则她何必带着两个女儿改嫁,现在能看的,也就只有尤氏了。

秦可卿听闻尤大娘去看尤氏了,便让人多准备一些瓜果过去,吩咐厨房多做几道菜。虽然尤大娘是贾蓉继母的继母,可她也不能就此冷落了人家。

在尤大娘跟尤氏聊了好一会儿之后,秦可卿才过来。毕竟尤大娘跟尤氏是母女,秦可卿太早过来也不合适。

秦可卿来了之后,便也给尤大娘行礼了,十分懂礼。

“外祖母就在府里用饭吧,有已经让人准备了。”秦可卿笑着道。

这一声外祖母让尤大娘一愣,毕竟她是尤氏的继母,尤氏又是贾蓉的继母,秦可卿要是只叫她尤夫人,她也能接受。没成想秦可卿竟然直接叫了她外祖母,要知道贾蓉以前可不这么叫。

“真是个伶俐漂亮的。”尤大娘过来时,虽然没想到秦可卿会如此,却也给秦可卿带了见面礼的。这一会儿见到秦可卿,便拿了出来,“你外祖母就是个破落户,也没那么多银钱买好东西,望你见谅。”

尤大娘给秦可卿的见面礼是一只玉镯子,成色比不上秦可卿手上戴着的,却也是她耗费不少银钱买的。要跟威烈将军府的人打好关系,尤大娘自然不会舍不得,不管秦可卿如何看她,她该送的都得送,但也不能搭上太多。

毕竟家里的情况就那样,尤大娘有分寸,也不会让人觉得刻意。

“这东西好不好,看的就是心意。”秦可卿当场摘了手上的镯子,把尤大娘送给她的戴上,“倒是合适。”

尤大娘见秦可卿的动作,便明白秦可卿是一个聪明的主,懂得如何处事。跟这样的人做婆媳,只要尤氏没去犯错,便也没有什么问题。

怕就怕那些表面大气,背后尖酸刻薄的人,这样的人就不好相处了。尤大娘瞧秦可卿,不觉得对方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倒是觉得对方稳得住。

尤氏见秦可卿这么给面子,心情也稍微好一些。

以前,张老夫人不管这些,尤氏也有留尤大娘用饭,但尤氏也不敢过分招待尤大娘,就是加菜也加的不动多,有时候就让尤大娘吃她平日吃的。

尤氏出身低微,父亲又没了,娘家没有男丁依靠。因此,她在府里行事便也多考虑,考虑的多,便被自己束缚住了。

午饭时,秦可卿便跟尤大娘、尤氏一块儿用的,尤氏也没蠢到让秦可卿立规矩,而是让秦可卿做下吃饭。尤氏是懦弱,可她再懦弱,也懂得怎么做对她才好,她会不甘,却也不会多做什么。

桌上摆了好几道菜肴,秦可卿特意吩咐了厨子做的,让他们按照尤大娘和尤氏的喜好做的。

“听说外祖母为了我和夫君的婚事,前前后后也忙了许多天,都没照顾好两位姨了。”秦可卿叫得很顺口,“因着不知道她们的尺寸,便也没做衣裳。一会儿,便让外祖母带几匹布回去,给两位姨做几身衣裳,外祖母也得做几身。”

秦可卿从不吝啬这些东西,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能让亲人身心舒畅,那才是最重要的。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也不能太过吝啬。有的人家没有那么富裕,自然拿不出太好的东西,可拿出来的东西,也许就是对方当下能买到的最适合的了,总不能让人倾家荡产去买。

因此,秦可卿收了尤大娘给她的镯子,也戴上了,也回馈给尤大娘一些东西。这理由也是现成,不会太过生硬,让彼此都能接受。秦可卿没有把尤大娘当成单纯来打秋风的,这打秋风也有分的,人好有做事,又懂得分寸的,这一种便不是单纯打秋风的,也不能低看人家。

“哟,她们做长辈的,还收你这个做晚辈的礼哩。”尤大娘笑道,却也没拒绝,“装车上,我到时候可得跟她们说道说道。”

等尤大娘带着东西回到家里时,尤二姐倒是乖巧,还帮着拿东西,而尤三姐不大高兴。尤三姐不大喜欢又大娘总去威烈将军府,总觉得自己母亲低三下四地去恳求他们,太过卑微了。

“这次,又做了什么?”尤三姐看着尤大娘,“拿来这么多东西又做什么,我们又不缺衣物。”

尤大娘听见尤三姐的话着实无奈,她跟女儿说过,她去威烈将军府也没什么,就是做一些小事,跟那些丫鬟奴仆不一样。她也带尤二姐和尤三姐去过,可是尤三姐总觉得不好,没少说这样的话。

可是生活不易,她们又是三个女子,尤大娘年纪又大了,不好再带着女儿出嫁。如今,她们跟尤氏关系好一些,跟威烈将军府好一些,日后也有好处的,可惜女儿偏觉得不好。

“说什么呢,那是你大姐。”尤大娘只能如此道。

“你是她继母。”尤三姐不喜欢尤大娘去找尤大姐,不是亲生的,总过去找人家,一点都不好。好像尤大娘这个继母得跪舔尤氏一样,即便尤氏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可是尤三姐还是不喜欢尤大娘过去。

尤氏已经嫁人,要是她们总过去,像什么话。要是是亲生的,那还好些,关键不是亲生的。

尤三姐没有少听街坊四邻说她们依靠尤氏生活,说尤大娘寡妇傍上尤氏的父亲,尤氏的父亲死后,她们现在又牢牢地抓住尤氏。

“继母也是母。”尤大娘皱眉,不论她怎么跟女儿说,女儿就是不明白。

尤三姐今年八岁多,脾气比较尖锐,这跟她从小就没有父亲有关系。继父对她们还好,但是尤三姐当时小,性子敏感,又时常听下人说她们是拖油瓶之类的话,她便也记下了。

继父在的时候,尤二姐和尤三姐过得还算不错,可天有不测风云,她们的继父死了。

“娘,你就不能要点脸面吗?”尤三姐道。

“要是要脸,我能把你们拉扯这么大吗?”尤大娘有些恼火,这个女儿怎么就那么多话。

“三妹。”尤二姐瞧见尤三姐又要跟尤大娘吵起来了,忙道,“厨房正炖着冰糖雪梨,你帮我去看看。”

“你就护着她吧。”尤三姐嗤笑,“若是哪天过不下去,小心她把你卖了。”

尤三姐转头去厨房,不再待在客厅,真当她喜欢待在那边吗?

尤二姐见尤三姐去厨房后,这才扶着尤三娘坐下,“娘,三妹就是这个性子,您别跟她计较。

“要是跟她计较,早就被气死了。”尤大娘无奈,自己生的女儿,怎么都得养着,“她怪我嫁人,怪我多去找你们大姐,可是不找她,找谁。即使大姐不是我亲生的,可她不也没了父母,我帮衬她一些,她也能念着我的好,多照顾照顾你们。”

这些年来,尤大娘苦啊,别人说她这不是,那也不是。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再嫁了。

“等三妹长大一些,就明白了。”尤二姐安慰尤大娘。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尤大娘明白尤三姐不可能那么快就看明白。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跟尤三姐说那些话,不是没说过她们日子过得不容易。可是尤三姐看她们米面无缺,衣物无缺,便觉得还不算苦的,至少她们比外头的乞丐好上许多。

可是这事情是这么比的吗?尤大娘着实伤心,她们孤女寡母的,要是没有个依靠,等尤二姐和尤三姐及笄以后,该怎么嫁人。只怕有那地痞流氓上门,逼迫尤二姐尤三姐嫁人。

尤大娘也知道靠山山会倒,也不能时时靠着别人。可是她真是无法,她又没有经商天赋,一个女人也没有那么好经商,她便想着跟那些亲戚拉近关系。哪怕没有血缘关系,要是人家粘着你的好,拉你一把,那也不错。

接下来一段时间,尤大娘都没有登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尤三姐给刺激的,她身体有点不利落。秦可卿得知尤大娘身体不大舒服,便让人送些药草等物过去,以示对尤大娘的看重。

秦可卿管家管得不错,没有出大错,至于小错,总是难免的。

张老夫人对秦可卿的态度不差,能管好就管着,没有必要再折腾。尤氏心里不甘,却也没有多说。

这一天,宣平侯府下了帖子,邀请府上的前去参加宴会。没有点名谁去,各家安排人去即可。然而,宣平侯府还单独给泰安郡主贾惜春下了一张帖子,那么问题就来了,贾惜春还很小。

一个一周多岁的小孩子,哪里能照顾好自己。要是让谢嬷嬷照顾着,张老夫人也不放心,便打算亲自带着贾惜春去。

“这次便让可卿去吧。”张老夫人找来了尤氏和秦可卿,总不好一家子都跑到人家府上,“过些日子,你在带你儿媳妇出去见见人。”

张老夫人对尤氏说,不是她不让尤氏去,而是去的人多了,影响也不好。若是宣平侯府没有单独下一个帖子给贾惜春,那么张老夫人便也不过去了,让尤氏带着秦可卿过去便是。

“是。”尤氏不敢反驳,她以前也去过不少宴会,也知道秦可卿跟贾蓉成亲了,得让秦可卿出去走走。因此,她心里倒也没有多不顺畅,何况,老夫人也说了,过些日子,让她带着秦可卿。

尤氏也知道宣平侯府下了帖子给贾惜春,老夫人不放心贾惜春,自然要要去的。秦可卿是新媳妇,也得带出去走走,那么自己就适合待在家里。

别看尤氏怯弱,也有不甘的时候,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不需要事事都要别人跟她说明白。尤氏这样的也有优点,那是很少闯祸,很少跟人黑脸,也算是利于家庭和乐。

要是尤氏是一个怯弱的搅事精,张老夫人早就下手处置尤氏了。

院子里,阳光明媚,贾惜春正挥着小胖手,驱赶前面的螃蟹。贾惜春最近不玩鱼了,她这几天喜欢看着螃蟹横着走,她以后也要横着走,哼哼。

“走,走。”贾惜春摇摇晃晃地走着,别看她摇摇晃晃,她现在的重心可稳了,平时多吃一点总没错,小孩子要长大的。

螃蟹横着走一段路又停下来,贾惜春看着螃蟹停下来,就拿小树枝戳一戳螃蟹,让螃蟹快一点走。螃蟹的大钳子被绑住了,这么做,也是以防螃蟹夹人。

谢嬷嬷特意让下人把螃蟹的大钳子绑住的,对于贾惜春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喜欢玩螃蟹,谢嬷嬷表示这没有什么。那些乡下的孩子没有东西玩,有的就喜欢跑到河边抓小鱼玩,还有的跑山上玩。

“横着走!”贾惜春哼哼两声,“我也要。”

“……”谢嬷嬷听到贾惜春软软糯糯地道,不禁笑了。

前几天,贾蓉从巡防营回来,见着贾惜春,便道又有人看上他的佛珠手串了,又说那些人对他很不错,开玩笑说有泰安郡主这个小姑姑可以横着走,跟螃蟹一样横着走。

谢嬷嬷当时就在旁边,再然后,贾惜春就喜欢玩螃蟹了,说是要看螃蟹横着走。

小孩子或许还不知道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听了,以为是好事,就想学一学。谢嬷嬷就当泰安郡主记着贾蓉的话,觉得好玩,就要横着走。

“走,走。”贾惜春又用小树枝戳戳螃蟹,“不走,炖了。”

“不烤了吗?”谢嬷嬷询问贾惜春。

“不,炖了。”贾惜春摇摇小脑袋,“不是鱼。”

鱼要烤,螃蟹要炖,不对,螃蟹应该要清蒸的吧?贾惜春皱着眉头思考,也有人用螃蟹煮粉的吧,但是更多人喜欢吃大闸蟹吧。

“还是蒸?”贾惜春抬头看向谢嬷嬷,她的小脑袋不够用了,“想吃。”

当皇帝看到来人汇报贾惜春的日常后,大手一挥,让人给威烈将军府送了一筐子大闸蟹。那些大闸蟹可是地方上供的,不是一般人能吃上的。

张老夫人一直都知道皇帝有人在府上,谢嬷嬷就是从宫里出来的,也算是皇帝人。万万没想到,女儿玩螃蟹玩出一筐大闸蟹。她也知道那些大闸蟹不一般,可是他们一下子也吃不了那么多,大闸蟹这种东西又偏凉偏寒。

“送一些给你舅舅,好不好?”张老夫人只好跟贾惜春商量,毕竟那是送给贾惜春的,“那么多只,会坏掉,变臭。臭臭的,就不香了。”

“送!”贾惜春拍拍胸,“大方!”

我,贾惜春,泰安郡主,大方,非常大方!不过就是几只大闸蟹,送送送。

“哪里有人说自己大方的。”张老夫人好笑地看着贾惜春。

“说。”贾惜春道,“要说!娘,明白哟。”

“怕别人不懂得我们的惜春很大方是吗?”张老夫人哭笑不得,这么小的人,就这么鬼机灵了。

张老夫人让人装了几只大闸蟹送去景安侯府,还送了几只到荣国府,其他的倒是没送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只送人,说是一筐大闸蟹,送一送便也没多少了。

荣国府,贾老夫人听到下人来报,说东府送来几只大闸蟹让她尝尝,也说了那些大闸蟹是宫里送给泰安郡主的。贾老夫人便让厨房直接做了,打断让贾宝玉过来用晚餐。

“宫里送的,他们倒是舍得。”王夫人觉得东府的就是在挑衅,送螃蟹就送,还强调是宫里送给贾惜春的,真是得意呢。

王夫人在东府没吃过大亏,两府平日接触也少。王夫人心有郁闷之气,总觉得隔壁东府不应该过得那么好,要知道贾珍的阶品连贾赦的都还不如,隔壁府已经不是国公府,他们荣国府才厉害。

然而,皇帝总是送东西给贾惜春,就没有送东西给荣国府。这让王夫人不开心许久了,贾惜春过得越好,王夫人就越觉得不公平,她的宝玉昨儿又被打手心了。

“我这边也不用你伺候,回去吧。”贾老夫人以前对于王夫人时常过来找她,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贾元春在她这儿,贾宝玉也在她这儿。

如今,贾元春有了她自己的院子,贾宝玉也没在她这边。贾老夫人便不想听王夫人说这些话,说好听点,王夫人孝顺她老人家,说难听一点,这个儿媳妇不就是打着她那些嫁妆的主意么,想着讨好她,让她多顾着二房一些。

当年,贾老夫人的婆婆把贾赦抱养过去,贾老夫人跟贾赦倒是不是十分亲,跟贾政才亲,否则又怎么会让贾政夫妻住在荣禧堂。再来,老大贾赦混不吝,贾老夫人对贾赦十分失望,便对贾政抱有希望,希望贾政有出息。

让贾宝玉住到前院后,贾老夫人也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贾政夫妻应不应该再住在荣禧堂。其实当初当贾政夫妻住在荣禧堂,不单单是因为贾政比贾赦厉害,还以为他们荣国府也参与进废太子的事情。

贾代善去世之前便做了一些安排,与其让那些人去找可怕的罪名处置荣国府,倒不如安排一些显然的错处。一些小错误,顶多就是丢了乌纱帽,但人还能保住,要是找了关于废太子的罪名,只怕更重。

贾老夫人明白这一点,可是贾政夫妻已经住了那么久的荣禧堂,还是继续住着吧。只希望皇帝不要去翻废太子的事情,再瞧瞧隔壁东府,东府现在过得挺滋润的,还娶了废太子的女儿,想来皇帝应该不打算追究那么多了吧。

这个荣国府,贾老夫人知道的最多,可是府里的那些人不是混不吝,就是脑子不够,至于贾政好一些。可是贾老夫人也不敢告诉贾政,怕贾政多知多错。再者,贾政住了那么久的荣禧堂,不见得就愿意退出来,她也不舍得。

说到底,贾老夫人还是更看重二房的人,而不喜欢大房的人。

晚饭时,贾惜春面对着清蒸好的大闸蟹,不知道怎么吃了。

“动,动一动。”贾惜春就只能拿着筷子戳大闸蟹,“横着走。”

戳一戳,贾惜春眼睛一亮,一条蟹腿掉下来了,怎么掉下来的,绝对不是被她戳掉下来的,“动了。”

“别动手。”张老夫人轻拍贾惜春的手,不让她的小胖手去抓大闸蟹,“就喂你了。”

“喂。”贾惜春拿着筷子打了大闸蟹背部几下,“吃,红的。”

“是,是,是,是红的。”张老夫人道,“只能吃一点,不能吃太多。”

小孩子不能吃那么多寒性的东西,张老夫人亲自看着贾惜春,就怕女儿搞小动作。之前,贾惜春竟然偷偷地把糕点藏在床铺上,一觉醒来,糕点都被贾惜春给压碎了,弄得一床铺都是。

家里又不是不给贾惜春吃糕点,当张老夫人看到贾惜春的床铺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难怪女儿一直嚷嚷着自己睡,感情就是为了在床铺上藏吃的。

“一点。”贾惜春点头,“不藏。”

大闸蟹有什么好藏的,还有味,不够香,她才不把大闸蟹藏在被子里呢。

贾惜春最近也不把糕点藏在床铺上,因为最近天气潮湿闷热,她都在屋子里看到小蚂蚁了。她才不要跟蚂蚁共枕眠,糕点什么的,还是得等冬天藏,夏天不好藏,会馊掉,还会招惹蚂蚁。

哼,她可是一个聪明的小姑娘。

即使张老夫人听到贾惜春不藏,还是打算要盯着女儿,别让女儿真的抓一只螃蟹一起睡觉,一根蟹腿都不可以。

贾蓉和秦可卿在自己的院子用的晚饭,当贾蓉看到大闸蟹的时候,便想皇上对小姑姑真好。

“姑姑吃不完,祖母便让端过来几只。”秦可卿笑着道,“这味道还是极不错的。”

“自是不错的,宫里赏的。”贾蓉想自己在巡防营摸爬滚打都没有这些好东西,小姑姑在家里逗螃蟹,还能逗来一筐子大闸蟹。

要怪就怪自己的出身不好,没有带什么东西出生。不过带东西出生不一定就好,在贾惜春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贾蓉那时候还不懂事,便觉得隔壁府的贾宝玉衔玉而生是个有能耐的。

如今仔细想想,贾蓉在巡防营学的越多,知道的越多,便觉得衔玉而生不一定就是好事情。

张老夫人现在还活着,也会提点贾蓉几句,少跟隔壁府的瞎掺和。只怕也有贾宝玉的原因,玉可不是寻常人能衔着出生的。佛珠手串还能说是善心,说是活佛,大能者转世,这不影响朝政,反而能被认为是这一朝的祥瑞之兆,对皇帝的认可。

那玉便不一样了,贾蓉现在便觉得自己以前很傻,跟个傻子似的,成天就跟那些丫鬟鬼混,爱好美色,实际上,什么都不懂得。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也知道家里以前的处境没有那么好。

“隔壁西府,就当走亲戚,素日也别来往过密。”贾蓉道,“虽然是一个族姓,但到底是各过各的。”

“是这个理。”秦可卿不是蠢笨之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甚至都想到贾宝玉衔玉而生的事情。自己的身世本身就不光彩,还是少接触那些事情微妙,没有必要拉拢所谓的亲戚。

亲戚也管不了这个家,极有可能不但帮不了他们,还拖他们下水。

秦可卿管家的时候,多有注意这些。王夫人算是她长辈,祖母辈分的,但她跟王夫人也不会多说话,各自管各自的中馈,这公中有多少钱,要有什么谋划,那也是各自的。

“吃吧。”贾蓉给秦可卿夹了些菜。

尤氏跟贾珍也有吃到大闸蟹,贾蓉和秦可卿都有份了,又怎么可能没有他们的份。

贾珍只觉得自家妹妹果然是个了不得的,吃完晚饭后再看看经书吧,他觉得那些经书还是挺有趣的,他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红颜枯骨,他如今对那些美女都没有什么兴趣了,要是再天天盯着那些美女看,那显得他很浅薄,没有深度。

吃完饭后,尤氏本是想让贾珍留下来,不多同房,她一个人又怎么生孩子。

“老爷。”尤氏叫住贾珍。

“还有什么事情?”贾珍询问。

其实尤氏长得不差,只是跟贾珍成亲多年。贾珍现在又看破美色,对那档子事情没有那么热衷了。

要是放在以往,贾珍也能看出尤氏的目的,也就留下来,但是他现在想着经书还没有看完,还有好几个看不明白的地方,是不是应该找和尚问一问,也不知道那些和尚能不能都看明白。

贾珍倒是想问贾惜春,可是她妹妹还那么小,要是他总过去说佛经,他娘就要拿着扫把把他打出门了。这让他哪里敢多问妹妹,关键是妹妹还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这让他能怎么办,妹妹小,妹妹茫然,妹妹不懂,贾珍就只能想是不是得等贾惜春长大以后才能明白。要是等妹妹长大,时间太长了,还不如先找人问一问呢。

“老爷可有事情要忙?”尤氏道,她就是想让贾珍留下来,却又怕贾珍不高兴,认为自己耽误他的事情。

她瞧着贾珍表情那么严肃,便想着贾珍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尤氏有些紧张,儿媳妇都进门了,她这个做继母的再不生孩子,到时候儿媳妇都要生了。

“有啊。”贾珍点头,他看着尤氏,忽然想到妻子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一块儿看经书吧,还能一起研究研究,“对了,改天,我让人多买几本经书,你一块儿看看吧,有空研究研究。经书是个好东西,你看,我的身体不就好很多了吗?走起路来都生风。”

尤氏错愕,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夫君竟然让她一块儿看经书。以前,她的夫君没让她这个做妻子的跟其他女子一块儿伺候他就不错了,如今,对方竟然让她一起读佛经,这变化太大了。

夫君一心沉迷研究佛法,那么他们还能同房吗?尤氏对此表示怀疑,她的夫君千万别出家啊。

“可……好,多读读。”尤氏最后只能点头,就怕她夫君不高兴。

“多读读有好处。”贾珍道,“你看,岳父去世了,你要是多念念佛经,兴许岳父来生就投胎到一个好人家。还有多做做善事,别人也会多夸夸你,心情也好啊。”

贾珍前些日子做了一件算是善事的事情,正好又有人想要巴结贾珍,就在那里夸他。贾珍听了之后,便觉得心情非常不好,看,他也是有佛根的。

当然,花大笔银子做 善事不大好,不能降低自己的生活标准。虽然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但是他还不想入地狱,贾珍表示自己花些银子做善事就好,不用做得多好。

至于出家苦修,那也不成的,他做不到。贾珍认为自己可以研究佛法,研究自己能做的,研究对自己好的,至于要求太高的,那就放在一边。等他再老一些,兴许就有那个觉悟了。

贾珍这种的本来就不是奉献型的人,他现在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极为不错。他的表现让张老夫人都觉得很惊讶,仿佛她的儿子被掉包了,现在的这个贾珍根本就不是她的儿子。

“一定多念念。”尤氏应声。

“偶尔抄抄佛经也不错。”贾珍又道,“要诚心,你会了解更多,会体会到里面的乐趣,里面有很多好东西,能让你的身体变得很好。”

在贾珍眼里,最重要的就是佛法使得他身体健康,使他精神好,仿佛年轻了好几岁。让一个怕老的人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以至于他越发坚信佛法,得多念念,多了解了解。

“……”尤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还是他的夫君吗?一定是假的吧。

贾珍可不管别人是怎么想他的,他说完那些话,转身就离开了。他要多研究研究那些佛经,最好能研究出一个长生不老的方法。

尤氏见贾珍那么快就跑了,她只能抬头看向天花板。

等到了晚上,在贾惜春要睡觉的时候,张老夫人特意检查了女儿的床铺,连床底下都没有放过,还给贾惜春换了一身衣服,擦了手,确定女儿没有带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床铺。

“又胖了。”张老夫人感慨,圆滚滚的,要是真的在地上滚,指不定还能把人撞倒。

“球呀。”贾惜春嬉笑,“圆呀,圆圆。”

“都会哼歌了啊。”张老夫人捏捏贾惜春的小鼻子,“好了,明天带你出去玩,今晚不许闹腾。”

“不许闹腾!”贾惜春拍拍小胖手,“不许!”

“对,不许。”张老夫人好笑地道,好像别人在闹腾,女儿没闹腾。

小孩子要是困了,想睡觉,很快就入睡了。贾惜春很快就抱着佛珠睡着了,还把小手塞到嘴巴里,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仿佛梦见好吃的了。

张老夫人等贾惜春睡着后,又看了看贾惜春的床,再看看女儿手上的佛珠,“才睡呢,又想着吃。”

至于小孩子睡觉后会不会立马做梦,张老夫人不知道,她就知道女儿很小,小孩子总有各种各样的小动作,也阻止不了。幸好她之前帮女儿把小手洗干净了,胖乎乎的小手,啃起来很有味道吧,软软的。

张老夫人没有把贾惜春的小手从嘴巴里拿下来,小孩子在睡觉,现在拿下来了,她一会儿又把手放进嘴巴里。

“明天让她穿颜色深一些的衣服。”张老夫人对谢嬷嬷道,省得女儿明天到了宣平侯府,一下子就把衣服弄脏了,“再多待两身衣服。”

“都备着呢。”谢嬷嬷点头。

一般情况下,人们很少带小孩子出去参加宴会。这一次若不是宣平侯府单独给贾惜春下了帖子,昭华长公主又嫁给了宣平侯的弟弟,他们都住在一处,要是换成其他人家,张老夫人就可能当那帖子不存在。

第二天早上,贾惜春就穿上了一套浅紫色的衣服,小孩子穿过于神色的衣服不好看,浅紫色倒是好一些。

张老夫人让人多喂贾惜春一些东西,省得女儿到了宣平侯府之后,就直接说饿了。要是女儿说饿了,那就尴尬了。其实一般人家招待客人也有糕点,能先垫垫肚子。

可是张老夫人就怕贾惜春小,不懂事。别到时候被人听了去,让人笑话。

“圆圆的了。”贾惜春拍拍小肚子,“多了。”

这样的宴会多来几次吧,那么他们就会多投喂她一些,贾惜春平日想要多吃,但是他们总怕她撑坏了。只会一点一点地拿给她,要不是他们给的那么少,她以前可能把糕点藏进被子里吗?当然不可能!

贾惜春表示她明白那些小孩子为什么藏东西了,那都是因为大人给的东西太少,还总觉得他们给多了。所以小孩子们就只能自食其力,悄悄地把吃的藏起来,没人看到的时候,咬一口后又藏起来。

她抓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准备藏进袖子里。贾惜春想一会儿车上饿了,就能吃啦。

然而,张老夫人直接把贾惜春手里的糕点抢了过来,她就知道会这样,“车上也有,不用你藏。”

“哦。”贾惜春翻白眼,早说啊,他们早说了,她就不藏啊。可是她的收又不听话了,就想拿一块。

贾惜春手里的糕点再一次被张老夫人拿了出来,张老夫人看向谢嬷嬷,谢嬷嬷直接抱起贾惜春,把孩子抱起来了,那么孩子的手那么短,就够不到糕点。

“阿弥陀佛。”贾惜春拍拍胸口,“委屈。”

“……”张老夫人嘴角微扯,她可没有看到女儿的脸上有多委屈。

自打女儿会说话之后,这词语就一个一个的蹦跶出来。女儿学的越多,就越会装了。脸上表现不出委屈的神色,就用嘴巴说。

“委屈!”贾惜春强调,“很委屈!”

“好,好,好,你委屈,你委屈。”张老夫人无法,女儿要说她委屈就委屈吧,先抱着女儿上马车再说。

张老夫人、贾惜春和秦可卿坐在了马车里,贾惜春不是第一次坐马车,但是她很少坐马车出来,所以她坐上马车的时候,眼睛就四处看。

“关着。”贾惜春道,“小黑屋。”

“姑姑懂得真多。”秦可卿听到贾惜春的话就笑了。

“是。”贾惜春高傲地抬头,“懂得多,厉害。”

“你就别夸她了,一夸她,她就得意了。”张老夫人摸摸贾惜春的头,女儿就是一个不能夸的主。

“实话,不夸。”贾惜春表示自己懂得真的很多,懂得非常非常多,比如她会法术,会阵法,会符箓,会炼丹……只是她暂时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暂时没有表现,是暂时的哦。

秦可卿看着贾惜春那么可爱,便想着要自己能生一个像小姑姑这么可爱的女儿也不错。只是她现在最好还是早点怀孕,生下一个儿子才是最要紧的,夫君一脉单传,有了儿子之后,她的地位才能更稳。

毕竟她的身世那么尴尬,若是有一个儿子会好一些,秦可卿不是认为女儿就不好,而是在这个时候,她生一个儿子会比较好。要是生女儿的话,女儿日后好嫁人吗?

不是每一个家族都跟贾家这样,愿意娶废太子的女儿,废太子的孙女。

秦可卿能猜到贾家的一些事情,比如贾家曾经为废太子做过事情,这才娶她进门的。可是即便这样,她生的孩子可能还会遇上一些问题,自己以后必定要教育好孩子。

“是实话,像姑姑这个年纪的孩子,姑姑已经算不错的了。”秦可卿道,“虽然不算是顶尖的,但也不差。”

“顶尖的。”贾惜春强调,小孩子都认为自己是最好的,她也认为自己是最好的。

“一会儿,可别这么说,要让人笑话的。”张老夫人捏捏贾惜春的脸蛋,“哪里有人说自己是顶尖的,不懂得谦虚啊。”

“谦虚不能吃。”贾惜春摇摇头,“不能吃。”

张老夫人没把贾惜春说的话当回事,只当小孩子爱吃,什么事情都跟吃的相比,“顶尖的也不能吃,还会被人抢走吃的,那么我们的惜春就没有东西吃了。”

“坏!”怎么能这么逗她,那她就不是顶尖的了,贾惜春生气地道,“不顶了。”

“所以等一会儿要谦虚,要乖,懂吗?”张老夫人道,“乖一点,才有吃的。”

“吃的,要!”贾惜春都不想再强调了,哎呀,当小孩子真的好累,这些人就仗着她是小孩子,不应该明白那么多,就逗她,就逗她,就逗她,好气哦。

那些真正的小孩子被逗了,也不知道生气不生气,真是可怜。相比之下,自己更加可怜,贾惜春红着眼睛,要是倒是不给,她就看着他们,盯着他们,看他们给不给。

“记着。”可是她还是想要再强调一遍啊,贾惜春道,“吃的,要!”

“行,都给你记着。”张老夫人一副拿女儿没办法的样子,自己生的女儿,只能宠着了。

秦可卿见张老夫人这么对贾惜春也不稀奇,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也得对女儿好。

宣平侯府,已经有不少客人陆陆续续到达侯府。宣平侯夫人和她的长女都有在招待客人,不仅如此,宣平侯老夫人还让她的侄女柳姨娘出来招呼客人。

“柳姨娘还是别往贵客面前的好。”宣平侯夫人没有给柳姨娘面子,婆婆的亲侄女又如何,做了妾,那就是妾,不是妻。

她以往不去在意,那就想跟婆婆好好相处,也不想让夫君觉得她小气,可她终究是错了。因此,宣平侯夫人直言。

“那些人都是正妻,哪里有让妾室招呼她们的。”宣平侯夫人嗤笑,“莫不是你想与她们平起平坐,想着我死,好被扶正吗?妾室扶正,可不是那么好扶的,只怕夫君的前途要被你给扶没了。”

宣平侯夫人知道自己的夫君,她夫君就是一个重前途的人,否则当初怎么可能听从婆婆的话,放弃有婚约的表妹,转而娶了自己。那都是因为自己是贵女,两家联姻有利于夫君的前途。

她夫君虽然宠着柳姨娘,却也敬着她这个正妻,不敢太过分,这也都是因为利益,因为前途。宣平侯夫人恨她婆婆,也恨她的夫君,可是再恨,这日子也得过下去,她还得想办法笼络她夫君的心,这便是女子可悲的一点。

柳姨娘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受那些正妻待见,可她还是经常往前凑,她不想受委屈,然而,若是她不多做一点,又如何让别人知道她是一个能干的人。而且,有老夫人在,老夫人让她去的,她自然就能去。

“不敢,听说泰安郡主也要来,那么小的孩子终究不好照顾……”柳姨娘面带担忧,内心却怨宣平侯夫人在这时候说出这些话,“妹妹也是担心姐姐,母亲也担心。”

“泰安郡主虽小,身边却也有人的。”宣平侯夫人不悦,柳姨娘在威胁她吗?

“小孩子总是爱跑的。”柳姨娘道,“既然姐姐如此说,那妹妹就去母亲那边,不多管了。”

柳姨娘干脆离开,她知道这时候占不到便宜,与其留下来丢脸,倒不如先走。若是宴会时出事,那也是对方没有做好,怨不得自己这个做妾室的。

在柳姨娘离开后,昭华长公主的儿子谢长云往客厅里瞥了一眼,便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她听到了柳姨娘的话,微微皱眉,这个柳姨娘可不是个好的,不会真的想对一个小女孩下手吧。

柳姨娘这个人最喜欢把话说出来,然后表现得很明显,使得明面的证据指向她,背地里的证据指向别人,等调查出来后,柳姨娘就成了被冤枉的。

谢长云不过八岁,却也明白这些的,他想见一见那个说是佛女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