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今日的天色不似往常，有些阴霾，并下着蒙蒙细雨。
赵卓和任正推门进屋，脱下斗笠和草衣后，赵卓上前，任正将门关上。
杨轩招招手，示意两人坐下。
桌面摆着些热腾腾的米饭和佳肴，正等着两人归来一起吃食。
“不急，先乘完汤热热身子。”
十月已近，天色渐凉，加之外头下着雨，确实多了些冷意。
赵卓和任正微微一笑，心头有些暖意，各自乘了碗神仙汤喝了一口。
“杨师，我以想做工的名义去打听，仓库的管理方式大致都打听清楚了。”赵卓面带笑意，放下汤碗。
闻言，杨轩很满意，有经验的人就是让他放心。
打听消息可是要技巧的，胡乱问人若是露出破绽让人起疑那就是画蛇添足了。
赵卓笑道：“杨师您的猜测我认为是对的。”
“这仓库的管理方式，乃是五家轮流管理，每家一月。”
“前日正好轮到韩家。”
杨轩眸光微亮：“每家轮流管理？这么说，轮到哪家的时候，这家就会派人去管理仓库？”
“是的。”赵卓笑着点头，旋即却是皱眉，“不过有个奇怪的地方，听那肉铺掌柜的说，其余四家管理仓库时，派的都是自家人，只有韩家的帮工都是对外招的，就连那名动了人皮的管事也不是韩家之人。”
杨轩眉头微皱：“这管事不是韩家之人也应是韩家隐藏进仓库的人，而其余人是对外招来的，这韩家为何如此？”
“不过这也合理，毕竟前日夜里我们暗查之时，那第一层的两人明显不把第二层放在心上，睡得跟死猪一样，定是不知人皮之事。”
“而听你这么一说，那名动了人皮的管事，或许是仓库里唯一知道人皮的人。”
“可这么看来，这韩家是否谨慎过头了，宁愿用外人也不用自己人，还是在故布疑阵，扰乱视听？”
说完，杨轩突然问道：“那名专门送货到大户人家的帮工也不是韩家的人么？”
“照那掌柜的说，不是。”赵卓摇头。
杨轩额头微微一点：“那些猪皮都是用草绳和苇叶捆着，送货的帮工只需按照名单一家一家的送，也不会专门扯开草绳去看猪皮里有什么，或许他连人皮猪皮都分不清。”
“虽然有些奇怪为何不用自己人，但这也说得过去。”
“不过……”杨轩看向赵卓，“五大家族一月一轮换来管理仓库这个消息很重要，至少证明了我的猜测是对的，这五大家族绝不可能是联合作案。”
“不然，根本就不会用这种管理方式。”
“这么一来，我对韩家的怀疑更是加重了。”
话落，两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赵卓微笑道：“我推测，那块人皮不会在仓库待很久，应当是当天有，第二天就被运走，不然多待一日，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而前日正好是韩家来管仓库，说明这块人皮是韩家管仓库那日就有了，而昨日日暮时分就被运走。”
“不错。”任正认同，“既然那些帮工是外人，只有那动了人皮的人是韩家的仆从，那肯定不会让那块人皮一直放在仓库，不然被那些外来帮工发现了就完了。”
“从时机上来看，韩家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
“说说你这边的情况。”杨轩看向任正。
任正闻言却是眉头紧锁：“杨师，莽水县的捕头说，近半年以来，此县没有任何一桩凶杀案发生。”
“确定？”杨轩愣了愣。
任正皱眉点头：“捕头是这么说的，还将卷宗给我看了看，除了斗殴和偷盗及县外一些江湖之事，县城范围内，没有凶杀案发生，更没有人失踪。”
赵卓有点不明白了：“那这人皮哪来的？难道专门有人提供人皮不成？”
杨轩摇头：“即便有人提供人皮，那也是在县城50里之外，并且也要跟南城门外运送猪皮猪肉的队伍汇合，然后将人皮混入猪皮当中，这才能解释为何人皮能够被运送入城。”
赵卓皱眉：“那如果真在县城50里外的某处，有人专门做这种杀人剥皮的勾当呢？”
杨轩陷入思索，半晌后起身。
赵卓和任正见此，跟着站起身来。
杨轩边踱步边沉吟：“根据目前线索来推测，韩家接管仓库那日，仓库中出现一张人皮，正好第二日被运走，韩家却有嫌疑。”
“但我们目前还不能去调查韩家，虽然不知韩家拿人皮做什么，但如若人皮没了，咱们暗查时被韩家的人发现，到时候没了人皮这个物证，我们就说不清了。”
闻言，两人缓缓点头。
思虑一会儿，杨轩站定，旋即转身面向赵卓和任正。
“这样。”
“老赵，你去莽水县外的江湖地带或打听或暗查，看看是否有杀人剥皮之事发生。”
“是！”赵卓领命。
“老任，你那天给我说，肉坊的管事隔些时日，就会去四门外的农户那里购买肉或活禽这些货源。”
“而与其说是肉坊的管事需要货源，还不如说是仓库的管事需要，毕竟货源都存放在仓库中，也只有仓库的管事才知道需不需要这些肉类货源。”
“五家轮流管理仓库，管事定然不同，那么其中是否有所区别，还有待考证。”
“你再多跑几趟，去四门外的农户那里详细打听一下，韩家的货源需求时间和其余四家是否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城内没有凶杀案的发生，人皮只能是来自于城外，且人皮混在猪皮里，通过进货的方式入城，那我们就要找到韩家进货入城的时间上的规律，我们才好通过这种规律来继续展开更深入的调查。”
“最主要的是……”杨轩看向两人，淡然道，“获取一张人皮，很简单，随便去江湖中杀一个人，人皮就有了。”
“而梅新肉坊成立两年，幕后之人布局之深，让我不相信会只有这么一块人皮存在！”
“所以，如若幕后之人真是韩家。”
“那么，韩家管理仓库时，通过进货的方式运送人皮，肯定有某种规律。”
“他不可能天天进货，不说一次上百金的支出韩家有没有这么多钱，不说天天进货其货源卖不卖得掉，这么频繁的进货，就算是寻常百姓都会怀疑其中或许有问题。”
“因此，每五个月里，韩家只有一月的时间有获取人皮的机会。”
“而这一个月，韩家进货的时间定有其规律！”
赵卓和任正点点头。
任正一脸正色：“杨师，我这就去打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