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亮略略吃惊地看了老宋，他竟然什么都没跟管雪说，心里顿时掀起一阵喜浪。
“喂，你看老宋干什么，想让他跟你串口供？”
管雪嚣张地拍拍桌子。
黄亮一下子来了底气。
“你不改改你的臭脾气，什么都别想从我嘴里听到。”
“好啊你，仗着我喜欢你，无法无天了你。”管雪叉腰，安静了片刻，不得不妥协，“说，你有什么要求？”
“菜不合胃口，我没吃饱。”
“挑三拣四，你自找的。”
“不吃饱饭，我哪有力气说话。”黄亮理直气壮地耍流氓。
“行，”管雪忍气，“我让厨师重做。”
“厨师做的我吃腻了。”
“你……”管雪气地牙齿打颤，最后还是只能让老宋打电话叫外卖。
“慢着。”
“怎么了？五星级的够不够？”
“现在公司资金紧张，花那个钱干什么呢？”
管雪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没反应过来：“你这是几个意思？”
“你以前当陈良梦的脑子去哪儿了？”
“我从来没有为吃饭动过脑子。”
看着管雪认真的样子，黄亮使劲憋笑。
“是啊，从前只有你挑剔的份，那轮的到别人挑你，可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你跟那些家庭主妇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出身好点，可是出身不能当饭吃。”
“你说的……”管雪有些犯晕，“等等，你扯这些干什么，到底想说什么？”
“你怎么那么笨。”黄亮抱怨了一句，“厨艺是一个家庭主妇的必修课。”
管雪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你让我做饭？”
黄亮认真地点头：“不然呢？你要煲汤我也不介意。”
“你脑子秀逗了。”管雪激动起来，“我向来只出厅堂不入厨房。”
“那是以前，现在你既然给我做了老婆，你就得听我的。”
黄亮怒瞪大眼。
“你……你……”管雪戳着的手指直发抖，“结婚前，你也没这么说过。”
“我怎么知道你连饭都不会做，压根就不像个女人。”
“你……你……”
管雪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幸好老宋及时递过来一瓶风油精。
“我先去看会儿报纸，做好饭之后叫我。”
黄亮说着，背着手，咳嗽一声，踏着八字步上了二楼。
装腔作势的男人有多累，今天才有深刻的体会。
黄亮进了二楼书房，把门带上后，便站在窗前发呆。
过了几分钟之后，听到走廊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暗暗吃惊，管雪做好饭了？
“咚咚咚……”
正好肚子还在咕咕叫。
“进来。”黄亮回头一看，表情立刻垮了，“老宋，怎么是你？管雪呢？”
老宋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大小姐正在厨房里忙呢？”
“真带上围裙了。”黄亮露出小人得志似的表情。
老宋点点头，感慨地看着他。
“先生，您果真不是一般人。”
“过奖过奖，”黄亮拍拍他的肩膀，“我要感谢你，没有把我们在路上说的话告诉管雪。”
“我老了，但我没糊涂，您说的话……是有道理的。”老宋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承认了这个事实。
“我就说嘛，大家都是聪明人。”
“可这不会我不拆穿您的原因，”老宋严肃地说，“就算您是为我好，挑拨我和大小姐的关系，我还是不能原谅。”
“你还把他当大小姐？”
老宋点点头：“我永远都是管氏的管家，也会保持对大小姐永恒的忠诚。”
“那你？”
“你说的没错，”老宋叹了口气，“我老了，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够效力几年，大小姐必须要有新的手脚，所以……”
“所以什么？”
“从明天开始，我会物色新司机，所以招聘的事就不需要先生费心了。”说着恭恭敬敬一鞠躬。
黄亮觉得刚刚开始接近的距离又在一瞬间被拉远了。
“你……”
“好了，”老宋直起腰，干脆地说，“再过十分钟，您就可以下楼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黄亮在原地哼笑：“老宋的心思果然细密，他怕我在管雪身边安插眼线，所以才自己把招人的事一肩扛下来。”
可是他这么一大把年纪，哪来的力气承担两份工作？
黄亮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未来，不由猛打一个寒战。
我靠！
看来，给人打工就这命啊……
黄亮深吸一口气，又在窗台边站了会儿，见天色黑了，便走下楼去。
管雪刚好端着锅出来，黄亮在楼梯上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这是什么？”他穿着拖鞋两三步跨下楼梯，掀开锅盖一看，一瞬间愣住了，一股暖意缓缓涌上心头。
这是一锅清水挂面，面条还有些发胀，汤上浮着一些油花和泡沫，厨师手艺可见一斑。
“你……你……就让我吃这个？”
“不好吃吗？”
“连根肉丝都没有，太寒酸了。”
管雪把锅重重一放：“这是我跟你学的，你忘了，你给我煮过面。”
黄亮愣了愣，不由苦笑：“说真的，我真的快忘了，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你个没良心的，我都没嫌你，你凭什么来嫌。”管雪撅着嘴，端起锅往厨房里走。
“回来，我有事告诉你。”
“我才懒得听。”
“我能让陈主任三天之内反悔，你信不信？”
管雪耳朵一竖，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
“我都做不到，你能啊？”
“我不能，但是今天的临时工可以。”
“临时工？”黄亮瞪大眼睛，“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黄亮一本正经地拍桌。
“你花多少钱雇的。”
“五千。”
“才五千一个。”
“当然不止，有二十个。”
“我了个，你脑子秀逗了，我挥霍我的，你凭什么拿钱往水里扔？”
黄亮一懵，直到耳朵被揪起来，才哎呦哎呦地回过神。
“你读书比我多，不知道三人成虎的道理吗？只有让他们反复说同一件事，只有这样才能引起管理层的重视。”
“哼……”管雪冷笑，“片面，哼……”
黄亮看着她自以为是的样子，不由好奇地问：“我哪里说得不对？”
管雪把下巴抬得更高：“总数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事百分数。”
“我不懂。”
“能不能引起一个人注意，在于这个人的辐射的社区圈，辐射范围月光，你要煽动的人就越多，打个比方，如果你的目标是总统级人物，没有成千上百的人来给你打酱油，你还是洗洗睡吧。”
黄亮点点头：“是我疏忽了。”
管雪自以为是地点点头：“现在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吧，跟我这个老师比，你道行还不够。”
黄亮笑着问：“那要是我真办成了怎么办？”
“你要办成了……”管雪呢喃，“我把我最值钱的东西……分你一半。”
“哈哈哈……”黄亮仰面大笑，“喂，你身上最值钱的不就是钱吗？而且现在你用的这笔钱还是我玩命赚回来的，折腾半天，回到我手里还缩水一半，你当我傻。”
“黄亮……”管雪揪着眉，有些陌生地看着他，“你以前不会这么精打细算。”
“以前是我蠢，”黄亮微笑，“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管雪凝视着他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好，那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如果你能成，我把管氏一半的股份给你。”
“好。”黄亮爽快地答应了，仿佛所有的铺垫都是为等待这一刻。
管雪一时哑口，眼神一暗，似乎在为自己的冲动后悔，她低下头沉默，站了一会儿，便立即转身离开。
这时候，老宋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壶冰水。
“谢谢。”黄亮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先生，大小姐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您凭什么这么有自信？”
黄亮一口气把冰水全部喝完，冷笑着擦擦嘴。
“凭我的魄力。”
老宋又笑了笑：“可是您要管氏的股份干什么？”
“老宋，”黄亮好笑地反问，“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来当上门女婿，给管雪当奴才的吧？”
老宋一愣，笑着退了出去，显得敬佩而谦卑。
黄亮有些不舒服地捂着肚子，冰水能解渴，却实打实伤胃，腹部传来一波波疼痛，这就是魄力要付出的代价。
不过最后也算没白费力气。
竞标的事成功延后。
本来是个好消息，可是管雪却拉长了脸。
“怎么了？”
“怎么可能？”管雪百思不得其解，“就凭小小的二十个人，怎么可能说服那么多老板，让他们同声一气去对付俞山。”
黄亮耸耸肩：“还是我的运气好，这有什么办法？”
管雪冷哼：“算你走狗屎运，哼。”
“大小姐是不是想反悔？如果是……”黄亮笑眯眯地，“那也没关系。”
“可以。”管雪骄傲地打断了他，“我说话算话，但是……”
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你说，还有什么要求？”
“我会准备好股权让读书，也会在上面注明生效条件。”
“什么条件？”
“抵偿债务。”
“抵债？”黄亮不解，“你的意思是，让我替你还债？”
管雪想了想：“可以这么理解。”
“你到底欠了多大一笔债？”
管雪笑了笑：“管氏刚起步的时候，需要大量资金，除了向银行贷款之外，和私人之间也发生过借贷关系。”
“听起来像有几十年了。”
“是的。”管雪点点头，“如果我没记错，大概是五十年左右。”
“这么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