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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窗外的阳光照进客厅来,一副平安无事的样子,淑秀坐在空无一人的家里发呆,她的胸膛像赌上了一团棉花慌恐不安,倾刻间,这不幸落到了她的头上,她欲苦无泪,她没了工作,又将失去家庭,痛不欲生,不行,坚决不离婚,说什么也不离婚!尽管事情暴露出来,淑秀心里堵得慌,她却努力使自己镇静,行动上加倍地对庆国好,说真的,她不愿意丈夫出现那事,而真出现了,她也不愿意离婚,女人不愿意没有家,何况是一个工作单位一般的、相貌无一点优势的女人。她必须用加倍的努力来感化庆国的心。已是晚上九点半钟,庆国才回来,她将洗脚水兑好,放在他的面前,灯光柔和地照着房间的角角落落,电视机开着,轻柔的音乐夹着演员的对白,弥漫在空中,家里洋溢着温暖的气息,庆国心里有些不自在。

淑秀见他情绪很好,就说:“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尽管说,为什么要离婚呢,离婚不光伤害我,也伤害咱们的孩子,玲玲常常哭,你知不知道?”淑秀第一次同庆国探讨他们之间的事。

庆国一听知道是淑秀拿孩子来调和关系。不接话头。

淑秀自言自语道:“咱都结婚十多年了,叫人家笑话,我哪有脸见人呀。”

庆国将擦脚的毛巾往小椅子上一甩,恼怒地说:“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我一回家,你就提这事,烦不烦?”

“庆国,你又整天不在家,你早提出了这事,我心里难过,我就不相信咱俩会这样,其实,对外人我从没提过。”

尽管淑秀说的都是实情,庆国也没有理由反驳,但他还是一言不发地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睡了。淑秀则等着女儿回来。

玲玲、淑秀、庆国三人习惯了默默地吃饭,谁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女儿上学去了,庆国说:“淑秀你先下来,我有话要说。”

淑秀无奈,坐在一旁,脸色阴沉。这是一年多来淑秀沉郁形成的脸色。

“淑秀,咱好说好散,过不到一块,何必硬凑合,房子我不要,东西我不要,存折我也不要,你放我走吧。你也看到了,我的心早不在这里了。”庆国说。

淑秀用牙咬着嘴唇,听着,却不看他。

待他说完了,淑秀抽泣着说:“庆国,你烦了我,我没办法,离婚我是坚决不同意,你得给我个说法,我是明媒正娶进来的,孩子给你生了,老人没一个嫌我不孝顺的,妯娌也没嫌我不合的,为啥说散伙就散伙?你得讲出个理来,才结婚那阵子你怎么不早起这个念头!”淑秀愤怒而又委屈地接着说,“我不同意离婚,要离你先同咱家老人们去说,老人们都说该离我就离,他们当中有一个不同意的,我也不和你离!”

“这是咱俩之间的事,为啥非要别人下个结论。”庆国极不情愿。

“我就是不愿意离婚,我年轻的时候你怎么不嫌我,你嫌我也不跟你,年纪这么大了,又来这一套,你叫我们娘俩怎么过!”淑秀的嘴是不饶人的。

“你……”庆国心想你爱怎么过就怎么过,我同你过了大半辈子无滋无味的生活,再这样下去,我为了你们过着不愿过的生活,谁又为我着想。

“我离定了,这一年来,你也看到了,我的心不会回来了,你等也没有好结果,不如咱们来个短痛,大家都好!”

“什么都好,是你自己好,俺娘俩可惨了,我就是不愿意离婚,孩子更不愿意没有家,你自私,只为你自己。”

她说着说着,泪就流下来了。

晚上领导接了风,为这次产品推销顺利而庆功。

晚宴结束他不愿面对淑秀愁苦地面孔。庆国没了主意,其他亲人朋友家他也没心思去,在马路上他溜达起来。渐渐地,水月的一切一切又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十分快乐地想着,下次与她见面将以何种方式,他要穿什么样的衣服,说什么样的话,给她买什么样的礼物。自己一遍遍想,一遍遍假设,路上行人越来越少,他索性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他摸出口袋里的照片,忘情地借着树叶隙里的灯光欣赏水月含情脉脉的脸,在灯光月色下,水月照片上模模糊糊的脸更美了,他情不自禁地吻了照片一下。

“大哥,看什么呢?”他一惊,抬头一看,一位浓妆艳抹的小姐正走过来问他。“大哥,我知道,你们这些男人呀,一离家就想老婆了!”

庆国似乎夜里遇到了鬼,不敢说话。“别不好意思大哥,走,跟我去,要不我跟你走,多少钱都行,最少五十元。”她开口讨价。庆国推了她一把:“去,把我看成什么人哪!”被他一推,那小姐怒起来。

“我还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人呢。”

“我死心眼,你遇上的人都不死心眼?我问你,你为啥干这个,看你不像外地专门来干这个的,本地人吧?”

“是本地的,我为了有份工作,一上班就交了押金两万元,是父母东借西凑的,工作有了,可每月就那么俩钱,不到六百元,连吃都不够,再买件衣服,哪来的钱?”

“噢,你一说,我知道了,前几天传闻,在菜市场逮住了十几个姑娘,公安局审问她们,也是这么说的,那里面有你吧?”

“有又怎么样,罚我们的款,我不挣出来,又怎么过活?”

“你还有理啊,现在的姑娘真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那姑娘也不恼:“大哥,别给我上政治课啦,我苦,可那些挂着羊头卖狗肉的饭店、宾馆、美容院里为啥那么多男人去干那个,男人,哈哈。”她笑了。

“走吧,大哥!咱到暗一点的地方去。”

“唉,小姑娘,给。”他将五十元的一张大票塞在她手里,“别干这个,人还是要有骨气的,为吃饱饭干这个,你不会下了班找点力气活干?”

“说得好听,我还要面子呢!”

“要面子,什么是面子?奸懒食馋的家伙。”

“随你怎么说,我走了。”她扭扭屁股走了。

庆国想这是一批什么样的女孩子呢?听起来很可怜,为了生存,挣口饭吃,可是她们的父辈生活在田地里,照样很好呀!只是为了体面,为了虚荣,出卖肉体。哪个男人瞎了眼要娶这样的闺女当老婆,算他倒霉。接着他又否定了自己的话,也不尽然,这样的姑娘,会哄男人开心。同事们这样讨论过。

“嗤!嗤!”一辆辆汽车疾驶而过,除此以外,行人很少了。

他凝视着冬青棵子,里面能藏姑娘,藏不藏劫路的小伙子,有了这个念头,他忽然想走。

卧室里灯黑了,估计淑秀睡着了,庆国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和衣躺在一边,淑秀一动不动,过会儿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他才知道,淑秀是没睡的。果然翻了几次身后,淑秀起来抱个床单上了阳台,庆国从窗户上往外瞧,淑秀坐在阳台上,双手抱膝,一动不动地坐着。忽儿有了抽泣声。他不知道如何去劝说她,任凭自己的思绪东游西逛,这样不久便沉沉地睡去。夜色由暗转明。

淑秀还在坐着,她在外边坐了一夜,早上清新的风刮着,庆国叫她进屋来,淑秀说:“少跟我说话,我自己静会儿。”

庆国起来后,淑秀又躺在床上,她无一点心思照顾女儿,她给了她钱,让她在学校吃点,便沉沉地、似睡非睡地躺在床上,她觉得三十八年了,一切挫折都没有丈夫的背叛给她的打击大。痛不欲生,她没有办法使自己不痛苦,她觉得过去所做的一切都为了这个完整、美满的家,现在她的家已飘摇不定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支离破碎,她浑身无一点力气。她不会像年轻姑娘遇上事时,大吵大闹,她生闷气,她知道这样对自己身体不好,可是她没办法。

庆国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会出现得这么快。他恨老实人做什么都做不漂亮。他并没恨自己的行为,只恨自己掩盖得不好,他恨恨地想:“多少有情人都平安无事,我才有个苗头,家里就鸡犬不宁,老实人真吃亏。”

庆国照常上班,淑秀依然躺在床上。第三天,眼看淑秀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女儿哭着喊她,要爸爸送妈妈上医院,女儿打电话,叫来了姥姥舅舅,跑到西关村里叫来姑姑,一家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围在他家里急得像开了一锅粥,庆国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要淑秀一说出来,他会在亲人面前无地自容。对他来说,这是暴风雨前的沉默。他盯着淑秀,看人一个个去问她,她都说几句,然后摇摇头,忽而妹妹艳艳跑出来:“嫂子叫我们都出去,只叫你一个人进去。”庆国战战兢兢地进去了。

“庆国,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吃饭,让他们快走,我丢不起这个人。”

庆国点了点头:“你说吧。”

“不要和她来往了,我受不了。咱这个小地方,离婚的人家叫别人瞧不起,叫人家瞧不起还不如死了算了,你不想让我死就和她断了。”

庆国犹豫不决一言不发,淑秀别过头去,泪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庆国想暂且稳住她再说,于是对着淑秀耳边小声说:“让我和她慢慢和她断。”

淑秀说:“你下了保证,说到要做到呀!”“放心吧!”庆国说。

一场绝食风波就这样结束了,淑秀休息了几天,又去拿花边,一切照旧。可淑秀一脸愁容,她有担心的事情。

淑秀重新审视自己。她就想起了王梅大姐的话,女人也要把自己打扮的像个人样。她回顾照片上那个叫水月的女人确实漂亮,说实在的,在自己所住的这个院中,这么漂亮受看的媳妇几乎没有,简直有大明星风范,有城市韵味。她从一个女性角度,也十分喜欢这样漂亮成熟的女人。她推测,这样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动了心,哪个男人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由此她肯定了,是水月主动找丈夫的,丈夫的脾性,她摸准了,善良、忠厚、胆小,至于这次在作风上越轨,肯定是那女人勾引他的。她嫉妒那女人的美,若她在面前,她恨不得撕碎她。她恨恨地想:漂亮女人是祸水,她若心术不正,不知会破坏多少个家庭。

淑秀自身找差距,她要打扮打扮自己。她揣起一百元钱去商店买化妆品,说实在的,她从没买过高档化妆品,充其量擦个不超过十元简装的雪花膏,她特别喜欢上海化工厂的牡丹雪花膏,过去一元,现在五元,味特香,价格便宜,可不增白,或者用过六元钱一瓶的“大宝”,现在电视上很多化妆品广告,她只欣赏画面从不买,她觉得没必要,上班在车间,穿工作服,不用化妆,化了妆也没人看。反而灰尘容易附着。养成习惯了,她围着柜台,转了一圈又一圈。里面一些自己没见过的东西,也不敢问,化妆品部小姐,一个个艳若桃李,笑盈盈地向她介绍新产品,她越发觉得差距大。“大姐,你没买过这个新牌子吧?来,看这个,保湿的,特适合你这个年龄的,再配上支肉色口红,保你满意。”

“得多少钱?”“这瓶保湿的一百二十元,口红一百五十六元。也有一百元的”

“天呐!”淑秀张了张口,“过几天再来吧!”她仓皇逃走了。她觉得再待下去,小姐会拿出更贵的品牌来向她介绍,她本想买盒不超过十元钱的粉饼,被小姐一介绍,吓跑了。“特虚荣,在这个女孩面前也虚荣!”她自责道。

骑上自行车走在街上,一辆一辆的汽车从身边疾驶而过,很多是二十来岁的姑娘、三十来岁的媳妇,开着那么精神,不管模样如何,风儿吹着飘飘长发,真是神气。她觉得小姑娘家也不定很有钱,但年轻人敢花。自己也有个几万元存款,可不敢花,不敢无谓地花在可有可无的东西上,她还要供女儿读大学、研究生,花钱的地方多着哩。

过了十字路口,周围全是家电、联通、复印等门头,有个“琪雅护肤中心,”听同事说起来,很不错。她想进去看看。

“来!来!进来看看!买点化妆品还是做做面部护理?”老板娘像个熟人那样招呼她。

“第一次来吧?我看着你很面熟,但我敢说你没来过,在哪里上班,银行还是对面局里?”

“不是,我在棉纺厂。”

“对了,我爸爸住在你们隔院,怪不得,那么面熟呢?来,咱熟人啦,你随便看看,看中了什么你说,保证给你个优惠价!”漂亮又和气的老板娘说。

淑秀听着老板娘的快言快语,不但没压力,心里还很轻松,她有种上帝的感觉。她四处打量着,这是一间装饰精美的房子,飘着女性用品特有的芳香,四周是柜台,洗衣粉、肥皂、卫生巾、牙膏、香水、琪雅护肤化妆系列、全国部分品牌的洗发用品。

见她不住地打量,老板娘又开口了:“不用担心,我的信誉周围人都了解,有一次公司多发了五千元的货给我,我一点不少地给人家退回去。再说了我是干过百货公司的人,我进货全从正当渠道,化妆品不是别的,假牌子的,我不进。”

“是呀,我也是慕名而来的,那你给我掂量个牌子,我的脸你看到了,发黑,找个增白的,别太贵,再给我来支无色的唇膏,要瓶飘柔洗发香波。”淑秀说。

“你试试这个。”她牵着她的手,在手背上给她点了一滴保湿膏,又从另一瓶中倒一点粉底用的霜,在手背上揉。

“看看,白了吧,要这两样配着用,你的脸会粉扑扑的。白里透红!与众不同!”那三十多岁的女老板学着电视广告语笑眯眯地望着淑秀。

看了效果,淑秀挑不出不妥的毛病,她表示接受,问价格,老板娘说:“这盒粉卖八十元,给我六十吧,这瓶保湿膏一百五十元,你就给一百二十元,这两样一共一百八十元吧,谁叫咱认识呢!”淑秀暗暗叫苦。答应了的东西不便反悔,咬咬牙认了吧,女老板麻利得很,早将东西装进了方便袋里。见她要走,老板娘拉住她:“哎,你有好口红吗?化了妆,点点口红,脸色好看,我这有根小的,你试试。”她将一小截细口红描在淑秀的唇上。淑秀照照镜子,确实比先前好看。

“好吧!拿支和这个一样小的。”

“要不要做面部护理,你们这个年龄很多做的,你来看看,估计会年轻好几岁。”

她拉着淑秀进了一个小门,里面还有一个小门,推开门,别有一番洞天,里面摆着六张小床,周围墙壁用壁纸贴了,整个房间显得很干净。

五张床上躺着正在做皮肤护理的人,露出来的皮肤都那么白,一位长相漂亮、气质高雅的四十来岁的女人正在给顾客做着,朝她微笑着点点头。她没敢多留,慌慌张张地出来了。

她想,做皮肤护理,起码要一个月做二至四次,哪有那么多钱?老板娘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大姐,你若一个月平均买到一百元东西,或者买我成套的化妆品,我免费为你做一年,这是我的名片。”她递过来。淑秀没来得及想,也不容她想,名片就到了她手上。

刚推车子要走,迎面有人叫她,一看是厂里同事小英,“淑秀,你来买东西吗?”

“是,里面还有很多做护理的呢!”

“你想来做吗?”

“咱还做得起?”

“是呀,来这里的人,不是银行的,就是干部,再就是个体户老婆,咱们工人有力量,但没钱,来不起。”

“不过,女人打扮和不打扮就是两个样。”淑秀说。

“不过,淑秀姐,我告诉你个自己做面膜的方法,用西红柿汁和上蜂蜜,糊在脸上,听说效果很好呢,咱们回去试试。”

淑秀心情好了很多,她回去将化妆品放在梳妆台上,反复地看,心里非常愉快。

往后的几天里,两人都小心翼翼地生活,说话很少,避免那个话题。家庭的气氛沉闷了很多,再也不见淑秀爽朗的笑脸,多多少少,心灵的创伤在脸上反映出来。淑秀知道,这种创伤不是一日能治好的,她又开始做有水月的梦。水月同庆国笑哈哈地在头里跑。她跟在后面声嘶力竭地边喊边追:“回来!你回来!”在水月得意洋洋的笑声中,淑秀跌倒了。“啊!啊!”把自己哭醒了。

“怎么啦?怎么啦?”庆国推她。

在淑秀潜意识里,也害怕水月与庆国的关系继续向前发展,她们到底断了没有,因为庆国还是要去曲阜的。这日子说到就到。

“淑秀,这次去要待半个月,中间不一定能回来,任务很重,有什么事你自己处理好,咱娘那边,你勤过去看着点。”

“你可别忘了给我的保证!”淑秀有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放心吧!”庆国淡淡地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毫无表情。

庆国前脚刚走,淑秀妈后脚就来了,见女儿瘦了很多,老人一阵心酸,泪就挂在了眼角,掏出手绢擦了擦:“淑秀,这几天,我在家里很不好受,心里不透气,想早过来看看,你兄弟大同拦着我说:‘妈,肯定是两口子的事,你少去掺和,老的不掺和,坏不了事。’那几天我就没过来,昨天晚上,我梦着了你爸,我同他说了你的事,他叫我来看看你。”

“妈,没事了,俺俩以前也爱打嘴官司,过去了就没事了,你也是,这么点事就放不下。”淑秀说。

“哎,人老了,就整天数落你们几个,哪个有点事,我也放不下。淑秀和娘说实话,到底出了啥事,是不是庆国他在外边有人啦?他长得好,又在外面跑,这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娘你说些啥!”淑秀不高兴了。老太太一看她不高兴了,也就打住了话头,她看到女儿眉宇间依旧留有愁苦的影子,这个做了一辈子教师的人,这一点是看出来的,但她也深知女儿的要强,她不会轻易让人知道她的苦闷的。

老太太不再往下说了,中午娘俩做了点饭吃。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她发现淑秀话少起来,心疼万分。

再到曲阜时,已是深秋了,庆国替回了小阎,他发誓不再去找水月,水月就算是他婚外的情人吧,一个忠实可靠的婚外伴侣,可是他的手机却响了。一看电话号码是水月的,他没接,吃了点饭,同客户谈生意去了。

晚上手机又响了。他接了,水月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传来,他的情绪马上高涨起来,浑身有劲了,“喂,庆国,你不是说十天后回来吗?怎么今天才找到你,都过了两天了。”

“很多事需要做,实在没空呀。”

“今晚上有空出来吗?”

“没空的,我正在谈一笔生意,以后我同你联系好了。”潜台词是,你不要再找我了。可水月听不出来,她愉快地说:“好,我等你的消息。”

三天过去了,毫无动静,水月生气了,天天谈生意吗?以前怎么没这么忙。她直接开车到了他们的驻地办事处。

庆国正躺在床上看电视。水月质问道:“庆国,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回去让老婆比得我不入眼了。”

“不是,水月,我确实忙了这三四天呐!”庆国面对水月脉脉含情的眼光,早忘了给淑秀的诺言。

水月坐下来,无语,窗外是晴朗的夜空,电视正播放着节目,两人都没有心思看,庆国情不自禁地坐到水月身边,将她揽进怀里,爱怜地说:“水月,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水月一时不明白他的话语,愣了一下,“什么自私?”庆国见她没有明白自己的问话,也没多说。

庆国攥着水月的双手,望着她美丽的眼睛说:“水月,我到底有啥好呢?我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你为啥还对我感兴趣?”

“问啥子呀,也许……反正我觉得你是吸引我的,是可信赖的,难道你不相信感觉?而我对你……”

“哟,庆国,我还没吃饭呢!你呢,吃了吗?”

“没有,中午喝多了点,我以为你吃了,肚子又不饿,你一说,倒有点觉得饿了。”

“我带你去吃烧烤!”水月又觉得不妥,接着说;“去吃快餐也行,我怕烧烤店人多眼杂,怪难堪的。”水月忌讳人言。她的一举一动为了儿子,就是不顾惜丈夫的名誉,可一旦让他知道,回来再闹,再说让刘淼的眼线盯住了,那对庆国也是不好的。

到了城东,这是一家新开的餐馆,桌椅很新,有大厅,有单间,水月点了个单间,两人坐在里面,庆国还是觉得有些局促不安,水月拉上窗帘,让灯光背朝着自己,她怕明亮的灯光下,眼角、额头的皱纹一览无余,特别是那块疤令人不舒服,在所爱的人面前,她多么想拥有一张年轻的脸。菜上齐了,两人有些拘谨,你谦我让,待吃个半饱,又拉起各自的近况。不知不觉,庆国凑了过来。他小心地拉起了水月的手,那手胖胖的,握在手里很舒服。他试探性地放在嘴唇上亲了一下,见水月脸上泛起了羞涩的光,那眼神分明有鼓励的成分,他一下子将她搂过来,狂热地亲着她,他觉得水月在他怀中颤抖。说不上是对以前的补偿,还是对现在的把握,他悲喜交集,他觉得现在自己处在爱的氛围当中,和一个内心与自己贴得很近的女人在一起,是一种愉悦,一种放松,一种享受,这极大地填充了一个男人的空虚。庆国怔怔地看着她,看不够。水月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享受这种宽厚的关怀和细致的呵护。她十分的陶醉,在这宽阔的肩头,没有横眉冷对,没有严厉斥责,没有背叛,有的只是爱、无限的爱。庆国选了一块最好的鱼肉放在水月面前的小碟中,水月从这细微的动作中,感受到了温馨和爱护,她眼睛有些湿润。在家里有父母的爱,在这远离故土的地方,除了听凭丈夫的无情辱骂和殴打,最欣慰的便是儿子小时候对妈妈的依恋,现在儿子大了,不再与母亲有亲热的举动,水月感受的只有庆国的情和爱了,庆国真正地打动了水月的心。

“水月,我忘了问你,晚上饭,你儿子怎么吃呢?”

“庆国,他住校了,你走的时候说过,你们十天一轮,也许两人同时在这,儿子大了,见我们亲热,总不高兴吧,我以护理中心忙为借口,其实也真的很忙,这半年比以前忙多了,要美的妇女多起来,我让他住校,对他学习也有帮助。更重要的我是为了咱俩,说句实在话,为了你,我可以让儿子让步,我对你可是百分之百的好啊!你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吗?”水月说着说着,心里一阵心酸,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觉得你好,我想要的是你的心。

“我给你!”庆国没假思索脱口而出。

庆国抱紧了她,是啊,在这变化万千的世界上,人与人之间有无亲情呢?人心变化莫测,谁与谁知心呢,以人为阶梯往上爬的,不知谁是谁。无事大家都好,在是非面前,在一点点利益面前,看似很好的同事,大家的嘴脸是暴露无余,真正的一颗心属于另一颗心确实难找,古人的“得一知己足矣”多么精辟,这一知己又是多么难得。

庆国想水月要的是心,而自己给淑秀什么呢?结婚十六年了,淑秀没感动过他。他从没有发疯地爱过她,他是在对水月的思念中度过的,十多年后的今天,两颗心又碰撞在了一起,起了火花,想灭也灭不了。庆国陷入矛盾当中,一方面是水月的柔情,一方面是淑秀幽怨的目光。

世间阴差阳错的事很多。

水月上街,看到相携的夫妻,她的眼睛就会湿润,看到电视里的感情戏,她就放声大哭,她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女人,可事实上她又得不到一点慰藉。

我这是过的啥日子呀,我为什么不反抗呢?我是块软泥任他捏吗?在金钱和人格面前我选择人格。

要过我自己的日子,水月想。

水月整天提心吊胆,盼他来家,因为他是个男人;怕他来家,是因为他对水月不是吼叫就是打,一副粗鲁样。水月管他叫狼,管他妈和姐叫狼娘、狼姐。说他一家子没有人性。他没有对女人那种呵护的细致情感,她难过自己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不懂感情的男人。不久她发现自己错了,在一次亲戚的婚宴上,他旁边坐着一位长相较好的女孩,这时的他,完全不是水月眼中的丈夫了,他嘴中的笑话一个接一个,妙语如珠,还不住地给那个女孩夹菜,逗得那个女孩笑个不停,水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如坐针毡。

人在极度失望之后,反而更加平静,她觉得自己对刘淼的感情没有了,她唯一的念头,是带好孩子,过好自己的日子。刘淼像多数男人一样,自己在外面偷鸡摸狗,但见不得妻子一点不安分,刘淼多方探听,侦察,水月一点绯闻也没有。刘淼见她安分,以为她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的所作所为,他就像一个好丈夫一样,源源不断地把钱汇到家里来。十几年下来,水月也攒了一笔钱。

说不上是哪天傍晚,水月从店里回来,儿子对她说,“我爸爸刚来家,有几个叔叔阿姨就来叫他,他随他们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