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乙的一句“凭什么”，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足以算得上振聋发聩。
与前世不同，上下尊卑的观念早已深入九州每一个人的内心。
普通人在修士面前是卑，修为低的在修为高的面前是卑，修为高的在中州修士面前还是卑。
然而从来就没有人问过一句，这到底是是凭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出身、天资不同，人就该被划分为三六九等？
一时间，全场寂静，就连那群灵泉山弟子也有些愣怔，毕竟从他们出生开始，就一直享受着这些看似理所应当的特权，却从没思考过，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合理，是不是真像看上去那样理所应当！
然而沈小乙似乎还不满足，他伸手一指倒毙在地的女修。
“仅仅因为不愿意满足他们龌龊的喜好，就能像宰猪屠狗一样取人性命，凭什么！”
“仅仅因为他们生在中州，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天底下大半的修炼资源，又凭什么！”
“明明身在汾阳，却将我汾阳修士如同奴仆一般呼来喝去，还要肆意检查我们的储物袋，我就想问问，你们到底凭什么！”
沈小乙三声质问出口，猛然转过身，双目死死盯着艾谨，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此时，汾阳修士中已然响起一片嗡嗡隆隆的议论声。
而艾谨，在看到一众汾阳修士脸上，那种冷漠中夹杂着愤怒的神情后，沉着嗓子冷冰冰问道：“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莫非你想反了不成？”
沈小乙闻言一声冷笑。
他转过身，注视着一众汾阳修士，面带讥讽笑意大声说道：“哈哈，他问我想干什么？哼！你们自己做过什么，难道你们心里不清楚吗？我就想问一句，这公平吗？”
他话音落点，艾谨脸上神色愈发难看，他扭头瞥向灵泉山其他弟子，只见那些人一个个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完全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艾谨见状不由在心中暗骂一声：一群白痴，他们就看不出来这小子是想要造反吗！
难道那些灵泉山弟子真就如此愚钝，看不出沈小乙的目的？
当然不可能！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从一生下来，就生活在各种阴谋诡计和勾心斗角当中。
他们此时的无动于衷，恰恰说明早已看穿了沈小乙的心思。
但如果此时出手，不让他把事情闹大，他们如何将艾谨取而代之？
不将他取而代之，那此次出来的功劳，他们又能分到多少？
至于沈小乙，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任凭他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难道还真有人敢动手不成？
不过只可惜他们错了，错就错在他们太过年轻，把汾阳当成了中州！
这要是还在中州，别说旁人，就算是沈小乙，恐怕也不敢随便打他们的主意。
但这里，却并非中州。
虽然众人也曾听闻过中州之名，但对于中州到底是怎样一番光景却并不知晓。
正所谓无知者无谓，再加上沈小乙先前的一番话，已经彻底激发出了他们心中的怒火！
此时，就算灵泉山的弟子们后悔，也已经晚了！
眼见众人心中的怒火已经被激发出来，沈小乙盯着艾谨，沉声说道：“诸位，不想跪着给人家当狗的，就跟我一齐动手！”
说完，他一马当先，直接向艾谨冲了过去！
眼见沈小乙孤身上前，人群仅仅沉寂了片刻，就有人开口大吼一声：“娘的，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还真把自己当成天王老子了？这鸟气，老子早就受够了！”
这声怒吼，就仿佛是一根导火索，将众人的怒气彻底引燃！
“大伙儿一起动手，帮沈掌柜宰了这帮畜生！”
“动手！”
“上啊！宰了这帮畜生！”
随着一声声怒吼，汾阳城的修士们一齐抽出兵刃，朝着那群灵泉山弟子冲了过去。
直到此时，灵泉山弟子之中，还有人在不断高喊：“干什么！你们想要干什么？一群贱种而已，莫非你们想造反不成？”
对于他的喊叫，汾阳城的修士们给予了格外猛烈的回击！
……………………………………
且说沈小乙在孤身上前时，心里也是颇为忐忑。
他此举可谓是破釜沉舟，如果那些汾阳城的修士们，真的跪久了站不起来，那他此举无疑和送死没有区别。
即便他顺利地将艾谨解决掉，最终也会丧命于其他灵泉山弟子之手，为人家的功劳簿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汾阳城的修士们还是有血性的！
见场中已经乱成一团，正在和沈小乙死命搏杀的艾谨双目中一片冰冷。
此时，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小看眼前这只“蝼蚁”了。
对方不仅拥有足以媲美自己的战力，更难得的是心思深沉，即便和宗族里那些老狐狸比起来，恐怕也是不遑多让！
“好小子，没想到居然让你的诡计得逞了！”
听到他的话，沈小乙手上不停，冒着熊熊火焰的拳头不断向艾谨招呼过去。
“诡计？哼，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你们错在了哪里？”
艾谨闻言微微皱眉，他当然明白沈小乙的意思，不过却并没有与他争辩。
毕竟这是立场与利益的事情，再怎么争辩也不会有结果。
“小子，你可不要太得意了，就算你今天煽动这帮乌合之众把我们全都杀了又能如何？等回到汾阳城，你们还不是难逃一死？”
沈小乙闻言一声冷笑：“乌合之众？哼，如果我们是乌合之众，那你们又是什么？”
艾谨恨恨一咬牙，抬手挡住沈小乙的拳头，随即一翻手将他的胳膊攥住压低声音说道：“小子，咱们来打个商量如何？”
“哦？”
沈小乙闻言一愣：“什么商量。”
艾谨冲人群中看了一眼，只见汾阳城的修士虽然多有死伤，但灵泉山弟子却更加凄惨，如今只剩下两人还在勉力拼杀，不过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多久。
反倒是他这边，因为一直都在和沈小乙捉对厮杀，情况还要稍好一些。
仅仅犹豫了一瞬间，他便压低声音开口道：“如果你能保我一命，那我也会想办法保住你的性命，如何？”
沈小乙瞅了他一眼，开口道：“你准备怎么保我性命？”
听到沈小乙的询问，艾谨心中暗道有戏，连忙说道：“到时候只需推出几个替死鬼，然后又有我作证，保住你的性命不算难事。”
“哦？就这么简单？”
“当然！虽然我在灵泉山只是一个记名弟子，但我艾家在中州那也是有头有脸的宗族！我说的话，即便灵泉山的内门弟子也得好好思量思量。”
似乎是生怕沈小乙反悔，他又忙不迭说道：“而且有那几个家伙给这些人泄愤，你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是吗？那我可真要谢谢你替我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