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高官背后的隐秘事（5）
适时地，李磊出了1房间，到了疗养院院长室。一见李磊，周院长热情极了，忙招呼说，快请坐，李秘书。
几句闲话过后，李磊直奔主题，说周院长，严主任单身了？
周院长取下听诊器，看着李磊点了点头。
李磊又说，周院长，疗养院的房子很紧张的吧？
周院长马上听出了李磊的言外之意，苦着脸说，我是想给严主任解决住房问题，可这几年疗养院搞改建，本就不足的住房又被用作客房，这样一来，住房就更紧张了。平时我也跟市里面省里面说过这事，开开玩笑还可以，一到办正经事上，事情就棘手了、难办了。嗨，李秘书，说真的，这个疗养院还真成了三不管地带。
芙蓉疗养院是省职工疗养院，属省里管，可省里说既然疗养院在你们德州地界，就得德州管；可市里说疗养院比我们的级别还高，我们怎么管得了，还得找省里解决。真正关键的问题，是疗养院纯属烧钱单位，自身不产生经济效益，是个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愿意接。
周院长又说，李秘书，你如果出面去找市里面，问题应该不大。
李磊听了，很暖昧地笑了笑。周院长脸一热，连声说惭愧惭愧！
走出院长室，李磊想可以借房子的事，帮秦思民拉近一下与谢子兆的关系。平时，他是得过下面领导不少好处的，当然包括秦思民。中国人向来讲究礼尚往来，总得投桃报李，有所表示，才符合官场生存法则。
这次下来，谨慎是必要的，但多多少少也得在看得见莫得着的地方对秦思民施加关照，让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李磊在为他的仕途升迁动脑子出主意。要不然，他凭什么对你找个小小的秘书示好给利呢？
李磊抬头看了下三楼，窗帘依然紧闭着。他干脆出了医院大楼，快步到一避风处，摁通了秦思民的私人手机号码，说秦市长，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严丽丽已经离婚，没房子住就搬进了医院单身宿舍，生活很不方便，我想你能不能出面帮她解决一套住房？
一个疗养院的女职工，居然要市长出面解决住房？挂断手机，秦思民没怎么琢磨，马上领悟到这个时候给严丽丽解决一套住房的重要性。他打电话马上要办公室主任叶冰过来，问他现在还有几套装修好了的两室一厅的“公关房”。
叶冰想了想，说一区的十套全用完了，二区还有三套，装修已经搞好了。
秦思明说，你马上去挑一套合适的把钥匙送来。
叶冰频频点头，走到了门口。
秦思民又叫住他，说等下，你顺便再给配几件家具。
叶冰又走过来，秦思民皱了皱眉，说有什么问题吗？
叶冰说，秦市长，那标准？
秦思民不耐烦地说，你总不至于去当铺买吧。叶冰被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咽下唾液往外走。这是什么世道？只许领导发脾气，老百姓就不能发脾气；只许领导骂娘，老百姓就不能骂娘。到了门外，他转过身来，恨恨地看了眼市长办公室，在心里头骂了几句娘，才转身离去。
05高官背后的隐秘事（6）
四点钟的时候，李磊分别给钟响和秦思民打了电话，叫他们在四点半的时候到病房汇报工作。谢副省长这次来不是没有公务嘛，怎么有汇报工作这个程序？接到这个电话，钟响和秦思民都提到这个同样的问题。
李磊解释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首长想顺便了解一下换届选举的事。
有了这个提醒，两位市府领导心里踏实了许多，毕竟，还有时间去整理一下思路。
四点半的时候，钟响和秦思民准时到了1病房。谢子兆居然换上了住院服，让两位领导心里多少有点压抑。
问候的话音刚落地，谢子兆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然后，他又叫李磊给两位领导倒茶。其实，李磊已经动手泡茶了，这是他作为秘书的工作职责之一，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来客他都需要泡茶，只有那些重要客人才有这个资格。谢子兆之所以提醒他泡茶，无非是想表明他对眼前这两个客人的注重程度。
等他们都喝了一口茶，谢子兆说，换届选举的事是大事，马虎不得，本来要你们用书面材料向我汇报的，考虑到时间还早，我先莫个底，听听你们两个市府领导的想法，好向省委省政府反映情况，便于作出正确决策。
汇报果然与换届选举有关！
按惯例，汇报工作从钟书记开始，然后是秦市长。在整个汇报过程中，谢子兆始终戴着老花镜，时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下关键内容。到五点半的时候，两位领导的口头汇报工作告一段落。
谢子兆放下笔，取下老花镜，闭上眼睛，揉了揉略感酸胀的太阳穴。
秦思民掏出一根烟，正要点火，无意中发现李磊的眼神在反对，又急忙把烟放进了烟盒。
过了一会，谢子兆睁开眼，看着两位市府领导，微笑着说，怎么都不说了？这个，你们两个都说得不错嘛，既有全局观念，又有微观思考落到实处。小李，你说呢？
李磊没想到谢子兆会要他当着钟书记和秦市长谈看法，心里有些慌乱。他用笑掩饰了一下情绪，加紧在大脑里组合最好的词句，看如何对答。
谢子兆说，随便谈谈，钟书记、秦市长不是生人。
李磊这才开口，说首长，钟书记、秦市长跟您奋斗，积累了很多宝贵的工作经验，他的一句玩笑话也够我李磊学的。
谢子兆站起身来，一本正经地说，在两位领导面前，你懂得谦虚，这很好嘛。在钟书记、秦市长身上，确实有很多值得你好好学习的。
李磊听了，连连点头，心跳加快了许多。他意识到，谢子兆开始“安排”自己了。
谢子兆说，晚上我请客，周院长埋单。到时候，你要好好地陪钟书记、秦市长两杯。
黄昏时候，严丽丽带着两个人进来，一个是谢子兆夫人，一个是夏雪。
哎呀，你怎么找到医院里来了，我还准备晚些时候回来呢。从语气上判断，谢子兆似乎有点不高兴。
054高官背后的隐秘事（7）
干爹，干妈不是担心你身体嘛，听说你住院了，便急着要我陪她来。夏雪很大方地过去，拉着谢子兆的手，仔细端详起来。这情景，全然是父女情深，哪里是自认的干爹和干女儿关系。
招呼了谢子兆，夏雪又热情地和钟书记、秦市长招呼，说难怪干爹乐不思蜀，原来是有你们二位作陪，要是换上我呀，也得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的。
被夏雪这么一说，病房里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趁这个时候，犯了烟瘾的秦思民点了一根烟，狠吸了几口。
对于夏雪，李磊之前是不认识的，是最近这段时间，他发现这个姑娘经常跑谢副省长家，似乎关系很密切。后来，他从谢夫人口中得知，这个姑娘叫夏雪，是老谢和她的干女儿。既然是干女儿，怎么之前没见到过，这段时间突然冒出来？当然，他不好去问，也不适宜去打听，只能很快地接受这个事实：谢子兆有个干女儿，叫夏雪，是德州市旅游局的副局长。
等夏雪招呼完市府的两位领导，李磊才插话说，夏雪同志不愧是旅游局的人才，一来就热烈了气氛。
同样，夏雪是认识李磊的，这次谢子兆到芙蓉镇来，还是他告诉她的。要不然，她怎么有机会陪干妈到这里来？李磊同志，你夸奖我了，在你面前我哪敢晒本事，那是小巫见大巫。
一直到最后，夏雪才和严丽丽招呼，说严姐，你真漂亮，长得像刘晓庆。凭女人的直觉，她感知这个漂亮大姐和她的干爹关系特殊，似乎有些牵扯，但牵扯不是很明显。
这时，周院长进来，说可以开餐了，请首长们光临。
这种场合，严丽丽哪好意思留下来吃饭，可又不好明说，只得用目光告诉谢子兆她要走了。谢子兆当然想留她吃饭，可不好明说，便把目光朝李磊抹。
李磊心一动，马上明白，转过身对严丽丽说，严主任，到吃饭的时间了，今晚大家一起聚一聚。
严丽丽忙说，这多不好。
这边夏雪已经拉住了严丽丽的手，说严姐，你别走，要不然等下拼酒就没人帮我了。
适时地，谢子兆说，周院长，这屋里的人，都是我今晚要请的客人，你不怕我把你的医院吃空吧？
周院长一边拿目光与钟书记、秦市长说话，一边用嘴回答谢子兆的话，说首长，您可真会说笑话。
晚饭吃得很愉悦，就连心事重重的两位市府领导也暂时放松了神经，尽情投入。喝酒时，夏雪、严丽丽成了开心果，不时地敬领导们的酒，当然她们也免不了要喝更多的酒。两个女人的好酒量营造了喝酒的好气氛，早已不沾白酒的谢子兆，也破例喝了三小杯茅台，要不是严夫人出面阻止，只怕还会喝更多的白酒。
席间李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端着酒杯攀上顾下，左说右笑，不让饭局出现冷场和死角。
散席后，作为外人的钟书记、秦市长、周院长、严丽丽离去了，其他人跟着谢子兆回到了疗养院。
055高官背后的隐秘事（8）
第二天早上，天刚微微亮，外面就传来大吵大闹的声音。谢子兆本就有早醒的习惯，被吵闹声一扰，自然醒得更早。老伴倒是睡得安详，没有受到影响，还在酣睡。
谢子兆轻手轻脚地起了铺，出了房间，想问下李磊是怎么回事。李磊没在外间的铺上，应该是到外面看情况去了。他扯开窗帘，拉开推窗，想看看外面吵什么。
你这个彪子养的，如果你不复婚，看我怎么收拾你……一个矮个子男人正在楼下，朝对面职工住宿楼大骂。
因为吵闹声太大，谢夫人也被吵醒，迷糊着眼睛出来，说老谢，这是什么疗养院，像一闹市，我看啦还不如回老家休养。说完，她气呼呼出了房间，搞晨练去了。
谢子兆冷着脸色，默默地关好窗户，又扯上窗帘。这时，李磊从外面进来，头发凌乱，衣服也皱巴巴的，更让人奇怪的是脸上还有青紫印记。
怎么啦，小李？谢子兆惊了一下，忙说。
李磊支吾了一会才说，我去晨练，刚好碰上严主任的前夫找她是非，说要复婚。严主任不答应，他居然揪着她的头发大打出手。我看不惯，上前去劝，倒被那男的揪住，骂我是奸夫，还动手打我……
可恶！谢子兆青筋爆出，怒形于色，说马上通知派出所，把这家伙抓起来。
虽然自己被打，可毕竟是去劝架，属于误伤，再说问题也不是很大，犯不着要派出所出手。想到这，李磊忙说，医院的保安正在处理，要是不行，再通知派出所也不为迟。
谢子兆的情绪不好起来，他气呼呼地说，我今天不搞体检，到外面去转转，你去安排下。
李磊说，要不要通知钟书记他们？
谢子兆说，不要告诉他们，我想清静清静。
李磊又说，那夫人她们呢？
谢子兆有点不耐烦了，说随她们去吧，爱去哪就去哪。
话是这么说，可李磊不能这么传，得好好包装再去转述。他找了个理由，说谢夫人，首长今天得去视察石陀寺，明天才搞体检。
这个理由来得有点唐突，不过谢夫人没有表示什么异议，很爽快地说他忙他的，我忙我的，互不相干。
石陀寺是唐朝时候的寺庙，有上千年的历史，属于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这个寺庙在芙蓉山山脚，距离集镇不远，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一条大道直通山脚，不远处有一个很阔气的牌坊，牌坊上“芙蓉山寨”四个暗红大字很是耀眼。字体飘逸又遒劲有力，不用看落款，李磊就能判断这是谢子兆题的。
经过牌坊后，李磊笑着说，首长，您的字让芙蓉山增色不少。
谢子兆说，要不是因为我对这里有感情，我才不会题这类字的。
在省城政界，谢子兆的字好是出了名的，很多单位很多企业的领导都想请他题字，他一概拒绝，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字更显得弥足珍贵，被书法爱好者视为珍品收藏。
题“芙蓉山寨”四个字，对于谢子兆来说，确实是一个例外。文格结束后，作为下乡知青的他被芙蓉公社选去担任公社秘书。那个时候的公社就从石陀寺的庙宇里分出一些房子作为办公地点，当时，还有粮站、供销社、食品站等单位，都是借用寺庙的房子作为办公地点。这么多单位，都是用寺庙的房子，可见当时石陀寺有多大。
站在芙蓉山上，向下一望，庙宇连连，覆压一片，很有点皇宫气派呢。闭上眼睛，谢子兆能清晰想起当时石陀寺的宏大规模。那时，他就在如皇宫般的建筑群里工作。
在停车坪里，两辆黑色欧迪小车停在那里。不用说，钟书记和秦市长早就在那里等待。不是没告诉他们啦，怎么早到了？李磊正要避开，从侧边直接驱车去大庙前坪。
谢子兆看出了他的意图，忙阻止说停到那边去，我正有事要找他们两个。
056奔走在浴望官道上（1）
在母子树下，李磊稳稳当当地把小车停好。不等钟响和秦思民迎过来，谢子兆自己下了车，招呼说,德州市的两位父母官来陪老朽爬山，愧不敢当啊。
秦思民说，首长，瞧您说的，仁者爱山智者乐水，您是仁者，我们是来专程聆听您的登山心得的。
这句话说得恰如其分，不露谄媚痕迹却又达到巴结的效果。钟响自叹弗如，只能陪着笑脸附和。
既然这么说，那等下累着了可不许骂人。撂下这句话，谢子兆阔步朝前走去。
山门很破旧，应该是上十年没有翻新了。谢子兆在山门前驻足，感叹了几声，说我不信佛，可我尊重佛，在千年前，石陀寺可是佛门圣地，连远隔千里的皇帝老爷也要来朝拜的，现在不同了，没几个人朝拜，门庭冷落鞍马稀啊。
李磊听出了谢子兆的言外之意，说首长，德州正在打造王母玉帝之城，石陀寺是一个品牌，翻新改造那是指日可待的事。
秦思民挨批了，正不是滋味，听了这话，马上顺着意思说，市政府已经把翻新改建作为一个重要建设项目进行规划，来年就可以进行。
钟书记，你要支持秦市长把这个事情落实好，石陀寺不但要翻新改建，还要扩建，花个三五十年，恢复到千年盛唐时候的规模，成为全国的一个佛教品牌，带动全市的旅游业发展。说完，谢子兆抬起脚步，迈入山门。
钟响急忙跟上，连声表态，说请首长放心，我肯定做好秦市长的坚强后盾，把这个工作落实好。
进了山门，便是主殿万佛殿。一进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尊巨型铜制如来佛像。站在如来佛像旁环视四面墙，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佛像镶嵌于墙面，总共有两万尊铜质佛像。万佛墙，佛佛相互辉映，宛如一处金碧辉煌的佛国净土。
一个知客的和尚手捧签筒，走至谢子兆他们面前，说施主，请抽签许愿。
抽签许愿，这是在万佛殿里的一个神奇仪式。到这里来的善男信女抽一支许签，在许愿签上有一个数字，就是许愿开始的第一佛像。比如，你抽了一个上五右六，意思就是以如来佛祖为参照的那个尊者，上面第五排往右数过去的第六个佛像，即代表你心中的愿望，或招财进宝或仕途通达或早生贵子……
谢子兆、钟响、秦思民三人都抽了一个许愿签，然后按照签上的数字一一数去，找到对应的佛像，看是什么愿望。不过，他们三个都秘而不宣，各自笑笑便结束了这个仪式。
出了万佛殿，“天井”两个字很大气地映入眼帘。左右两边分别有两个精致的出水口，正流着细细的泉水，可供客人饮用。在古代，左右两边的水非常讲究，不能随便喝的，左边只能是二品以下官员饮用，右边才是二品以上的官员饮用。
来，钟书记、秦市长，今天我们都喝这边的圣水。说完，谢子兆径直走向右边，接过和尚递过来的杯子，在出水口接了半杯泉水，很爽快地喝了下去。
喝这里的谁是要捐献善意的，左边10元右边0元，谢子兆忘了这个，那和尚怔怔地看着他，想提醒又害怕说出口。因为，要是这样惹恼了客人，还是不好。秦思民看出了名堂，过去给和尚100元，说全捐了，不要找。然后，他接过杯子，很虔诚地接了半杯，喝了下去。钟响也是一样，接过杯子，很虔诚地接了半杯，喝了下去。
……………
看完万佛殿，喝了天井水，爬完芙蓉山回来，西天已经有一抹晚霞。1房间，一个白衣天使正在换浴水。谢子兆以为是严丽丽，便说小严呀，你那事怎么样了？
夏雪从浴室里探出头，说干爹，什么那事怎么样了？
见是夏雪，谢子兆愣了一下，说怎么是你？
夏雪说，为什么不能是我？干妈带着严姐相亲去了，要明天才能回。
谢子兆又是一愣，说什么相亲，乱弹。
夏雪说，干妈说严姐怪可怜的，婚姻这么不幸，前夫又来骚扰，她帮她出了个主意，说找一个强势后夫，就没人敢来欺侮了。
强势后夫？谢子兆念叨了一句，细想一下，觉得这个说法也有道理。要是严丽丽找一个强势后夫，她的前夫就不敢来欺侮了，未尝不是好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谢子兆心中隐隐地觉得不舒服，便解开外套，说好累！
夏雪又探出头说，干爹，等下我给您按摩按摩就解乏了。
谢子兆心一动，说看你满头汗水，我还好意思？
夏雪拢了拢秀发，说不是真汗，是热水虚的。
那好吧！谢子兆揭去外套，朝里间走去。
李磊喝了一大口茶，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一般秘书在这种时刻，容易左右为难，找借口回避，认为是上上策。李磊倒不这样认为，他觉得不该溜的时候你溜掉了，会给领导造成不必要的被动和麻烦，甚至有些事一辈子都说不清楚。
这时，门被笃笃笃地叩响，很有节奏感。
057奔走在浴望官道上（）
请进！李磊站起身来，很客气地招呼。推门而进的人是周院长，他看了看里屋，说李秘书，首长在休息哪？
谢子兆在里面应声，说在捏筋捶背呢。
周院长循声望去，那门半开着，他看见谢子兆的两只脚吊在铺边有节奏地晃悠。
李磊很自然地招呼说，周院长，请坐。
谢子兆说，周院长，你是来问我明天能不能开始检查吧？
周院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把单子，说明天查什么后天验什么大后天……一口气把体检日程安排了一个星期。谢子兆说，周院长，我没病也会被你吓出病来的。
周院长说，您的身体要紧，哪能马虎，这还是我安排得紧呢，不然一个星期的时间哪够？李磊心想，今年的周院长好像比去年的周院长会办事多了。
疗养院小餐厅的晚饭桌上，周院长说，首长，晚上八点我们疗养院团委举办首届温泉杯卡拉OK大赛，您是团委的特邀嘉宾。说完，他递过一张精美的请柬。
坐在一旁的夏雪听了，马上欢呼雀跃，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现在有些姑娘，白天把她们丢掉晚上把她们丢到舞厅，一天就很容易过了，夏雪估计就是这类姑娘。李磊心想。
谢子兆摆弄了一下请柬，说周院长，这是小青年们的意思？
李磊插话说，首长，周院长可是越活越年轻啊！
周院长冲着李磊笑道，小李呀——
谢子兆放下请柬，说嗯啦，他是实际年龄与心理年龄不符。周院长，不知给不给老朽出场费呀？
周院长说，到时候我请您干女儿代表全院工作人员，送您一首歌。
哦，谢子兆夹起一片黄瓜，说什么歌这么值钱？
周院长说，把根留住。
谢子兆笑出了声，李磊、周院长，包括夏雪也乐颠了脸。
李磊没有去看卡拉OK大赛，他跟谢子兆说，德州籍的袁将军从广东那边回了，也是芙蓉镇人，我想代表您去看望一下，顺便我想回次老家看望下老母亲，明天早上赶过来。
袁将军有个儿子叫袁白强，秦市长有个女儿叫秦小妹，两家联姻，过些时日会举行婚礼，这个情况谢子兆知道。作为代副省长，他应该去看望看望，以示地方正府对部队官员的敬重。谢子兆点了点头没有深问，李磊知道自己的话恰到好处。其实，他是想避开一个晚上，好让谢子兆与他的干女儿有独处的时间。
因为疗养院有车，谢子兆没有要李磊送，要他直接动身忙事。李磊在电话里和秦思民约好，在街上买了两盒高档咖啡，开车去了秦思民家。
秦思民住在旧市长楼时，李磊去过两次。后来，德州市委市政府出了个政策，学美国白宫，新建了书记楼和市长楼，谁主政德州谁住，离任了搬其它地方。新市长楼建在滨江地带，李磊还是头一次去。
新市长楼应该称别墅，独门独户，建筑面积怕是在两百平方米以上。楼上楼下看过后，李磊不免感叹，说德州的住房真是宽敞！
秦思民借题发挥，说李秘书，你要是来德州，肯定也住上这样的洋房。
李磊笑眯眯地盯着他，说秦市长，您给我留了一套？
秦思民一边倒茶一边说，李秘书，你别打马虎眼，老爷子想把你安排在德州，我可是心知肚明哟。到时候你来，分套房子住，那是顺理成章的事。
李磊愿意跟秦思民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不用动脑子，也不用忌讳什么。他感觉，如果能和秦思民共事，应该会愉快的。
058奔走在浴望官道上（）
茶水下去半杯之后，李磊开始谈正事，说秦市长，我知道石陀寺的翻新改建工作并没有进规划，您是临时决策，不知接下来的事如何安排？
秦思民笑了笑，说你真是老爷子的法眼，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件事确实是临时决定，不过不要紧，德州市正在打造王母玉帝城，可以把石陀寺的改建扩建纳入规划，作为重点工程去建设。
李磊说，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从老爷子的语气来看，他应该是很重视这个工程的。唉，人一老呀，怀旧情绪就重，旧地重游，勾起了老爷子的美好回忆。老爷子的路正旺着，你好好干几件实事，让他舒心舒心，好处大得很。哦，对了，老爷子没有亲生儿女，只有一个侄子，视若亲生，叫什么谢红军，他最近办了个基建公司，到时候，您把工程交给他。
秦思民听了，脸上没露难色，心头在想，这这件事是福还是祸呢？从明处上看，这是件有利于保住市长一职继续攀爬的好事，帮了谢子兆侄子的忙，就等于请了谢子兆的脸。然而，他又不得不想，寺庙的改建扩建，是一件技术含量极高的活，他侄子行吗？
李磊看出了他的担忧，说秦市长，到时候省里头会出面，去北京高新聘请专家设计，施工的时候找省城大学建筑系的教授监工，把好质量关的。
这不等于给钱了吗？秦市长心头在想，嘴上却说，省里能够这样安排，那我就更加放心了。
李磊马上说，秦市长，您最好别把动静搞得太大了，老爷子和我说过，您是个办事稳重的人，跟着您办事会学到很多东西的。
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秦思民起身，从柜子上拿出一套钥匙，说严丽丽的房子落实了，两室一厅，努，这是钥匙。
李磊舔了舔嘴唇。秦思民嘴里哧了一声，说我不知道这钥匙怎么交给严丽丽，我派人去送，给你？还是叫周院长来办？这个细节李磊事先倒是没想过，他陷入了沉思。
我说老弟，给出三室两厅，切我一块肝呀，你可别叫我瞎子点灯白费蜡！
李磊犹豫了一下，说当然是影响越小越好，同时还要显出你的功劳。
秦思民说，我也是这个意思。
这样吧，李磊伸出手，说把钥匙给我，我来办。交了钥匙，秦思民说这我就踏实了。
李磊往包里塞钥匙时，秦思民又说，我给配了几件家具，不过分吧？
李磊望着他，笑了笑说，我想严丽丽不会生气的。
这时，一个女人从外面推门进来，见来了客人，忙说思民，来了贵客，你怎么不打电话要我回呀？
能这样直接进市长门的，又呼思民的女人，肯定是秦市长老婆。李磊笑了笑，说嫂夫人，我和秦市长熟得很，哪是什么贵客。
秦思民介绍说，这是谢省长的贴身秘书李磊同志。
秦夫人说，我说是贵客吧，果然是贵客。她一边说一边从厨房里端来一盆加过工的菜瓜，没块小瓜上都着叉一根牙签。来，尝尝，海南带回来的。
李磊冲她说，真好看，没吃就感到甜了。
吃了一会菜瓜，敲门声响起。秦思民没有理睬，招呼李磊，一边吃着一边聊天。李磊知道，快过年了，肯定是有人给秦思民拜年的，若是预约的什么客人，他应该早就起身相迎了。对于这些个拜年的，他可以见也可以不见。
059奔走在浴望官道上（4）
敲门声停了一会，又开始响了起来。秦夫人听见了，从里面出来，把门打开。一个男的蹩进来，怯怯地说，秦市长，您好，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
秦市长招呼道，哦，是龙镇长啊！
来访者是芙蓉镇的镇长龙集中，因为主人没有招呼自己坐，他不敢坐，陪着笑脸说，秦市长，您有客人啊，那您先忙着。说完这句话，他既不坐下，也不离开，就那么站着。
李磊知道，如果自己不走，这位客人和主人之间有些话不好说，有些事不好坐。于是，他站起身来，说秦市长，您忙，我还得回老家看望下老母。秦思民也不挽留，起身送他到门口，还主动把门打开。
这位客人是谁，为何受到秦市长如此高的礼遇？龙集中怔怔地看着，有些羡慕。
第二天下午，李磊回到疗养院，见谢子兆不在病房，猜想老人家应该是跟在夏雪的陪同下，搞什么活动去了，要不然早就打电话给自己，要他安排什么活动，消遣时间。
李磊的神经一放松，心想，人们都向往在领导身边的日子，殊不知不在领导身旁的日子其实也好，很自由。因为老家的条件不好，回去没有洗澡，他觉得身上不是很舒服，便想冲个澡，就找出里面裤和背心进了浴室。
一股中药味扑鼻而来，李磊抽了抽鼻子，肺叶对这味道并不反感，甚至有些亲近。他脱光后扩了扩凶，走到浴盆旁，感觉到盆中的水平静得像一块厚实的茶色玻璃，幽暗的光泽忽见忽不见。他弯下腰，抬起脚，就在欲进盆子的一刹那，他愣住了，悬空的右脚跟着落回原处。他咬咬嘴唇，许久后才用双手合掌舀了一些水，淋到肚脐眼下那团蓬如发菜的黑物上。
喘了几口气，李磊离开浴盆，来到对面墙下，那里有一盏莲花喷头。他调好水温，站到喷头下，边洗边想自己从喷头下到浴盆里，不知要走多少年的路途？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远离了现实时，禁不住讥笑起自己。才一小小的秘书，就想着遥不可及的官位，这不是痴人说梦又是什么呢？还是先把当前的事情做好，怎么处理那把钥匙吧。
等关闭喷头后，一个处理钥匙的成熟想法在他心里形成，这一回，他要跟首长正话反说，以期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谢子兆回来时，李磊正在沙发上打盹。谢子兆脸色红润，李磊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汗味。
谢子兆说，今天可是锻炼透了。
李磊说，首长，您冲个澡吧。
谢子兆脱掉外套，拍了拍鼓起的肚皮，说冲一下，好热。他没有进浴盆，而是在李磊刚刚用过的碰头下冲洗。
坐在那里，李磊在想，夏雪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哦，对了，瓜藤李下，以避嫌疑，免得别人说空话。其实，一个干爹，一个干女儿，别人也不好议论什么。
正想着，谢子兆穿条花色大裤衩走出了浴室，身上缠条毛巾。他说了些今天玩的情景，情绪爽得像个年轻人似的。难怪八十多岁的杨振宁和二十八岁的翁虹照样可以生活在一起，爱情可以拉近一切距离。
趁这个时候，李磊拿出钥匙，说首长，秦市长真是个细心人，居然分给了严丽丽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钥匙却送到我这里，说要我转交给严丽丽。
谢子兆取下毛巾擦了擦额头，说小李呀，有些事你得帮我挡着，免得惹来麻烦。昨天早上的事你也看到了，处理不好会惹来麻烦的。
李磊已经听出了谢子兆的意思，知道他在担心昨天早上的事，不想惹来麻烦。要知道，如果被人弄出严丽丽离婚是因为省里的领导谢子兆，那这事就惨了。想到这，李磊忙说，等下我把钥匙交给周院长，叫他看着办吧。
谢子兆说，这样不好吧，在一些方面你比我更了解秦市长，这事你也别叫他太为难了，我看哪，雪姑娘正缺套房子，就把钥匙给她吧。
李磊一听，心里头马上跳出了无数个想法，就是没有想到谢子兆会如此处理这套钥匙。
谢子兆说，小李呀，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办公了，一心一意地接受检查，钟响、秦思民他们如果有什么事，就大胆去办，如果没事，回省城歇两天也行。
李磊听出谢子兆让他走的意思，心想还是回省城吧。于是，他说，首长，这次出来，不知怎么的，老想女儿。
谢子兆说，那你就回省城呆几天，有什么事我打电话告诉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