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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有县长的撑腰,清理“小金库”和国库集中支付改革虽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但还是没停顿下来。没有停顿下来,就须冲过一道坎,且是道很大的坎。这道坎如要迈不过去,“小金库”得到彻底清理,是不可能的。迈这坎的东风虽有,虽是有上面催促要继续清查到底的指示,而山川县领导的真实想法是不要真查,最好是走个过场罢了。在面对清查难和领导不想清查的心态下,钱海也产生了两种心理:领导有这样的心态,对他钱海来说,着急,但也可以不着急。让钱海着急的是,“小金库”清理得越彻底,就朝管钱规范移了一大步,这是财政人梦寐以求要达到的先前改革目标;而让钱海不愿着急的是,这“清查”之事,各地的惯例是以县层面布置工作,由纪委部门牵头,财政只是配合。而到了山川县,却成了财政牵头,也就是由他钱海牵头了,这不正常。这种心态下的清查,这种让他钱海一肩挑的清查,不查也罢。再说,就是停段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断定这停了的清查,还可以重新启动。因为“小金库”的清查会出现割韭菜那样,割了韭菜根还在,它还会长出来。而在“清”中能挖了根当然好,挖不了根也不急,慢慢挖也行。可国库集中支付改革就不能等,是接下来推行的部门预算、政府采购等财政改革的首个改革,如果半途而废了,那么其他改革,所有财政改革,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搞了。这是钱海每天都为之心急火燎和来回纠结的困惑。

为了提高清理和改革效率,县长让他们集中办公,他们在财苑培训中心开了几间房,白天清查,晚上汇总情况,共同解决问题。

机关在培训中心办公,是从上而下政府一些部门“流行”的一种办公方式,山川县也不例外。几年前,老赵局长选了山清水秀的地方,修建了全县花钱最少、设施简易的培训中心,对外称财苑宾馆,实质上是招待所的档次,是老赵舍不得花钱的缘故。老赵同大多财政局长有同样的秉性,钱舍不得给别人花,自己更舍不得花,典型的“守财奴”。财政局的人怪老赵舍不得花钱,可以建宾馆却搞成了招待所。尽管这样,条件也不错,简洁明快,吃住干净,工作到太晚了,也可不回家,住在财苑培训中心,大家都愿意在这里办公。张美玉回家也是一个人,干脆就住到财苑培训中心,连续几天都忙到深夜。

到年底没几天了,如何先把锁定目标的“小金库”摸完,清理出更多的钱,钱海与张美玉、预算股长等清查组的人员,连续几晚彻夜工作,从财务来往的蛛丝马迹中,细如丝地寻找暗藏“小金库”线索。

钱海连续多日不在家吃饭,也很晚才回家,有时忙到不可开交,干脆不回家,就住在财苑培训中心。有天晚上,有人给吴梦打电话,电话里是个男的,嗓门很清亮,说:钱海在财苑培训中心与张美玉睡到一起了,你还不知道?!

睡梦中被吵醒的吴梦,接到这样电话,心从胸腔快跳出来了。钱海这些日子很少回家睡觉,给他打过电话,要他晚上回家一趟,她要给他商量女儿转学的事。女儿钱梦吴的转学刻不容缓。钱梦吴的学校老师闹工资,事出有因,政府有两年没如数和按时给他们发工资了,老师有情绪。有的不好好教课,女儿的学习成绩连年下降。

吴梦着急女儿的事,在等钱海回家,可钱海白天见不到人,晚上也不回家。这深夜的电话,让吴梦心里顿时翻江倒海:他不回家,原来是借工作与她的旧情人热火呢!她急忙给钱海打电话,房间座机没人接,打手机也不接。她想,他跟她,会不会睡在一起呢?吴梦想,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张美玉毕竟是单身女人,对男人肯定如“干柴”般渴望,又和旧情人吃住在一个宾馆,难免不会把钱海拉到她床上。

稍静神,吴梦又想,这个电话很奇怪,会不会是别有用心的人又在给钱海扣“屎盆子”呢?她感到很像。吴梦既相信也不相信钱海与张美玉睡到一起。

他与张美玉会不会睡到一起?吴梦猜想,八成是睡在一起了,张美玉那个渴望男人的骚货,还不把钱海拉到床上?钱海连续好几天不回家,催他回家也没回来,这深夜的电话,不会是空穴来风;人家没有看到影子,怎么会打这样无中生有的电话?吴梦判断,钱海这几天不正常。想到这,她又传呼钱海,没回复,又传不回复,再传不回复,接连传了好多个,也不见钱海的音讯。她又打电话到财苑培训中心找钱海,总机总也没人接。她看表,已近十二点,看来钱海是不会回家了。钱海在干什么,总不会真是跟张美玉睡在一起了吧?想到这个情景,她的心就乱跳。吴梦的心往外跳,坐不住,躺不下,她得即刻去财苑培训中心找钱海,不然她今晚会疯掉。

财苑培训中心在县城郊,没车一时半会到不了。吴梦下楼直奔路口,找出租车。县城深夜难等出租车,吴梦左等右等,就是见不到出租车的影子。吴梦也顾不得多想,回家骑上自行车,直奔财苑培训中心。

去财苑培训中心的路,出了城没路灯且坑坑洼洼。吴梦心在燃火,那是怒火与妒火催得她车骑得飞快。吴梦脑子里不断闪现她想象的张美玉与钱海不堪入目的画面,哪顾得了黑夜里路上沟坎,已经小摔了几跤的她,骑车速度不仅没减,反而加快了。眼看到财苑培训中心,她眼在瞅楼上的灯光,压根儿就没看前面有一沟,有道深坎,她却脚下蹬得使劲,加上骑车飞猛,车前轮骤然掉进沟里,她被摔到很远,顿时失去了知觉。

幸亏,随后有辆小车驶过,司机看到路沟边躺有人,自行车“倒栽葱”在沟里,人倒在沟边纹丝不动。他下车立马把她扶了起来,看是个女人,她头上流血不止,人昏迷不醒,细看有点面熟。司机赶紧把她送到了县医院急诊室。路上,她醒了,问司机为什么她在车上,要拉她去什么地方?司机说,你是吴局长吧,拉你去医院,你好像骑车摔伤了;你大半夜骑车到山旮旯来干什么?吴梦没回答司机的问题。吴梦很惊恐地问他,你认识我?你贵姓,是哪个单位的?司机没告诉他姓什么,只说他是县里的司机,刚才正好路过这里。

钱海是次日早晨知道吴梦出事的,他赶紧奔医院。

吴梦住在急诊室,刚做完检查和治疗回到病房。她虽摔伤了头和腰腿部,做了伤口处理,从CT片看,只是软组织损伤,生命并无危险。钱海到急救室时,吴梦刚输完了液,神智上也没什么异常,只是满脸的惊恐状。

吴梦看钱海来了,有点神慌意乱得不知所措,强忍伤痛却装没事的样子努力下床,钱海赶忙上前扶她,吴梦把钱海推开了。吴梦脱了病号服,对带钱海来看她的护士长说,她要回家。护士长说,你别着急离开,还应当再观察一天,以免有什么事。吴梦说,就摔破点皮,看来没什么事。钱海也劝她再观察一下再出院,她不理钱海。吴梦扔下钱海和护士长,离开了病房。钱海紧喊她,她也不理。吴梦上了辆出租车,应当是回家了。

吴梦急于结束医院观察治疗回家,是她怕让更多人知道她的摔伤。吴梦是爱面子的,这样的摔伤,毕竟是很丢人的事,害怕让人知道她摔伤住院的隐情。当然,急于出院,也是牵挂女儿。女儿的早餐每天都是她给做。她昨夜出去,女儿在熟睡,她怕早晨女儿起床找不到她,没早餐吃而着急。在约莫女儿起床时,用医院电话给家里打电话,可家里电话老占线,打了快一小时,仍占线。她想女儿不可能打这么长时间电话,那电话为什么总占线?吴梦心急如焚,从医院赶回家,女儿不在家,原来是电话没挂好,应当是她昨夜一气之下,没把电话挂好。餐桌上没有吃饭的碗筷,昨晚准备好早餐的豆包和软包装“露露”还在冰箱里,看来女儿没吃早饭就上学去了。吴梦疼爱女儿胜过自己,女儿饿着肚子要比她身上的伤还难受,她躺在沙发上,抹起眼泪。

钱海也打辆车紧跟吴梦回了家。吴梦昨夜的愚蠢举动和造成的摔伤,使他感到很丢人,窝了一肚子火。

吴梦在哭。这哭,钱海明白,她是为女儿饿着肚子上学心疼,也是为昨夜冲动之下去捉奸而摔伤造成的羞辱和委屈,更是对他钱海的怨恨和控诉。钱海不知道怎么办好,气在心头而不敢吱声,只好沉默。沉默,是钱海避免与吴梦吵架的无奈而唯一的法子。

钱海很饿,他要赶着去上班,每天都是一拨又一拨的人在找他,一堆又一堆的事在等他。钱海做好了早餐,叫吴梦来吃,吴梦不理他,他便胡乱吃完,本来想走,但他感到这样不理不睬地走了,吴梦会更难受。怎么办才好?想扔下她不管,可腿又迈不出门。

“女人需要哄”,这是吴梦的常话,也是张美玉的常话。钱海看此情形,只能窝着自己的火而哄好她了。哄好这个可气又可恨的女人是上策,否则女儿受苦他受罪。

他去看吴梦的伤,摸她的腰和腿。钱海的抚摸,是吴梦等待着的。而钱海即使轻摸,吴梦也嗷嗷叫,抽泣得比刚才更厉害了。钱海心疼又着急,给她擦眼泪,把她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手里,哄小孩似的对吴梦说,吃点东西吧。吴梦只哭不理钱海。钱海看吴梦的伤不轻,劝她马上再到医院做治疗,以免出现问题。吴梦坚持不去。钱海就哄她吃早餐,吴梦仍不理钱海。

钱海抱起吴梦,把她抱到餐厅,吴梦撒娇地直打钱海。钱海把她轻轻地放到椅子上,吴梦破涕为笑了。

钱海对吴梦说:你吃饭,吃完了再去医院治疗,我上午有好多急事,先去上班了。

吴梦把刚拿起的筷子重重放下,问钱海:我死我活不重要,你究竟跟张美玉是怎么回事?说不清楚,你别想出门……

钱海说:你真新鲜,有人在造谣陷害我,你也相信!

吴梦说:无风不起浪!

钱海说:无风也会起浪。

吴梦说:你们本来就是老情人,旧情复发谁能拦住……

吴梦的话,越说越离谱。钱海不再说什么,他要着急上班,生气地对吴梦说:不能纠缠此事了,我忙得不可开交,马上有会,还有上面来人,还有好几笔经费拨款等着我呢。还有,晚上还得在财苑培训中心研究国库集中支付推行中的问题,改革已经到了节骨眼上,没时间扯淡……

吴梦对就要出门的钱海说:……女儿转学的事,不能拖了……

钱海说:过几天再说,今晚如果加班太晚,还是回不来。

吴梦说:我也不管了,管不了了,你跟那个骚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钱海的火直往上蹿,但他还是忍住了。他要赶快上班,他想他真没时间发泄这实在忍不住的怒火。

钱海到财政局,张美玉红着眼睛对钱海说:吴梦受伤的事,县里都传开了,说吴梦昨晚去财苑培训中心捉奸,还没到地方,骑车栽到阴沟里去了,差点把命丢掉……钱海与老情人在快活呢……有人描述得活灵活现、下流无比……

钱海对张美玉说:人嘴是肉长的,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况且,真要是说的那样,我俩睡在了一起,也倒好。

张美玉破怒为笑地说:你有那个胆?你狗屁胆也没有!

钱海说:我有这个心,可真没那个胆。

……

钱海和张美玉所谓的奸情传闻,被人加工得越来越离奇了。可编这故事的人是谁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