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霍姆斯是个骗子，她用一双闪亮的大眼睛迷晕了众多老男人，然后将手伸进他们的钱包……”
李知易依稀记得这是几年后媒体对霍姆斯的报道，“众多老男人”是指希拉洛斯股东、董事会成员，斯坦福工程学院院长、前参议员议员、前美军上将、乔布斯的好朋友……
重新翻看过希拉洛斯商业计划书，李知易啧啧称奇，这娘们即便是骗子，也算得上诈骗行当里的高手。
要知道截止目前，希拉洛斯估值高达五亿美元，实际拿到手数千万融资现金，霍姆斯个人持股比例60%以上！
而眼下又要和医药零售巨头签署合作协议，倘若情况属实，这轮融资估值上涨翻倍都不止。
她怎么运作的，财务作假、伪造研发进度，还是压根这个项目就不存在！
又是怎么败露的，15年还和杰克马、前总统谈笑风生，16年直接扭送监狱？
牵扯多大关联，前前后后众多投资人，从项目开始到被揭露，十几年时间数以亿计美元融资，期间没其他人发现？
李知易冥思苦想其中关窍，艾维那番抱怨让他灵光乍现，往深里想却又理不清头绪，隐隐约约觉得有好处可捞。
纠结半晌没想通，索性暂且抛之脑后不管，驱车离开公司。
自我认知清楚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霍姆斯这个级别的诈骗案件，就算有天大好处，如果没法全盘掌握，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艾莉森，我的车仪表盘为什么一直闪，公司附近哪里有宾利4S店？”
“呃……或许是没油了，你看看仪表盘。”
“……哦，我看到了。”李知易尴尬地挂断电话。
他现在有往生活白痴发展的趋势，自从韦爵爷跟在身边，车子只是用来开的，加油、保养万事不用管。
其他同样如此，工作出差只带个脑子，机票、酒店，甚至连行李艾莉森都会帮他安排妥当。
这种生活多少有点腐败，半年前拥有第一辆车时还为停车位跑来跑去，而现在……韦爵爷不在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
做白痴真是太好了，他要做一辈子……
来到哈曼顿东74街道，一栋五层高的联排别墅，外观因古典建筑保护条例红色墙漆斑驳，窗户狭长，一如百年前初建时的样子。
走进别墅内是另一番天地，私家影院、酒窖、游泳池、露天花园，五层小楼内部装修的充满现代感。
这套房子便是前不久温强帮忙介绍的那套，户主是中国人，07年买的时候花了900万美元，陆陆续续装修两年又花费900万美元。
结果一天没住，次贷危机席卷全球，户主无奈套现换取流动资金，报价1700万美元。
李知易最终以1600万美元拿下，首付500万，剩下花旗给办了十年分期还款，利率非常低。算是没怎么占用流动资金。
实在缺钱还能操作操作，反手用来抵押贷款。
“老板您来了，还有要改的地方吗……”一队黄皮肤的装修工人正在厨房里敲敲打打，领头的包工头招呼道。
李知易走近瞧了瞧了：“这个导台砸了吧，太违和。还有油烟分离这块，灶台别……”
这栋房子原主人性格大抵比他还要小布尔乔亚，其他地方装修很符合胃口，惟独厨房，整个西厨装修，甚至给霓虹厨子制备了块海苔卷大米饭的做菜空间。
却没有中式厨房的家伙事。
于是室内没全部重装，只把厨房砸了，一半西厨一半中餐，因为中餐油烟大，全开放式厨房要改，这么一改连带着其他地方也要修修改改。
从买下房子装修公司入住，装修了十几天。
而且请的豪宅设计师给的设计图完全以专业厨师使用角度出发，丝毫没想主人自己做菜顺不顺手。
所以他亲自上阵，时不时跑来监督进度，修改细节。
“四月十号前能搞定吗？”李知易像模像样的跟着动手干了会儿活。
包工头有些为难：“咱们这边好说，主要是定制的橱柜、灶台这些东西要看厂家……四月十号勉强差不多。”
“一定得搞定，我急着用，麻烦你回头催催。”李知易递上支烟：“我女朋友四月十一号生日，她嘴刁，喜欢自己下厨……”
包工头接过烟咬咬牙打包票表示一定可以，李知易看时间差不多了，拍拍屁股满意离去。
他晚上约了乔洋吃饭，要聊聊考研的事。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一位手持小锤的年轻小伙凑上前说道：“这么有钱也抽南京啊，我还以为最起码特供呢。回头我去买一盒，享受享受富二代的感觉。”
“滚一边去，好的不学，人家富二代为了给女朋友惊喜，亲自盯装修上手干活。你呢，赚点钱不够花，还得让媳妇连哄带骗管娘家老爹老妈要钱贴补。”包工头斜眼回道。
年轻小伙毫不在乎，嬉皮笑脸抢走包工头手里的烟：“上手装修就是疼媳妇，那我不是都给媳妇疼死了？我倒是想浪漫，谁给我钱买豪宅？”
包工头无言以对，转身去干活。
“再说，谁知道是女朋友还是干妈，还亲自装修。”年轻小伙吐出口烟雾，脸色隐在烟雾后看不清表情，望着豪车背影消失不见。
…………
另一头，作为被议论的对象，李知易拍打干净身上浮灰，走进餐厅。
预定餐座旁，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正在点菜。
淡蓝色毛衣穿插着白色条纹，将姣好的身材勾勒的愈发亮眼，长发简单挽在脑后。俏挺鼻梁上架着副副圆框眼镜，知性且温柔。
这种难以模仿，刻在骨里的气质，正是小乔菩萨。
李知易冲服务员比了个“嘘声”手势，狗狗祟祟绕到身后，刚想作怪，乔洋蓦然回头：“起什么坏心思呢？”
“嘿嘿，想逗逗你，我明明很小心，你怎么发现的？”
乔洋皱了皱鼻子：“身上一股灰尘味，你去建筑工地啦？”
“你该说，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回答忒扫兴。”李知易笑嘻嘻岔开话题。
“真熟练，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
李知易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如果不熟练，怎么跟那些海王渣男竞争。和你在一起压力太大，我可不想别人看到咱们俩在一起，下意识以为这逼绝对是个富二代。”
“讨厌，净些歪理邪说。”乔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李知易合上菜单认真道：“知道怎样最简单有效判断一个男人的财富、能力、社会地位吗？那就是看他身边的女人。”
“你们男人啊，总是把女人当做附庸价值。社会权利的……”
“这是几千年来物竞天择的结果，一时半会改不了，我个人很尊重女性。”李知易迅速结束话题：“你毕业论文写了啥，感觉你现在好学术。”
无数破裂爱情的血泪史证明，有些话题不适合情侣聊。他曾看过一个新闻，博士夫妇因为对黑格尔的“绝对理念”观点有分歧。
然后男的给女的发离婚协议说，他爱哲学胜过一切。女的当天就把离婚协议签了。
乔洋闻言叹了口气，丧气的戳着餐前甜点：“是有点，脑袋不够用了。”
美国研究生申请时间是12月份到2月份左右，好的大学基本一月中旬就关闭申请通道了，她没提前准备，申请本校研究生压力很大。
学校教授建议他在毕业论文上下功夫，然后便选了个能水五十字的毕业论文，简直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我觉得没必要太急，实在不行的话，明年申请也一样。今年当做间隔年休息休息。”李知易边组织语言边说道：“商学院格伦哈伯德教授有个课题小组招实习生，你要不要申请？”
乔洋和龙祺性格正好相反，后者外刚内柔，看起来不管做什么都要最好，不达目的不罢休；实则心里小女孩的很，需要人宠着。
而乔洋外柔内刚，外表永远和和气气，可心里傲气又强势。无法接受什么事都靠别人帮忙。
“你说你们商学院院长？……要求应该很高吧。”乔洋有些抵触，她知道哈伯德是217战略顾问。
李知易撒谎不眨眼：“要求是蛮高的，但我过段时间要给学校捐100万美元，学校总得给些好处，他本来说想直接收你做研究生。我觉得你不会接受，所以擅自拒绝了，退而求其次做课题小组实习生。”
“哈？100万美元？！”乔洋果然被带偏重点。
“你不是知道嘛，217收了哥大基金的投资，后续还想和学校合作，所以上上下下都要打点。”
李知易解释道，这种事乔洋能理解，毕竟商人世家，只是乍听起来对金额差异。她家一个分公司，一年净收入都未必有100万美元。
不过，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人情往来么，学校怕我这只肥羊反悔跑路，我怕学校变卦。所以需要个纽带暂且联系，直到真正开始合作。”李知易强行胡扯。
这事他自己就是最佳纽带，哪里需要别人，乔洋想拒绝。可看到他笑容讨好抱拳说帮帮忙，我答应人家了，你要是不去，肯定会认为我办事不靠谱。
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行吧，那我试试看。如果过几天收到研究生offer，我就不去了。”
“好说好说。这事不急，先等申请研究生结果出来，再决定申请实习生不迟。”
谈完正事刚刚好上菜，俩人边吃边转而闲聊起别的。
那道菜好吃、最近投资了什么项目、二手玫瑰跑到国外来巡演了……
年后各有各的忙，二人见面次数不多，明明校区只隔一步远，却搞得像异地。
因此每次约会总有说不完的话，最好的是，不管思维怎么跳跃都能接上，只要一个眼神，就懂对方在想什么。
暧昧时期的相思，比任何情商都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