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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重感冒(下)

闻声而来的李叔和磐城一同挤进了房屋,看到脸蛋通红的清语,立刻就明白为什么路尘会从哨塔上跳下来,还急急忙忙地跑进屋子里。

他们又看到杵在一旁低头咬唇的艾薇拉正微微颤抖,不觉有些可怜艾薇拉。李叔听闻,从未有人见过路尘生气,他还在想,路尘要么是个成天吊着死鱼眼、无欲无求的人,不戳到痛处的事便不做理会,要么就是惹路尘生气的人已经被吃了。

“呼……”路尘用法术强行将清语的体温降到了正常范围,这才让他大松一口气。

稍微冷静下来的路尘不由得感到奇怪,他伸出手轻轻按在清语的手腕后,探听清语的脉搏,深深地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息。

“先生,情况如何?有什么需要我来做吗?”悄然来到路尘身后的磐城小声地询问。

“体温是降下来了,但是病情很奇怪。”路尘轻轻扯开清语的眼睑,“昨夜用姜、蒜苗、花椒熬汤进行了驱寒,用药也没问题,方子没错,药没过期,哪怕会染上风寒,不应该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那话语如同自言自语地喃喃,磐城仍在等待,他很擅长这么做,他曾经的长官也常常为战局恶化而气急败坏或焦虑暴躁,发泄过后便会很快冷静下来。磐城相信路尘能比自己的长官能更快地冷静下来。

“都出去吧。”路尘向后摆了摆手,“我得给小家伙做检查。”

磐城很是果断地执行了这个“命令”,路尘的话音才落,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路先生,有句话,我想我必须说。”李叔变得十分严肃。

“说。”

“我曾在风原城听闻过一些事。”李叔顿了顿,“风原过去曾有许多瘟疫流行,这些瘟疫都或多或少有一个共同点,如今的本地人很少患病,外地人进入风原则容易患病,偶尔有本地人因为与外地人接触而被传染,但例子不多。其中有一种瘟疫,称其为红窍疫,前期表现与风寒没有差别,第二天高热与昏迷,第三天浑身红斑和抽搐,当夜就会七窍流血,然后死亡。”

路尘明白了李叔的言外之意,本地人很少患病,说明在耐受过疾病后,人体产生的免疫抗体足以达到终身免疫的地步,而外地人容易患上过去流行的疫疾,说明病原体能够在野外环境中进行存续,那么病原极大可能是芽孢杆菌属的细菌,当然不能排除是病毒。

本地人与外地人接触后被感染,说明病原体易发生变异,从而变成一种新型病原体,即便李叔说例子不多,那可能得归功于风原领地内的众多医师,以及完善的疾病防控理念与管理,但这不代表不会流行起来。

换言之,李叔担心清语在接触到病原体后,病原体会发生变异,虽说其他人没有发病,但有可能携带着变异的病原体,如果就这么回到渔村,村里的老弱病残可说不准会不会因此发病,尤其是人类。

路尘十分能理解李叔为渔村的担忧,群岛也曾因一场瘟疫而损失了许多宝贵的“技艺”,他舔了舔唇,“不错的情报,今天继续在这待着,香棒别断。”

“好的。”李叔点头,退出了房间,拽着磐城和其他人说明情况,但李叔扯了个慌。

李叔表示,“可爱的小清语昨晚淋雨了,生病了,老……路老先生他这个人啊,就是爱子心切,今儿是不肯走了,这保镖不跟着,咱们就别冒险了,多留一日吧,也不差这一天。”

听着屋外的骚动,看来是都同意了,纷纷商讨着早中晚吃些什么,找些什么事来打发时间。

艾薇拉仍然待在原地没动,路尘有些不耐烦地说,“愣着干什么,废物都会的点香棒,这你总能做到了吧。”

艾薇拉撇了撇嘴,轻咬下唇,这才鼓起勇气发出声音,“清语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打算用法术给她治吗?”

这次路尘平和了许多,先前的那股子愤狠劲没了,但很显然,他的话语中仍然蕴藏怒气,“如果我使用法术为了进行治疗,小家伙的身体里不会产生抗体,下一次她还会染病,如果那时候我不在她身边呢?如果那时候她还没从我这里学到保护自己、治疗自己的方法,谁来救她?你?还是幸运地遇到一个能救她的人?那下一次还能有这份好运吗?”

路尘很害怕自己所关心的人躺在床上受到病痛折磨,但也正因如此,他必须帮助清语熬过去,而不是直接杀死她体内的病原体。

过去,年幼无知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养母在病魔的折磨下,呼出最后一口气,没有留给他把话说完的时间。

现在,他虽不能称之为无所不能,但至少他的传承者名号并非名副其实,他不再是手足无措的孩子,他有能力也有责任,提起锐矛、架起坚盾,守护好自己所想要守护的一切,哪怕是与万物为敌也在所不惜。

比起尽力后迎来的绝望,什么都不做地看着绝望降临,要更窝囊,也更悔恨。

“人始终只能自救,做不到就只不过是个弱者,活该被环境淘汰,无论是在大自然,还是在文明社会,都一样。”路尘伸出手帮清语把额边的发丝捋至耳后,“大限将至的象会离开象群,身受重伤的狼会被同伴了解。很多群居动物都明白一件事,如果自身是弱者,那么就凑到一起,这样就能变强,就能活下去,所以它们很有自知之明,如果自己连弱者都不如,那凭什么让变强的群体接纳自己?又凭什么让群体不抛弃自己?群居的目的不是互救,而是互助,互相分享知识,互相分享技巧,将贵重的技艺与知识传承给新生命,只有这样,群居才有意义,才是真正的变强,才能获得自救的能力。”

艾薇拉无言地离开了房屋。

相比之前那些充满恶意的玩笑,此刻讲大道理的路尘是确实想把艾薇拉赶走了,或者说,路尘已经给出了最后通牒,他给出了同行的条件底限,如若不能遵守,就不再是玩笑般的戏弄。

看艾薇拉离开了房屋,路尘便立刻对清语进行构式解析,这并非是为了使用法术清除清语体内的病原体,他仍然坚持让清语熬过这次“重感冒”。

路尘并不太愿意对清语进行构式解析,他不喜欢用这种方式去“了解”一个人,但此刻不得不这么做,通过构式解析,他能够了解到清语的表层构式发生了何种变化,再从这份变化中找到引起变化的源头,从而能够明白在清语体内的病原体是何物,这能让他迅速明白病原体的弱点,也能明白该如何用药物使清语更快的恢复、痊愈。

很快——几乎是瞬间,路尘便完成了对清语的构式解析,但他遇到了一点小问题,并不是这些小问题使得他没有了解到想要了解的情况,而是他发现清语的表层构式中存在许多被加密的节点,更甚之,清语的表层构式与内层构式之间负责链接的节点被一个不留地全部加密,他虽有兴趣,但却不敢贸然去破解。

这其实算是一个小发现罢了,并没有妨碍到路尘的目的。

尽管如此,路尘也不觉得这些事情值得诧异,既然如此大费周章地把清语送到自己身边,自然会对清语进行特殊处理。

只是,先前他还不知道清语属于精灵中的哪一个亚种,而现在他知道了。

尘隼站在房顶,她听到了仿佛是在风中低吟的心声,不知是在发笑,还是在悲伤:

“一万年了,我终于不再是最后的原精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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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巨树下的野兽》的内容,是客人离开后的缺失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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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调序的原因,会不显示更新,暂时先把这章放在最后,以后再调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