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虐待她。”艾薇拉复述了老媪对路尘的指控，连同那些谩骂也一并道出。
“采集肌肉组织和抽血算是虐待的话，那我确实是虐待她了。”路尘挠挠头，那样子有点委屈，关于那些指控，路尘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她还说你给她吃屎一样的食物。”
“正常的饭菜对食尸鬼来说都不好吃。”路尘撇嘴，“你应该知道食尸鬼喜欢吃什么。”
尸体，尤其是腐烂的尸体，食尸鬼对腐烂尸体上的微生物有较高的需求，对食尸鬼来说，腐烂的尸体才是最美味的食物。
“那你给她吃什么。”艾薇拉心说，总不能是腐烂的尸体吧，这得去哪儿弄？而且还得天天“送饭”？
“饭菜她不吃，尸体我也不可能给她弄，这涉及到很多因素，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只需要明白，食尸这一行为越少，她转变回人类的可能性就越高。”路尘放下扒干净的饭碗，“我弄了个术式，用来维持她的生命延续，还有她自残行为后的恢复，虽说能活着，不过术式可缓解不了生理上的饥饿。”
艾薇拉明白这个道理，就跟长期依靠输送营养液维持生命的昏迷病人一样，醒来后会非常渴望食物。
“那，为什么留着她？她生前是个人吧。”艾薇拉支吾了一会儿，“她还有生前的记忆，活着对她来说不是一种折磨吗？”
“你这话很矛盾，什么叫生前是个人，她根本就没死。”路尘说，“不杀她，是因为我想从她身上找到把食尸鬼转变回人类的方法。”
“哦。”艾薇拉心想，路尘这做法还挺让人无法评价的。
“感觉这样对她来说未免太残忍了。”艾薇拉不敢去看路尘的眼睛，“你看，她也没想过为了这么伟大的事业献身，不是吗？”
“是的，这对她很不公平。”路尘很坦然，“如果哪一天我成功了，她会是第一个成为由食尸鬼转变回人类的例子，但她也将不得不面对那疯狂晦暗的过往。每当我的试验失败时，我不免会有些高兴，这样，她就不会在恢复理智时被自己的道德伦理给压垮。”
“可笑啊。”路尘苦笑，“他们遭遇诅咒成为疯狂的食尸鬼，变回人类又有极大的可能变成疯子，或是一蹶不振，等他们缓过来，就已经老得不像样了吧。”
“说来，你知道她的过往吗？”艾薇拉问。
“饥荒，饿得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她吃掉了身边的一切活物。”路尘微微抬起眉头，耸了耸肩，“你等会还得吃午饭，这就不用我明说了吧，她已经告诉过你了。”
艾薇拉愣了愣，轻声说，“还不如杀了她。”
“放心吧，我会抹除她的记忆，这是唯一能够减轻她痛苦的方法。”路尘站起身，“去吃饭吧，都凉了。”
艾薇拉点点头，她还杵在原地，心里和胃都很不好受，她忽然有这么一个想法：如果路尘不是野兽，而是人，那该多好。
“怎么？腿软了？难道还要我背你过去？”路尘站在艾薇拉面前，嵌着冰晶的桃花眼里满是猥琐的笑意，“我不介意给你一个公主抱。”
艾薇拉才发现自己挡在门前，眼看路尘两只手一张一合，她立刻闪身开门窜了出去。
“嗯，还挺懂事，知道给主子开门。”路尘摸了摸艾薇拉的头。
“这算什么，新的羞耻paly？”艾薇拉红了脸，小声抱怨。
忽然，路尘的笑容僵住，随着嘴角的下落而消失，他收回手，板出张苦瓜脸冲艾薇拉挥手，“滚一边去，别站我旁边。”
“要不是断过腿，其实还能更高来着。”艾薇拉无言地看着充满闷气的背影走远。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和过去的感觉一样。
待路尘消失在曲折的小道上，艾薇拉才想起自己忘了问路尘，那个古龙女性为什么会被锁链拴着。
“算了，估计也不会跟我说。”艾薇拉心想，既然路尘没特意问到那个古龙女性，估计也是原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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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饭后时间，一伙人围着饭桌小憩，听海风吹拉靡桂的枝叶。
路尘没有找借口去呕吐，这让尘隼有些诧异。
尘隼通过连接询问路尘：不难受吗？
路尘：就你事多，火是假的，热量是真的，吃起来顶多口感差，还至于让我难受。
尘隼：真是矫情，青珊刚会做饭那会儿你也是这样，结果还不是脸青了一整天。
路尘：真想炖了你这唠叨的老太婆，调侃我很有意思吗？赶紧去办正事。
尘隼：是是是。
尘隼腾空而起，养着树冠低飞，没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青珊做的饭菜也不赖嘛。”艾薇拉的面色多了些许红润，眼睛眯成一条小缝，嘴角微微翘起，像个大叔一样撑着长凳后仰，抚摸着自己那因食物而圆鼓鼓的肚皮，衣摆起起落落，时而能看到她如玉似雪的小腹和干净的肚脐。
磐城看了眼青珊，青珊回以一个撇嘴与一个耸肩。
青珊做的这顿饭菜盐少油多，味道几乎没有，倒是有些腻，磐城是借着饥饿感把这些饭菜给咽下去的，要是没有经过劳作，他宁可用茶泡饭凑合一顿。
青珊也不想按自己的口味来烹调食材，只是把饭菜都端上桌之后才想起来不仅自己吃。
好在清语不挑食，而且可能是饿坏了，也没介意这么难咽的饭菜。
“怕是已经累得失去了味觉，你怎么能这么弱。”路尘一脸嫌弃，随后又对青珊说，“去弄些酸梅汤。”
青珊无言地起身，路尘又问，“没忘记配伍吧。”
“早就煮好了。”青珊转身走向厨房。
“真不愧是喝到腹泻的傻孩子，记得可真牢。”路尘苦笑。
青珊一愣，撇着嘴进了厨房。
“我要听故事。”艾薇拉轻轻踢了一脚路尘的小腿。
“她小时候喜欢喝酸梅汤，又知道配方和做法，趁我不在时煮了一大锅，拉了一整天。”路尘耸耸肩，“就这样。”
“啊？四句话就说完了？当你闺女真可怜，睡前都没有小故事听的吗？”艾薇拉失落地叹气，“真惨。”
“我回来时她已经严重脱水，我要是晚回来一小时她就没了。”路尘说，“六句了，可以了吧。”
艾薇拉沉吟起来，片刻之后，她说，“真无聊。”
“我可没求着你来这里，你别忘了你是个下人，可别像个大爷似的要我供着。”路尘说，“也不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我都看见毛了。”
艾薇拉慌忙抽开小腹上的手拉下衣摆，她摸了摸裤腰带的位置，发现路尘在骗自己，便瞪了路尘一眼，继续抚摸自己的小肚皮。
路尘看艾薇拉这么惬意，便打算再唬唬她，寻点乐子，“你没吵醒被链子锁起来的姑娘吧。”
“没有，没有。”艾薇拉说完后打了个激灵，小手从抚摸模式变成震动模式。
“嗯？你该不会是去敲玻璃墙了吧。”路尘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嘿嘿……嘿？”艾薇拉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