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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一个人的祭典(33)

“先生来此,所为何事?”何卿的手不再抚摸小狮鹫的背,手指轻轻挠在羽毛上。

路尘很少在村里出没,能常见到路尘的地方是在礁盘边上,但凡出没在村子里,基本都是去找戴迦喝酒唠嗑,他会一天光顾两次村子,又是找到自己面前,那自然是有事要交代。

这些年村子的发展与改善都与何卿的决策脱不开关系,每当她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时——由于缺乏情报与相关知识而出现的困难,路尘会站在窗外,探着脑袋对她一顿数落,每每她都能从这些尖酸的话语里找到解决困难的可能性。

何卿知道,路尘只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是来给自己提示的,虽然尽是些隐晦又摸不着边的闲话,云里雾里的还让她误解过不少次,犯了不少错,但路尘的出现却总是能让她从乱糟糟的线团里找到线头,使得她做出让停滞不前的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的决定。

尽管事了之后总是一副关我屁事的态度,但路尘确实有帮助到自己翻过障碍,这一点无疑。

毕竟路尘出现的时机总是恰到好处,怎么想都觉得不是偶然,一两次就算了,可每次都在陷入死局时出现,是偶然还是刻意,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事了吗?

“戴迦和我打赌,赌水底下有多少只水妖鬼,我猜一只,他猜两只,我赢了,正去跟他讨那颗漂亮的珍珠。”路尘耸肩,“正好路过,顺道来看看小刘子有没有挨过去。”

戴迦的家里还真有颗拳头大的珍珠,这珍珠会发出光,白天不明显,可到了晚上完全可以取代用来点灯的脂膏,戴迦不怎么在乎那珍珠,从坏掉的渔网上剪出还算完好的一小块,编成个小网兜把珍珠装起来,挂在屋顶下当灯用。

路尘显得很遗憾,“还有闹别扭的余力,看来是我失算了,还以为你能疼晕过去。”

“谁闹别扭了,别诬陷我。”刘青竹抗议,“我就这脾气。”

“脊椎都不直了,怎么还跟毛没长齐的时候一模一样。”路尘轻笑,“真是矫情。”

“您老不是腿都蹲麻了吗?怎么还蹲着,不怕惹痔疮吗?”刘青竹赶紧岔开话题,“难道是老了之后血液流得慢,起不来了?”

“笑话,我才二十五岁,年轻得很,晚……”路尘立刻闭上嘴,他还想扯两个荤段子,可何卿这保守得有点过分的大姑娘在这,他又不太好觍着脸说出来。

“接着。”路尘抛出手里的小药罐。

何卿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却没想到在空中划出弧线的小药罐掉在了刘青竹的胸口上,顿时就愣住了。

虽说路尘一直是这个德行,谈不上恶劣,可这举动相当胡闹。从和小树苗比身高的年纪开始,到如今年过半百,何卿还是没能适应路尘的种种举动,恐怕成了一把黄土时也适应不过来。

“什么玩意?”刘青竹感觉不对劲,这小药罐怎么砸胸口上一点都不疼,一拿起来发现小药罐轻飘飘的,也没感觉到里头有东西。

“药啊,加快恢复的,主要是加快造血,你们没条件采血,更没条件进行保存,失血多了只能靠硬撑和药物缓过去。”路尘懒懒地说。

刘青竹一听,感觉更不对了,小药罐那么轻,难不成这药跟纸一样薄?

“别打开,现在湿气大,潮了可就没用了。”路尘立刻喝止想要打开小药罐的刘青竹。

湿气大?何卿患有风湿,若湿度大自然会感到疼痛,可她现在没有任何感觉,不过她没多想,视线越过路尘,看向窗外摇晃不止的枝叶。

“丫头,拿去给那俩傻妞,让她们取三分之一混入温酒里,剩下的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路尘对何卿说,接着冲刘青竹扬了扬下巴,“不是口服,是给他灌肠。”

“啊?!为什么啊?我截条腿而已,跟灌肠有什么关系吗?您老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没便秘啊。”刘青竹觉得这法子有问题。

“我明白了。”何卿点头,把小狮鹫放到刘青竹身旁,起身离开病房。

“哎?不是……”刘青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愣愣地看着何卿的身影消失,“你别信啊……”

“就别乱动了,你这伤口还在渗血,乱动影响恢复。”路尘轻轻一跃,跳入房中,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医馆的麻布本来就不多,你可别一个人就败光了。”

“啧。”刘青竹说,“您老就不是来探望病患的,是来气死病患的。”

“瞧你说的,当初你们几个娃娃成天跑我院子来玩,我也没把你们扔出去啊。”路尘突然对起身小狮鹫喝道,“坐下,不许胡闹。”

小狮鹫冲路尘眨了眨眼,乖乖地坐下,歪着脑袋观察路尘的表情。

“也就您老能觍着脸说别人了。”

房中频频传出路尘与刘青竹拌嘴的烂话,何卿依在门旁,左右看了看走道,确认无人后打开小药罐,倒出里头的东西。

一张药方包着两根细小蜡棍,也就比织针粗上一点,蜡棍里头是卷成细条的纸张,何卿思索了一会儿路尘刚刚说过的话,断定药方是写给刘青竹的,两根小蜡棍是给自己的。何卿倒是能理解路尘用这种方法传递信息,可有必要分成两份吗?

以备不时之需?何卿愣了愣,轻轻捏碎蜡层,慢慢展开纸条,上头只有寥寥几个字:我就知道你会拆开看。

何卿脸一黑,她感觉自己被耍了。这确实很有路尘的风格,但故弄玄虚之下,必然有其深意。

何卿看了眼剩下蜡棍,她还是选择了捏碎蜡棍,巴掌大的纸张上满是密密麻麻地奇怪符号。

那是儿时与伙伴们突发奇想所创造的文字,与存在过的文字与现有的文字没有任何关联,只是几个小孩子涂鸦而成的鬼画符,时隔多年,就连创造这些文字的人都难以解读便条上的信息。

何卿把两张便条紧紧捏在手心,她微微抬头望向天空,看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