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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人情生意(1)

群落门前,六名士兵地坐在门两侧的长板凳上,时而进出的人仅仅只会引起他们的短暂侧目,没有上前盘问、检查的意思。

爬满菌类的拒马被放置在休息室边上,站在拒马上的两只乌鸦借着休息室的屋檐躲避熬人的日光,对来往的人们毫无恐惧之意,相互转动脑袋观察四周,略有嬉戏意味的向对方张开翅膀。

休息室里的男人仰头坐在椅子上,双脚搭在桌子上,皮质封面已经硬化剥落的书籍盖在脸上,时而有微微的鼾声从沾有霉斑的发黄书页下传出。

休息室的外墙上挂着用皮革包裹的木盾以及短剑,盾与短剑成一套,十二套装备便这么挂着,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无人打理的墙饰。

门左侧的两名留着胡茬的中年士兵抱着长矛、一脚搭在长凳上,商量着今晚去哪儿、找谁喝两壶,看来明天的轮休到他们了。

那些长矛已经年久失修,矛尖的刃已磕出不少崩口,也不再锋利,金属质地的矛头所反射出的光毫无寒意,就像一根磨尖的烧火棍。

门右侧的长凳上坐着另外四名士兵,相比对面的两个即将把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中年人,他们这些年轻人反而像是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晒太阳的尸体。

一名士兵大约是三十岁,抱着长矛倚在木墙上小憩,也不知是被生活折磨得毫无热情,还是天生便是不乐观的人,面容上留着不属于时间所致的刮痕,宛若发黄的苦瓜。

另两名士兵是正值年轻气盛的年纪,他们或是依靠在休息室的木墙上打盹,或是大口喘气,试图让自己在高温下不那么难受,偶尔呼来的微风尽管带着热量,却也让他们觉得清凉无比。

年纪最小的那名士兵看起来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他还保持着精神头,或者说是强迫自己在炎热的夏季保持较高的专注力,他相比其他士兵更白些,皮肤也比其他士兵细嫩一些,连年纪最小的士兵都比他黑上一些、皮肤粗糙一些,看起来他是一名新人,刚到这里执勤没多久。

士兵们的简易皮甲下的粗麻短衣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保持着精神头的少年士兵则要严重一些,此刻他像个漏水的葫芦,汗水时而从皮甲的边角上滴落。

少年士兵身边放着一块粗抹布,每当他的手心汗水满溢时他就会拿起抹布擦干,同时把长矛上的汗水也一并拭去。

原本他一直挺直了腰站在门边,后来休息室里的班长百般劝说才让他坐在长板凳上,并让他不需要这么谨慎,谁知他坐下后也保持着高度集中的状态,班长自觉拗不过这年轻的小伙子,索性就不管了。

少年兵咽了口唾沫,大量的出汗让他的身体水分快速流失,门岗并不缺淡水,但他看了眼几位懒散的前辈,只抿一小口竹筒内的淡水,不敢多喝了,生怕因为自己上厕所的间隙因前辈们的懒散而导致意外的发生。

有人牵着马攀上了坡度很缓的小土坡,是个中年人,男性,行色匆匆,身后没有其他人,衣着是很简单的粗布短衣和七分粗布裤,马匹却是塔尔洛斯平原北部最烈的奥特斯品种。

少年兵的脑袋转了起来,距离太远,且因为高温扭曲空气的缘故看不清太多细节,但马匹是值得分析的信息,奥特斯性格刚烈,常人难以用普通方法驯服,塔尔洛斯平原北部的游牧民族常常将“找到并驯服一匹奥特斯”视为一种荣誉,成功的人少之又少,居于城镇、对奥特斯品种的性格以及驯马技巧了解甚少的人从未成功过,即便是领主手下最优秀的驯马人,也鲜有成功的经历,当然还有别的方法,很便捷,成功率也很高,那就是使用法术驯服奥特斯,当然这是十分奢侈的投入,但会有些瑕疵,必须定期对奥特斯进行施法巩固驯服的状态,然而奥特斯是一种具有魔力的品种,其血统中含有独特的对魔力抵抗,法术效果会随着时间削弱,并且会渐渐对同类型法术产生越来越高的抵抗力。

奥特斯是烈马,报复心很强,如果是以法术驯服的奥特斯,会在法术效果降低时突然攻击四周的动物,最常见的莫过于骑乘奥特斯的人被摔下马背,并被踩得血肉模糊。

法术在奥特斯身上有效果的时限约为三至四年,但大部分人都会在将近三年时将奥特斯做上标记并放归自然,以避免出现意外。

奥特斯通过普通方法驯服则不会出现忤逆骑乘者的情况,一旦驯服,是十分优秀的坐骑,所以价格十分高昂,由于使用法术驯服的奥特斯存在瑕疵,往往禁止在市场上贩卖,以免别有用心的人将其献给其他人进行谋杀,因为难以指证,所以这种谋杀都会被视为意外。

一个平民着装的中年男人骑着一匹昂贵的马匹,其本身就有很多问题。少年兵想了想,还是拦下较好,但不能以盘问的姿态,那会显得戒心太重,必须改变语气,将试探伪装成“这是工作性质的惯例询问”。

中年男人走近了,少年兵微低脑袋,侧目打量起来。

是个东土人,年纪约在五十五岁左右,黑色短发,修剪得很随意,单衣无内衬,草鞋,头微低,背微驼,视线随意转移,目光焦急却略显无奈。

马匹步态稳健,虽有好好保养的样子,可毛发欠缺些许光泽,也许有一些年纪了,但无法十分确定如此,牙齿才是判断年龄的基准。

疑点很多,从裸露的身体部分、衣着、外貌来看,男人仅仅是个很普通的人类,手上的老茧与伤痕是常年务农留下的痕迹,而马匹却不符合男人的身份,除了这奇怪的组合外,还有一点便是,中年男人独自一人,没有携带武器,甚至没有携带包袱,马的步态也说明了马包中没有行李。

独自一人不携带武器就敢在荒野中行走,问题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