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老李头拿起最后一件赃物，是一块通透的圆形石头，“奶奶个熊的，我还奇怪怎么对不上价咧，感情是拿一篮子鸡蛋换了一枚狮鹫蛋，再把狮鹫蛋混在鸵鸟蛋里。”
“怎么说？这玩意很贵吗？”郝仁蹲在一旁，往嘴里送了一口饭和一块红烧肉。
“你咋吃我饭呢？还把最肥的那块肉给吃了。”老李头抬手就拍在郝仁脑袋上，不过他也没使劲，就是对那块肉很不甘。
“饿了，就吃一口。”郝仁嘿嘿地笑，“这玩意是什么？不是白水晶之类的？”
其实白水晶也挺贵重，就算他郝仁看不懂这玩意的价值，也多少明白玉石越干净越值钱，但老李头比喻宝石一般都用海鸭蛋或雉鸡蛋，用到狮鹫蛋这比喻，肯定就不是水晶了。
“这玩意，哼，不得了啊。”老李头点点头，放下手里的透明石头，“晶石，纯度很高啊，这已经是接近玛娜晶的程度了。”
宝石不仅是美丽的装饰品，作为储存魔力的载体相当优秀，更是制作复合纹印的材料之一。题外话，学习法术，真的要家里有座矿才合适，要么自己挖宝石，要么有资本支撑。
对于法师来说，宝石固然是上好的材料，可也仅仅是上好罢了，真正让法师们稀罕的宝石只有玛娜晶，这种晶石的特点是其成分中至少含有10%固态魔力，这种晶石在自然界少之又少，即便有也是混杂了许多杂质的瑕疵品，需要深度加工才能勉强算得上晶块。
玛娜晶，其成分与特性使其能够容纳庞大的魔力，许多有条件的法师都会投入大量资源为自己炼制一块玛娜晶，无论是用于平时的研究还是用于战斗，充足的魔力都是必须的。
老李头扭头看向囚笼里的车夫，“这小子八成是打算把这些玩意都卖给高塔。”
高塔确实是一个把赃物转变为金钱的好去处，那里的法师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大小姐，他们才不管你的货是从哪儿来的，能用就行，倒不是说他们是群沉迷研究的疯子，可以不顾这些宝石上染了多少血，而是他们根本没这么个意识，说白了就是群因为兴趣而淡薄了常识的呆子，脑子里只有研究，根本不会去深究，而领主们也不敢向高塔问罪，并且提都不会提一句。
“玛娜晶……”郝仁沉吟了一会儿，他转过头对郑义说，“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你来说道说道？”
郑义正走神，旁人轻轻推了他一把才反应过来，他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由于魔力与晶体精密相连，加工的工艺水平要求很高，增减或改变成分都有可能毁掉晶石，这块晶石个头大，形态规则，显然对成分进行过增加与更改，不是出自常人之手，问题就在于是谁加工的，我不认为这个狗官有途径炼制这种纯度的晶石，而且他炼来做什么？他连个火苗都搓不出来。”
他们的情报里会附带目标的关系网，他们往往可以通过目标的关系网推敲出目标可能会前往的地方，而这次的目标的关系网中并没有与法术、法师等相关的人物。
这次的情报中也没有提及目标与恒火教有关，原因自然是他们强盗没法去管，所以不会提供这种多余的情报，这其实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避免他们冒险面对无法应对的危险。
郝仁想了想便想通了，情报来源没有提供目标与法师相关的情报，说明这与这块晶石相关的事已经由其他人去处理了，而目标与这么多事有牵扯，理应是个重要的角色，或是事件的突破口，但现在却让他们这伙强盗来抓，说明目标已经是没有价值的弃子。
“这不是我们管的事，明儿吊死这狗官就完事了，正好最近溜达累了，该歇一歇了。”郝仁瞥了一眼车夫。
紧咬牙关的车夫吓得软了腿，浑身都在哆嗦，郝仁轻笑了一声，他转回脑袋问老李头，“价怎么样？能卖多少？”
“要我说，这东西不能流到市场里。”老李头抬起眼睛盯着郝仁，眼神认真得好似没有喝醉后恍惚。
郝仁愣了愣，老李头平日里都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没喝醉时也跟喝醉了没差，区别就是粗鲁的程度，很少能见到这么严肃的模样。
“我明白了。”郝仁点了点头，这种东西很罕见，一旦流入市场，就有可能顺着货物追查来源，进而查到他们寨子的位置。
他们是强盗，虽然不是无恶不作，但官府可不会容忍一伙强盗保持活跃，更别提他们还挺得民心，落桂的领主若真打算剿灭他们，他们根本无处可藏，任何一位当权者都不会放任一个可能导致内乱的不安因素，塔尔洛斯平原过去就常常上演起兵夺权的戏码。
“那就卖去高塔吧。”郝仁说，“这东西是有市无价吧。”老李头点了点头，郝仁继续说，“稍微作出点不愿意的姿态，应该能多赚一些。”
“你真是够奸诈的，学坏了，啧，学坏了，啧啧啧。”老李头嫌弃地摇摇头，从郝仁手里抢回饭碗和酒瓶。
郝仁一脸冤枉地收拾花花绿绿的宝石，他心说这还不是你老李头教的吗？当年是谁说无奸不商的？现在都当强盗了，是个到处作恶的坏人了，奸诈点怎么了？人都杀过了，坐地起价顶多算人品问题，这问题还能比杀人放火来得恶劣？
“不是，到底能卖多少啊？叔你倒是给我个数啊，要不我怎么跟人说啊，我不说人怎么卖啊？”郝仁问。
“百来万吧，咋呼咋呼，能多十来万。”老李头看也没多看一眼地上琳琅满目的珠宝，起身返回老伴身边。
郝仁吹了声口哨，他们还是第一次劫到这么多，往常最大的一票也就差不多十万。
他又看了眼浑身湿透的车夫，囚笼底下已经湿了一大片，也不知道是尿还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