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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 不识花香(8)

车夫在牢笼外警惕地观望四周,同时施展因长坐而疲乏的四肢。

确认四下无人后,他捻起步子迅速走向杂物间,在打开杂物间的木扇门时他又看了看四周,这才钻进屋子里。

车夫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的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虽然很是紧张,但是自己一点也没有慌,他没由来地觉得他这次还能虎口脱险。

他不得不感谢一下单良给自己送来了一瓶烈酒,不仅没让他为了御寒而冷得手脚僵硬,更给他壮了胆,否则他自认为自己就算有了钥匙也没胆子跑,这可是在山里,虽然他记得出去的路,可现在是凌晨四时,很多野兽都在夜间活跃,夜幕为这些掠食者提供了良好的庇护,也让倒霉蛋成为了排泄物。

车夫本就生在富裕家庭,从小没练武没学法术,说来也算得上不学无术,加入恒火教后虽然为了当官恶补了许多知识,可依旧缺乏锻炼,在事情败露前,他甚至不会把拉车套上马,这要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能跑掉才怪。

进到这山里时,他就在想,这次是真完蛋了,跑也跑不掉。

基于以上的原因,使得他一直没有逃跑的想法,即使手里握住了钥匙也没有想法,他一开始想的是,也许能在被押回丰粟的途中跑掉,可没想到的是,喝了几口酒,忽地就生起了逃跑的念头。

这一不做二不休,他索性就试试看,这要是能带着珠宝跑掉,只要跑出落桂,那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杂物间里只有一把小手锄、一把缺了两根牙断了握柄的钉耙以及几块旧木板,装有珠宝的麻袋就躺在干草上。

木板墙的高处只有一个小窗,浑浊的空气里掺杂着霉味与腐烂味,可能是老鼠吃了毒药死在了这里。

车夫打开麻袋,就着月光看了一眼里头的珠宝。

“他娘的。”车夫有些着急,他没看到那枚圆圆的晶石,犹豫着要不要倒出来看看在不在里头。

车夫虽然看着他们把晶石放了进去,可又担心就这么直接带走,万一晶石不在里头就麻烦大了,毕竟晶石才是大头,别的都是顺带的,他们又知道晶石的价值,会单独存放保管也不是不可能。

“他娘的。”郝仁和郑义一同小声地骂出口,他们看着车夫进了杂物间,很快单良就从阴影里摸到了门外,这个过程很快,也很飘忽,刚看到单良时他们还以为是有个鬼魂飘了出来。

没一会儿,单良又遁入了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中。

车夫舔了舔唇,他倒转袋口,慢慢地拖动麻袋,将珠宝统统倒在干草上,期间珠宝碰撞的清脆响声在他脑子里宛若雷鸣。

屋顶传来了声响,惊得车夫浑身一颤,立刻抬起头警惕起四周。他心想这才刚刚倒完珠宝就被发现了?难道这帮家伙在埋伏自己?这其实是个圈套?

车夫停了下来,他不敢有动作,连呼吸都慢了许多,生怕喘气喘得重了会惊扰熟睡的强盗。

“呜咕~呜咕~”

车夫愣了愣,随即松了一口气,他在心里暗骂:该死的猫头鹰,吓死我了。

这地方老鼠多,猫头鹰会来也实属正常。

车夫低下头,晶石在月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好似有条修长的鱼儿在里头游动。

车夫大呼一口气,他很庆幸老李头的功底不行,这块晶石是货真价实的玛娜晶,固态魔力的成分高达18%,整个塔尔洛斯平原上都找不到固态魔力成分比它高的玛娜晶,或许整个南疆都找不出第二块来。

另一间杂物间里,郝仁和郑义对视了一眼,又继续盯着车夫所在的杂物间。

“总觉得,这都实锤了,不如就这么把他给逮了吧,喂他点药,让他把真话说出来。”郝仁说,“省得我们在这胡思乱想,还得花时间去跟踪他,这半道上要是阿良射偏了没保住,就什么东西都套不出来了,就算跟刘一方没关系,起码也能知道他跟沁香口的恒火教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老先生给了他们一种神奇的药,老先生称为吐真水,这玩意主要应对财物价值对不上预估的情况,要不是老李头发现那块晶石值钱,他们都打算给车夫喂这玩意了。

“这样确实省事,但是,我们做一个假设,假设车夫来到丰粟不只是避难,还负责带东西,这时车夫迟迟没有出现,与车夫接头的恒火教会怎么想?”郑义说,“在这个假设之下,那块晶石的价值自然不菲,没有杂质意味着在增加或更改成分时风险更小,那可是法师们最渴望的宝物,绝不仅仅是值多少桂币的问题。”

郑义继续说,“放他走,主要是要留一手,我们在沁香口也算是有名气的,万一他真的是给恒火教送货,那我们劫了车夫和珠宝这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我们干的,恒火教这种邪教会找各种借口给人定罪,我们可惹不起,要是车夫把货送到了,我们就没事了。”

郑义顿了顿,“比起死去的人的感受,我们更应该顾及活着的人的安危。”

“真是人如其名啊。”郝仁略显无奈,“作为正义的伙伴,我现在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如果你的假设全部成立,包括刘一方归来这一事与恒火教有关,也就是花沁镇会出大事,那我们放走这车夫确实不算什么,可放走那块晶石,不就等于在变相祸害花沁镇的百姓吗?你这样反而是牺牲多数来保住少数了。”

这问题把郑义给问住了,郑义半天答不上来。

“其实我们离开花沁镇的理由和刘一方是一样的。”郝仁轻声说,“只是我们做了和刘一方不一样的事,我讨厌花沁镇,但是那毕竟是我的故乡,我老妈可还在坟里等我去给她除草。”

虽然那座立有墓碑的土堆下什么都没有,可那是郝仁唯一的寄托。

郝仁并不比郑义轻松多少,在得知刘一方回来时,他忽地觉得自己其实就是另一个刘一方,他们的过往何其相似。

就连喜欢的女人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