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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 雨夜(17)

作战会议结束后他们纷纷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们的房间都在一楼,并且都紧贴在一起。

尽管蒂娅让他们都早些休息,守夜依靠龙胆即可,但蒂娅自己却仍醒着。

她坐在桌边,屋子里黑漆漆的,她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她摸出一张坚韧的牛皮,上边写着凌厉的文字。这些文字都是龙文,并且都被施加了认知阻碍,只有蒂娅能看明白,保密措施做得相当充足。

这个手段先前就用过一次,她委托梅林紧急制作了一张大号的便条,替代了萝丝偷来的圆筒中的画像。她当然不想放弃游云这个战力,所以只能使这种小手段来捆住游云。

那张画像也同样有很多问题,不由得让她觉得游云是不是在向画师口述时记忆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偏差,所以画师才会画出如此四不像的女孩,既像是萝丝,又像是其他人,好似是两个人重叠在一起。

蒂娅摇摇头,暂时不去考虑游云的事。

“梅林,你到底想干什么?”蒂娅看着牛皮上的文字喃喃。

牛皮上记载的是一个独特的龙吼,不具备攻击性,也不具备功能性,其含义是宽恕,具体的效果是清除来自龙族力量的污染。无论是龙吼还是吐息,只要适当地调整,便能够成为剧毒气雾那样的存在,换言之,就是用龙息来下毒,而这个龙吼是用来解毒的。

其实这张牛皮已经没有用了,无鳞巨龙会无差别的获取龙族的力量和知识,当蒂娅看到这些文字时,她就已经被迫学会了这个龙吼。

蒂娅想不明白梅林为什么要离开,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教会她这个龙吼,更不明白梅林为什么能够使用龙吼。

虽然她早早就从现场溜走了,但她还是在不远处感觉到了一股巨龙的力量,那股力量熟悉得就像是自己在喷吐烈焰。

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就连力量也一样,同样的法术,不同的人使用也会不一样之处,力量必然会拥有与使用力量之人相同的特征,它很细微,却并非无法察觉。这是梅林说的。

但是,蒂娅找不到那股龙息中有任何不同之处,就像是梅林从世界上消失了,而蒂娅·劳伦斯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这是一种很难言喻的感觉,就像是突然得知自己其实是某种根据蓝图量产的商品,是可以被代替的,并不是唯一的。

即使苦恼至极,蒂娅也无法流着满口液态火逼问梅林,如果真要说实话,她真的很想揍梅林一顿,哪怕打不过他,也想要冲他撒撒火。

“唉。”蒂娅叹了口气,烦躁地挠抓自己的脑袋,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在黑暗的屋子里她像个冤死的女鬼,坐在桌边等着有人送上门给自己索命。

伊恩打了个饱嗝。他从未觉得自己有过这么踏实的感觉,仿佛从失重的状态中回到了大地上。

他喜欢大地的结实与厚重感。自打流鼻血开始,他就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对劲,身体变得越来越轻,别说站起来了,连坐着都感觉整个人浮在了水中,怎么也使不上劲,除此之外,他还感觉特别热,仿佛火山喷出的岩浆在身体里流淌。

夏靡花的那几片叶子也仅仅是缓和了些许,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能使上劲了,但没能坚持多久,身体又开始变得轻飘与燥热,会议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他都忘了,费迪南说安特兰斯会是敌人,听到这句话后他就昏了过去。

伊恩醒来时就已经在床上躺着了,大概是费迪南把他抬回了房间,床边还摆着水盆和毛巾,想必烧得很严重。

他隐约记得刚醒来时,朦胧中似乎听到了萝丝的抱怨声,说的是“真不想用权能来治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迷糊了,因为萝丝可没说过她有那种奇迹般的能力。

不过伊恩觉得萝丝应该是来过,十有八九是来灌药的,否则现在哪儿能这么清醒。

他很庆幸被灌药时自己失去了意识,天知道萝丝熬的药又会给自己带来何种全新的体验,他已经不想刷新对生不如死的认知了。

屋外还在下雨,敲在紧闭的窗户上,是让人感觉惬意的节奏。

伊恩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发现没有丝毫困意,便点亮油灯,坐在桌边翻阅线装书。这些都是泰兰留给他们兄弟俩的教材。

烛光摇晃,费迪南静静地坐在桌边,桌面上摆着一盒油膏与抹布,利刃在他的擦拭下变得油光程亮。

但他似乎并不满足于此,像是一个患有严重洁癖症的病人,不知疲倦地擦拭剑刃。

“该做的事,想做的事,将从花沁镇开始,真正地开始,不再是游戏。”费迪南收剑入鞘,“转正的时候来了。”

是的,对他来说时候到了,即使没到时候他也该结束自己的骑士游戏了,寻人之旅很快就会结束,无论朦岳是否允诺协助蒂娅,蒂娅都将返回华肖尼亚,他会追随在巨龙身后,去面对真正的敌人,哪怕拦在前方的是华肖尼亚的开国皇帝,也会毫不犹豫地拔出剑。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这件房间的窗户面向北方,他能随时看到西北方向的夜空,去找母亲常说的那颗星星,不幸的是今夜的天空被乌云遮蔽。

但费迪南还是打开了窗户,面向西北方,“妈妈,晚安。”

阿道夫侧躺在床边,身边的婴儿呼呼熟睡,安详地吸着拇指,也许是在做一个幸福的梦。

总算把婴儿哄至熟睡,他这才得以松一口气。

他小心地挪动身体,缓缓下了床,轻手轻脚地从大大的行李箱中取出布匹与针线。他心想与其现在睡下,不如等晚一些,等婴儿醒了再喂一次奶,反反复复地被吵醒反而比熬夜更让人感到疲乏。

这时他愣了一下,这个专门用来储放布料与针线的杂物箱里,竟然放着他的剑与盾,还有半身甲。

阿道夫矗在箱子前,舔了舔唇,犹豫了半晌,把手里的布匹与针线放回箱中,转而取出剑与盾。

他坐在桌边,握在剑柄上轻拔,生锈的剑身与剑鞘之间传出刺耳与粗粝的声响,他连忙住手,回身看向婴儿,婴儿仍在安睡。

他苦笑着把长剑轻放在桌上,看着失去光泽的剑鞘叹气,“我们都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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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字太投入,忘记更新了,今天第一更,晚上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