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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1 腐朽育繁花(12)

铺展双翼的鸟形魔物盘旋在上空,也许是飞得太高的缘故,看起来也不过巴掌大小。

它们足有十二只,像围着尸体盘旋的秃鹫,发出兴奋且尖锐的怪叫声,声声都令人汗毛直立。

有的人站在原地,缩起身子,双腿微曲,惊恐地望向天空,有的人却不以为然,有的人会安慰害怕的人们说“它们不会飞下来”。

嘈杂的话语,轱辘的吱呀转响,马儿的蹄声,与昨日并无差别,人们仍在夕阳下赶着回家,脸上挂着从容,步子急切,似有慌忙,只是头顶上多了几只鸟儿,于众人而言不过是几只不识趣的乌鸦。

同为外地人的萝丝对头顶的魔物毫不在乎,甚至没有抬头去瞥一眼,她面前的石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红茶,摇晃着身子,嘴里冒出的轻柔话语充满了母性与恳求。

“哦哦哦,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萝丝此刻正忙着哄怀里的婴儿,她一手举着奶瓶,左摇右晃的同时还在请抖手臂,“来来来,喝奶,不哭了。”

这几乎是萝丝有生以来最难堪的经历,她几乎没有照顾婴儿的经历,虽说确实有帮忙照看过婴儿,但曾经照看过的婴儿都很安静,她就也只是抱着睡得安详的婴儿而已,这种大吵大闹的情况她没有遇见过。

阿道夫钻进厨房了,一伙人都出去侦查了,就剩萝丝在宅邸里,阿道夫自然只能把孩子交给萝丝照顾,可是这婴儿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一到萝丝怀里就又吵又闹。

萝丝学着阿道夫摇摆身子,连哄带骗,就是哄不安静,很快就烦躁了,但她却难得忍着没发作。伊恩和费迪南在的话,她此时此刻的窘境一定会被这俩兄弟记下来,然后传唱给后人。

阿道夫在厨房里听到了,也有些急,便嚷嚷让萝丝给婴儿喂奶,可婴儿根本不想要奶瓶,肉嘟嘟的小手直接就把奶瓶推开,脑袋一个劲地往萝丝胸口钻。

这就让萝丝更尴尬了,十二岁的身体也只是发育得稍好一些,可她是大龄剩女,甚至没谈过恋爱,更不知道花前月下的鱼水之欢是什么滋味,而这婴儿却想要从她这里吸取母乳。如果这婴儿是个男孩,以萝丝的性格早就把孩子给摔了,如果同时伊恩和费迪南在场,她会在摔完孩子之后把兄弟俩都杀了灭口。

萝丝实在没辙,只能继续哄着怎么也不肯安静下来的婴儿,心里期盼阿道夫今晚抄个番茄鸡蛋就完事。这要是在旁边看着她倒是不觉得婴儿有多吵,但这婴儿在怀里吵就另当别论了。

“要不,换我来试试?”坐在石桌边上的夏靡花对萝丝微微一笑。

萝丝也不知道那笑意里有没有别的含义,勾起的嘴角上有善意与好意,笑容里的感情却是淡淡的,几乎体会不到夏靡花的情绪。

萝丝小心翼翼地把婴儿放进夏靡花的怀里,顺便提醒了一句,“你可小心别摔了,别看我们家厨子和和善善只会拿大勺,他发起狠来可是连神都能踩脚下蹂躏。”

婴儿在夏靡花怀里哭闹了两声,旋即止住了哭声,老老实实地吸着大拇指,和在萝丝怀里的情绪天差地别。夏靡花也没做什么,和萝丝做的一模一样,摇着身子一顿连哄带骗,就让婴儿安静了下来。

“看来这瓜娃子喜欢丰满的。”萝丝发现婴儿一手在嘴边,一手按在夏靡花的胸口,明明都睡着了,小肉手却没停下,她不由得怀疑这孩子是天生的同性恋,要么就是生错了性别。

“说笑了。”夏靡花说,“出生不久的孩子很敏感,他们能从怀抱中感受到情绪和情感,只要打心里爱着他们,他们很快就会接受。”

萝丝听这话感觉里边有根刺,不过她也没法反驳或辩解什么,且不提夏靡花说得对不对,她对这孩子确实没有足够的耐心,爱什么的情感自然也不存在,相反,她觉得让老胡带走婴儿更好,不过梅林似乎另有打算,她也没法跳出来泼冷水说这娃娃带着就是个累赘。

“你挺会照顾孩子的,经常带孩子吗?”萝丝托着腮,抿了一口茶。

“嗯,过去带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孩子,安静的,闹腾的,都有过不少。”

“可你却是一个人住,你的孩子呢?”萝丝的眼睛快速扫过夏靡花的腰身,纤如银蛇,能一掌把握,“该不会是翅膀硬了就跑了吧,这么大的宅邸难道不该挤破脑袋了抢吗?”

东土人的陋习不少,即使是发达如华肖尼亚的国家里也有不少东土人秉承着重男轻女的思想,而塔尔洛斯平原自从华肖尼亚被攻陷后就彻底失去了与发达文明的接触,得不到技术又受限于大环境难以发展,思想自然也十分落后。

这一路走来萝丝见得多了,不少东土人都相当轻视女儿,还未到合适生育的年龄便急着收彩礼将女儿嫁出去,塔尔洛斯平原的东土人对这种事不仅习以为常,反而觉得合情合理。

萝丝一看夏靡花那纤纤细腰,明显就是没有生育过,甚至连怀胎的迹象都没有。

一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萝丝可不觉得那些老头老太太会把夏靡花看得有多金贵,他们关心的应该是这位少奶奶能不能留下香火,而不是少奶奶能不能承受分娩的痛苦,也不是少奶奶有没有做好为人之母的准备。

毕竟大户人家能花钱请乳娘,少奶奶能把男娃娃生下来就行了,会不会带都无所谓。

长久以来——从永夜祸乱第一次接触到东土人至今——萝丝对东土人落后不开化的思想观念都相当不待见,换个说法便是,她对将女性视为生育工具的东土人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感到厌恶。

能让她另眼相待的人不多,一个是自己的老爹,一个是少年,前者对媳妇百依百顺,后者不仅是专一的舔狗,而且还是妻管严。

“您说话还真是直接。我并没有生过孩子。”夏靡花笑了笑,看来并没有因为萝丝的话感到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