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丝迷蒙，光剑晶莹，王腾的手脚被钉在墙体上，他双目中带着血丝，黑发披散，神色恍惚。
他的肉身十分强大，伤口处红光闪烁，气血之力涌动，想要愈合伤势，和剑芒形成了僵持状态。
不过相比于身躯上的痛苦，精神上遭受的耻辱令他近乎崩溃。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苏羽停下咒印，长身而起，走到王腾面前，平静地说道：“认为我是夺舍重修的老怪物，觉得南域之战并不公平，你心中有怨，所以才如此，对不对。”
殿内死寂无比，墙壁上的男子披头散发，一言不发，只是眼中有嘲弄之色。
见王腾道心尚在，苏羽笑了笑，自顾自的取出一块玉碑。
“这是不死天皇为其子嗣设置的磨砺，里面有不死天皇的一道神念，他会和入碑者保持同一境界。”
听到这句话, 王腾眼中有些许惊色，他和古族之间关系深厚, 知道许多太古时代的事情, 自然也知道不死天皇。
那一位号称太古神灵, 被众多古族朝拜，是一位传说中的存在。
“你既然立志于帝路, 敢与不死天皇同阶一战吗？”苏羽广袖一挥，见天皇道碑竖放在一旁。
“嗡！”
一声轻响后，四柄修长的紫金神剑化为一道秩序神链, 没入了苏羽的眉心。
瞬息之间，王腾身上的伤口便愈合了，他的身躯浸泡过凰血，比一般的王体更加强大。
他浑身被一种金色的神芒笼罩，沐浴在圣光中, 如浴火重生的凤凰一样, 给人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王腾面色古井无波, 无悲无喜地说道：“你闯过了这块玉碑？”
“你进去就知道了, 有时候这片天地会遮蔽你的双眼，能与天皇同阶一战，这也算是一份难得的纪元。”苏羽抬手打出一道神念，以不死神凰令开启了道碑。
金光缭绕, 眸光冷锐, 王腾英武不凡，被三十六条仙灵虚影环绕，宛如古帝转世，之前苏羽对他的折磨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他额骨熠熠生辉, 射出一道永恒仙光。
“若不敌, 速速退出, 那一位能够通过精神力灭杀你的本体。”
最后关头, 苏羽补充了一句, 他还是对王腾抱有期望, 不忍心看到他被不死击杀。
王腾停顿了一下, 然后便冲入道碑之中。
“仙台二重天的不死十多次能踏入一次神禁，现在王腾半步仙二......”苏羽思索了片刻，他这道先天圣体道胎分身战过不死，对方没有施展出神禁。他有些不确定其中的规律......
玉碑空间中，不死天皇虚影见又来了一位新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提起五色天刀便冲了上去。
若能踏入神禁，便有机会灭杀其本体，他有无数次机会，而对方只有一次机会。
王腾刚刚进入星空，神魂便疯狂预警，一道比彗星还要刺目的光华横空而出，斩向他的元神......
数百息过后，玉碑从飞出一缕暗淡无比的神念，王腾回归本体，原本强盛的气息瞬间衰败下去，浑身是血。
他的的眉心鲜血淋漓，出现了一道可怕的裂纹，一股斩其道基的力量侵入了过来，让其元神不稳，整个人元气大伤。
“你同阶战败了他，传说中的太古神灵，不死天皇。怎么会这么强，连古皇都不是你的对手......”
王腾有些失魂落魄，感觉人生到达了最低谷，帝路的希望湮灭，一切都结束了。
原本在苏羽奴役他的时候他便经历过一次道心崩溃，不过那一次苏羽展露了远超仙台一重天的神魂之力，他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然而这一次是血淋淋的事实，他在不死天皇面前惨败，差点被其彻底灭杀。
尤其是他提及苏羽后，不死天皇一改之间的优雅平和，化身灭世仙凰，直接动用了神凰不死印和控魂术，瞬间磨灭了他三分之二的神念。
如果不是他修行了“前”字秘, 元神之力强大，这次恐怕回不来。
而且这也代表了一个事实，苏羽大概率击败过同阶的不死天皇, 否则那一位不会有这样的过激反应。
看到北帝身负重伤，苏羽神念一动，两缕混沌气飞出，拖住王腾的肉身，然后他取出一件玉净瓶。
源流涌出，一滴滴神泉液晶莹剔透，没入王腾的伤口之处，生命精气氤氲，散发着璀璨的光华，在滋养着他的肉身和神魂，贯穿着他的四肢百骸，为其治愈伤势。
这种感觉很惬意，在神泉的作用下，王腾甚至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一扇扇“门”在颤动，似乎在唤醒肉身的本源神力......
不过他内心却一片冰冷，感觉前途一片迷蒙，帝路已断，执念已无。
“为什么，同样是八禁，他为什么会那么强。”王腾心中喃喃道，眼中有灰败之色。
这一次，他所有的骄傲都消失了，同阶一战，败得彻彻底底。
如果没有苏羽的话，就算输给太古神灵也不算什么，但是他和苏羽同处一世，而皇道果位只有一个，注定要有一个人失败。
而且这个时候，苏羽还不合时宜地询问道：“他动用神禁了吗？”
“神禁？万古神禁？你战过神禁状态的不死天皇，这怎么可能。”王腾艰难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苏羽。
“没错！”看到北帝倒吸一口凉气，苏羽心中颇为愉悦。
平心而论，他对王腾的态度算温和了，三部皇道经文，三宗九秘神术。若非王腾天天在他眼前跳反，他也不会动用雷霆手段。
“我之前便讲过了，极道并不是我们的终点，这一世跟随于我，你我一同飞仙，中皇已经先行一步了，以你的天分，绝对要证道之姿。”
惩戒过后，苏羽开始施以软语，梦想着王腾能够相通。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王腾默默地横躺再云雾中，双眼紧逼，脸上有挣扎之色，看不出他内心掩埋的感情。
数十息后，王腾睁开双眸，心中五味杂陈，神色复杂。
“何必如此，你这样的人，我看不透，你抢夺了我的乱古传承，如今还想要我跟随于你......
“我这样的人，对你有什么用处呢？何必做这种愚蠢的事情。帝路之上，败者只有一死而已，不存在什么跟随。”
北帝艰难地站了起来，脸色惨白，神力虚浮，有些黯然地说道。
一束微风拂过，两人落座于蒲团之上，苏羽正色道：“乱古年轻时如果像你这样，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乱古大帝了。”
“古往今来，也只有一个乱古大帝，这一世有你，根本没有希望。”王腾苦笑，心中悲凉，感觉一切都成为泡影。
亲人的殷切盼望，鹤老的寄托，自己的野望，所有事情都成为了昨日幻影，化为时光中的风沙，在指尖流走，无法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