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父,我的上主,在地上如同在天上,请您饶恕我们,正如我们饶恕得罪我们的人.而荣耀都是归于您,土归于土、灰归于灰、尘归于尘,灵魂归于上帝,身体归于大地……”
人们站在公墓前,为死去人的祈祷。
这些人大多是死者生前的亲朋好友,当然还有他们的上司,其中就包括一位受局里委托前来出席吊唁仪式的副局长——负责对外事宜的杜蓬局长。
史密斯和翠西站在人群的后排,悲痛难言。
翠西作为史密斯的副手,对于王子成的事情自然知道得不少,她低低的叹息道:
“史密斯,这些都是我们自找的吗?”
这句话很难回答,他斟酌半晌,才模糊地说道:
“上头考虑问题是遵循国家利益至上的原则,不是我们单纯的黑白对错就可以判断得出的。”
“可是他的要求不是很简单吗?”
“简单?或者最难的就是在这里,我们接触这个案子以来,从来没有人提到过他的妻女,我曾经问过上头,得到的答复就是‘做好你手头的事,无关的事情不需要你多问’,你还认为简单吗?”
“可是,假如王子成这种事情发生在你我身上,我们又会怎么做呢?”
“……不知道,幸运的是,我们不用做这种假设。”
“因为我们在美洲合众国这个体制内,而王子成却不是我们这个体制的人?”
“对的,他价值越大,危险就越大。”
丧礼的人群渐渐散去,按照惯例,必需招开追悼式的新闻发布会,这时埃默里教授过来通知两人:
“走吧,车子备好了,大家都在等着我们呢。”
这个“大家”,当然就是他们这些负责整个案子的头头脑脑们。
埃默里教授名义上是抽调过来协助调查,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是来‘监军’的,必要的时候,他甚至可以越过史密斯,直接下达行动计划。
这不,新闻发布会这种事,本来是应该内史密斯负责的,但埃默里教授独自一人就大包大揽了下来,他掏出一张事先写好的演讲稿:
“到会场之前,我想跟你说几句我的演讲稿,你帮我审审。”
他根本就没有看史密斯难看的脸色,所谓的“审审”,更象是卖弄他的才学,他自顾自地念了下去:
“我们不应向恐惧屈服,我们应该坦然面对恐惧,我们要呼唤出更好的天使……”
“是不是太文艺了?”史密斯承认自己写不出这么文绉绉的词句,也完全听不出来里面所表达的意思,但他并不认同这份讲稿,完全是诗歌,不知所云的那种。
“这是勃朗宁夫人十四行体,你不懂的。”埃默里教授似笑非笑地回答道。
“我……”史密斯只觉得荒谬,老子是特工,不是诗人好吧。
“你一定以为诗词这些东西与这个案子无关是吧?”埃默里教授仿佛回到了课堂:
“万事都有源头,不要忘了,王子成的简历里,他最初求学的地方是哪里?是剑桥大学,我在整理王子成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首他的剑桥前辈写过的一首诗。”
“这首诗的名字叫《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怕是再不懂文艺的人,也要为这首诗的优美所折服。”
埃默里教授不理会一脸懵糟的史密斯,先下了一个定论。
史密斯努力使自已脸上展现出一个发自内心的会心微笑,心中破口大骂,老子就不曾折服,写得再好,能比得上百老汇旁烈焰酒吧的无遮拦派对吗?
再说了,这东西与本案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埃默里教授反问道:“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王子成内心里是个不折不扣的文青!”埃默里教授并没有指望史密斯能回答得上他的问题,而是自问自答:
"文青是什么,一种感性的动物,但是他的职业特点却完全将这一特点掩盖住了,以致于我们对这个人的认识产生了偏差。”
“一切事物的原始状态,都是一堆看似毫不关联的碎片,但是这种混沌状态结束后,这些无机的碎片会有机地汇集成一个整体,这就是哲学中所说的混沌理论!"
这些玄之又玄跳跃性十足的东西史密斯只能瞠目以对。
“神秘的东方有一句格言,‘上兵伐谋,攻心为上’。”埃默里教授继续说着:
“我们先前的策略完全是错误的,以暴力对暴力,这是不得已才为之的下策。我们现在的困境全是因此而起,从今天往后,我们要更多从心理的层面去跟他交锋。”
史密斯完全料不到本来是追悼会的台词竟然变成了一场老师对学生的启蒙课,恼羞成怒的他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反驳。
最让他出离愤怒的是,埃默里教授把战场设定在了他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而完全无视了史密斯的专业。
他终于体会了一把之前监狱长对他的不满从何而来,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碾压才是真正叫人无血可吐啊。
好在这时翠西适时地提醒两个气氛微妙的男人:
“匪徒还在逍遥,大家保持警惕。”
“那好,我就先走一步,会场许多东西要预先布置,你留下陪局长后面赶来。”埃默里教授完全进入了当家人的角色,说完就不管史密斯自顾自带着保安抢先离去。
事情发生后,他们出行都是带有警卫人员的。
在保安的四处戒备下,各人上了小车向着公墓外驶离。
这个吊唁的仪式规格很高,所以安保工作也是相当严密,不仅地上布满了密探便衣,便是天上也调集了两架小型的掠食者无人机。
这种小型的掠食者无人机体形只有真正的掠食者的三分之一,但反应速度和攻击能力却一点不逊色于掠食者,反而更为机动灵活。
然而就是这种无懈可击的防护之下,在公墓的一棵橡树上面,有一个不起眼的鸟窝,鸟窝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如果洗干净的话,可以看得出来,这东西跟昨天埃默里教授他们找到的信号发射器一模一样。
由于这种发射器的频率跟现有警方使用的频率完全一致,因此没有人会检查警察系统的通讯信道,发射器此时正把一组组的信号发射到一台手机上面。
一台致命的手机,阿尔法空间出品的手机。
现在百里云生已经大致弄清了这台手机的一些功能,能让奈斯科不惜舍弃保命的“伪。时之砂”也要保留的东西,岂能是一般的凡物?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台手机的的能量问题了,据奈科斯交代,入侵是很消耗能量的,而一旦能量用完就必须使用回到空间充能才能再次使用,象他现在这样用法,剩余的能量也许只能再用一两次而已。
百里云生利用这台手机轻易地就侵入到了安保系统当中,此时,小型掠食者机腹下的镜头正对着这一行人的车队。
小型掠食者的标星已经锁定了目标车辆,两架掠食者低低的一个俯冲,然后一高一低一前一后地悬停在空中,转动着机翼下的六管枪口,黑洞洞的枪口已是对准了下面的车队。
史密斯被埃默里教授气得不轻,这些天的憋屈齐齐爆发,上到车后便无意识地骂道:
“法丘,一群自以为是的官僚,只会纸上谈兵,夸夸其谈,通通都给老子去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车里的行车记录仪是开着的。
或者说就算知道也并不在意,谁摊上这事没有一点牢骚,不骂娘才是怪事了。
他这头言者无心,手机这头的百里听到后,却是微微一笑:
“如你所愿!”
他对着手机按下一个血色的图标:“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小型掠食者的机翼下喷出两道桔红色的火舌,两挺六管加特林重机枪疯狂地扫射开来,子弹如暴雨般倾泄了下来。
两架无人机交叉着来回飞了两圈,除了史密斯所乘坐的车子外,车队里其他车子全部被打成了马蜂窝。
至此仍不算完,为了确保战果,两部无人机还将自己携带的两枚“毒刺”全部发射到杜蓬局长的大型房车上,直到将这部特制的防弹型林肯打得只剩下一个燃烧的骨架,这才晃了晃翅膀,飞离了现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