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经过一整夜的休息，看守人员发觉王子成似乎精神和身体都不错，不仅正常地吃完监狱发放的早餐，还洗了把脸，相比于前些天表现的听天待命的萎靡完全不同，这对于一直关注这个案子进程的审讯方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
看守人员将这一切上报之后的三十分钟，一辆押送囚犯的警车停在监狱门口。
既然嫌疑人身体没问题了，那么就继续提审吧。
而王子成的精神状态似乎和以往不同，积极主动得多，表现在上车的时候都是自己走过去的。
不象以往那样抗拒，要用人半推半扶的挟上警车，甚至还礼貌地对着来接他的警察点了点头。
难道是想通了？每天负责押送的警察也有一点小小的诧异。
真是想通了，百里整理了王子成的记忆，虽然发现了一些可能的嫌疑，但是都不足以让他承受如此之大的代价，所以反倒是如果能从审讯人员口中得出什么，才是真正有用的线索。
所以到了审讯室，他十分配合地坐在专用的审讯椅子上。
在他对面是一男一女两个审讯人员，男的主审，女的作笔录，还有录音笔，录像等一应俱全。
男的四十出头，秃顶，一双熬得通红的双眼却依然锐利，双颊有着深深的法令纹，鹰钩鼻，自我介绍时曾说过是史密斯警官。
女的介于三十与四十之间，脸上厚厚的粉底让人分不出具体的年龄，圆脸，金色长发，淡眉，自我介绍时曾说过是翠西警官，虽说眼中并没有血丝，但一圈大大的黑眼圈却是再厚的粉底也掩盖不住。
百里心中微微冷笑，这两人身上的压力丝毫不比自己轻了。
大家都是老相熟了，在经过必要的程序之后，史密斯直入正题：
“王子成，今天是你最后的机会，是争取立功早日和家人团聚，还是顽抗到底一条死路走到黑，你可想清楚了？”
百里想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朋友，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就让你们认定了那些人就是我杀的？”
史密斯一听就知今天的审讯不好弄，他从事预审十几年，形形色色的罪犯见得多了，犯人开口的称呼大有讲究。
一般从心理态势上来说，嫌疑人先天上就处于弱势。
当他发觉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处境当中，而身边所有的人都对他抱着质疑的目光，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嫌疑人如果称呼警察为“长官”、“阿sir”、“探长”这些，说明他们心中存有敬畏，一般经过攻心之后，都能有所收获。
也有些嫌疑人称呼警察为“死条子”、“差佬”，说明他们存了顽抗之心，只要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这些人往往不攻自溃。
而象现在王子成这样，直接就用家常称呼的并不多见，说明他们已经将自己摆在了与审讯人员同样平起平坐的位置。
士别一日，刮目相看。史密斯心里已做好了打执久战的准备。
“铁证如山，那些指纹，血渍，手印，脚印，难道是假的？这些东西在你被拘捕的时候都已经让你签字了的，难不成你还心存侥幸？”
百里微笑道：“您可真是健忘，你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我还是昏迷的吧，我记得我被弄醒的时候还是在路上，当时有一个法医在身边，我有理由相信你们是趁着我刚刚苏醒过来，神智不清的时间里让我在那些所谓的罪证面前签字，所以我现在要见律师。”
这就是要翻案的节奏了，史密斯心想那能让你如愿：
“律师你会见到的，但是必须是在你交待清楚问题的前提下。”
百里耸了耸肩，两手一摊：“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史密斯重重的一拍桌子：
“看来你是跟你们那边人说的，敬酒的不吃罚酒的吃了？”
百里依旧不咸不淡地说：“你不是说铁证如山吗，那还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史密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你可能还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是我们本国公民，请律师要经过许多的手续，在此期间，你不交待问题，我们很难保证你的安全？”
“谢谢关心，我有的是时间，我等得起。”百里还之以微笑：
“你尽可以不保证，我很有兴趣知道不安全是什么滋味？”
“你……”史密斯尽管心头不忿，却是对百里无可奈何。这里是审讯室，他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动粗。
眼见得硬碰硬是没什么结果的了，那女警官翠西拿起一张小芸的照片，对着百里说道：“这是你的女儿吧，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她想想吧？”
百里眼神一冷：“我女儿现在在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见到“王子成”神情的不对，史密斯矜持地说道：“我们把她保护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想知道她的情况？正好我们也想知道你的情况，大家相互合作，你说是不是一桩好买卖？”
百里怒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我当时正在昏迷之中，而且以我的身手，能杀得了那些亡命的悍匪吗？”
史密斯俯瞰着“王子成”：
“我要纠正你的说法，死的是我们资深的情报局官员，不是什么悍匪，而是跟你一样的文职人员，所以你最有可能杀人。另外，考虑到死者分属两地，所以不排出你有帮手的可能，因此我们才要你把你的同伙招出来。”
翠西不失时机的展示出温情脉脉的一面：
“只要你能指控出你的同伙，你就可以转为污点证人，最多只是坐一两年的牢房，加上我们会向法官求情，说不定只关押几个月就可以出去跟你女儿团聚，为了你，也为了你的女儿，请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不要错过机会？”百里心中失笑，信了你才当真是被人卖了还会帮着数钱，末了还要说声谢谢。
面上却是做出一副意动却又顾虑重重的样子：“让我好好想想！”
史密斯见状心情大好，甚至还发了一支烟给“王子成”，循循善诱地说道：
“你不了解我们这边的司法情况，对于在案件中起次要作用的，只要有立功表现，转为污点证人之后一般都只会作一些象征性的处罚，因此我们刚才说的，绝对是可信的，就跟契约一样可信！”
接下来的数个小时里，任他说得天花乱坠，“王子成”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只是咬死一句：“我再想想！”
直把史密斯气得眼前直冒金星，看来这家伙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了。
到了现在，史密斯和翠西已是失去了和百里说话的兴趣，挥了挥手，象打发苍蝇一样，让人进来把他打发回监狱。
要让这个顽冥不化的家伙，见识见识真正的高墙大院之中坐井观天失去自由的滋味，不愁他不哭着喊着求到他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