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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我不回白家

“信信,我信!你不要再砍了……”王氏大喊着,泪水滚滚:“大夫、大夫,快请大夫——草儿啊,快给你爹请大夫!”

白应禄断指,白草儿就傻住了,呆呆地站在那,一声不吭,如果仔细看,就会发觉她的身体一直在发抖。

哪怕说一千次恨他,不想认他做爹,可是骨子里的父女亲情却是割舍不下的,白应禄当着她的面断指明志,白草儿的心乱成一团,哪里还会去想当初白应禄骂她是个赔钱货时的样子,眼里、心里只有爹砍断的那根手指,还有地上那一摊血。

等到王氏大声喊她,白草儿才猛地回过神来,顾不得别的,她冲过来和王氏一起扶起白应禄:“街角就有医馆……”

王氏应一声,来不及多说什么,扶着白应禄就往前跑,白草儿跟上,跑了几步又跑回来,用手帕包起了掉在地上的那根断指追上去。

许文岚这个时候才算是反应过来,追上几步,想说你拿断指现在也没用了,古代哪有接肢的技术?

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生在和平时代,这辈子见过最惨烈的也就是车祸现场,还是离得远远的就避开了,不敢细看。

像这样直面断肢的场面还是少见,以至于刚才那一瞬间,她完全呆住,甚至还没有王氏反应得快。

要说白应禄这样的行径,许文岚没有半点感动,反倒是不赞同甚至有些鄙夷。

伤人伤己,虽然性质不同,可一样都是威胁,这样血淋淋的威胁,何其可怕?

不过,这威胁也的确是有效,光看王氏和白草儿的反应,就知道白应禄自残身体的行为的确是打动了她们母女。

真不知道该说白应禄是奸还是傻?

要说奸,自残身体这种方式何其傻?可是要说傻,这样的傻却又的确让他达成了目的。

话有些拗口,但不管怎么样,白应禄砍自己总比砍王氏强点……

晃了晃脑袋,许文岚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震到了。

不管了,反正她想管也管不了。

低头看看地上那一滩血,许文岚叹了口气,还是和蝴蝶打了声招呼,跑回铁匠铺找了白应魁。

虽说断了关系,可是白应魁心里还是很关心家人,一听说白应禄居然砍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立马丢下生意跑到了医馆。

许文岚腿短,比白应魁慢了一步,等到了医馆时,白应魁已经对着白应禄开训半天了。

听着里头的喝骂声,许文岚扭头看看呆呆坐在一边的白草儿,张嘴想劝慰两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就闭上嘴什么都不说,两人只是默默相对。

过了好一会儿,白草儿才低声说了句什么,许文岚一开始都没听清,等到白草儿又说了一遍时,她才听真了:“原来骨头也是那么容易就会被砍断的……”

许文岚愣了下,盯着白草儿看了两眼,才发觉她正盯着面前的手帕看。

手帕上沾着已经干涸的血,里头一根粗圆的……

捂住嘴,许文岚掉过头去强忍住吐的冲动。

那不是白应禄的手指?白草儿刚才一直就盯着那根手指头看啊?!

“我爹的手指呢!”白草儿却没觉得害怕:“小时候,我觉得爹的手好大,我用整只手,也只能握住他的一根手指……他带着我走过田埂,他的腿那么长,我根本就跟不上,只能一溜小跑,抓住他的指头——就那么抓着他的小手指轻轻地晃,爹低下头,看看我,就笑了,然后一下子抱起我,让人骑在他的肩膀上……爹也曾疼过我的,但有一天,他突然就骂我了……就因为娘一直没有再生个弟弟,我和娘就突然都成了罪人……”

反手抹了抹眼泪,白草儿吸了吸鼻子,低声道:“一切都结束了,又要回到从前了……”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无奈与凄伤。

白草儿是喜欢现在的生活的,没有人再骂她,也没有人再打娘亲,每天做活赚的钱都是她和娘自己的钱,虽然辛苦,但辛苦也过得开心。

可是看到爹砍断自己的手指时,她就很清楚这样的生活结束了。

她心疼爹,娘也心疼爹,她们都没办法再看着爹伤害自己——哪怕曾怨过、恨过,可是她们仍然做不到无动于衷。

低低的叹息出声,白草儿收敛起所有的不甘与挣扎,看着许文岚,只是微笑:“还没有和你说过谢谢——谢谢你帮了我和我娘。”

张了张嘴,许文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时候,明知道选择并不对,也会继续,只因为心底还有爱。

王氏还爱着白应禄,白草儿也还爱着自己的爹,也就是因为这样,白应禄的威胁才对她们奏效。

“弟妹啊,你看,老二是真的悔改了,你就原谅她吧!”

听到里头白应魁的低劝,许文岚皱起眉,扭过头去盯了眼垂下的门帘。

现在白应禄断指明志,就真的能改?王氏和白草儿回去,就真的能过上好日子?

爹怎么就不想想,要是二叔故态复萌,他这个劝王氏回家的人岂不就是罪人?!

站起身,许文岚想进去说话的,但只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

她能说什么?让王氏别理白应禄?要是白应禄立刻就又断一指,那她成了什么?

拍了拍脑袋,许文岚也只能苦笑。白应魁劝王氏,是友爱兄弟的私心,她怕惹麻烦上身,又何尝不是私心?

真是的,看来她真的做不成君子呢!

正在迟疑间,就听到里头王氏低声道:“我不回白家……”

屋里一下就安静下来,就连外屋的许文岚和白草儿也静下来。

谁都没有想到,白应禄断指之后,王氏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白草儿忽地一下站起身,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却又有些不安地定住脚步。

屋里刹那的安静之后,白应禄突然激动起来:“你不信我?!小花,你不信我改了?我真的能改,真的能——我再断一根手指证明啊!我的刀呢?刀呢?”

“你干咋?老二,别胡闹了!你这算什么?”白应魁大吼着,声音里带怒意:“小花,你到底什么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