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四人缓步而行，脚下的泥土变得越来越潮湿松软，隔着那一片茂密的松树林，先前依稀可闻的水声越来越大，几乎变成了轰鸣声。
呼吸着这宁神清新的湿润空气，李衍也仿佛忘了身处险境，步履轻松。徐若弗得意地挽住了李衍的右臂，一脸满足。但看着苏灵儿那无所谓的表情，徐若弗只感觉自己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郑靖良感觉自己有点多余，跟在三人身后一言不发。
弯曲的小径绵延数里，小径尽头处河水奔涌，在左边不远处中断。四人往左一走，转头便看见了这道早已被世人遗忘的龙涎瀑。
瀑布宽约十米，但落差足有三千米高。瀑布下方也是一条大河，通向山谷远处。最外侧的水落到半空便已化为蒸腾的水雾，只能隐约看见瀑底。众人的衣衫都略微湿润起来，水雾中带着青草、泥土和鱼儿的腥味。
李衍看了看脚下，不知有多少阶的陡峭石阶绵延而下，青苔有些许踩踏过的痕迹。也难怪这等奇观会隐匿山中无人问津了——寻常人就算体力尚可，走上这么一遭也是生死难料，而修者又极少有人愿意过度锤炼肉体。
李衍向下望了望，并不能看见郭东明等人的踪迹，扭头问道：“既然都来了，下去看看？”
徐若弗一脸不情愿地撒开了手，将手递给苏灵儿。苏灵儿故作不喜走近徐若弗，忽然搂住她的纤腰，一把将其搂进怀里，调笑道：“姐姐身上香香软软的，难道不比被你那天命哥哥抱着舒服多了？”
“哈哈，灵儿姐你可别闹了！”李衍说完攀着郑靖良的肩头，四人迅速向着瀑布底下飞掠。
立于瀑布底部，水声震耳欲聋。浓郁的水雾已经将四人的衣衫彻底打湿，勾勒出二女曼妙的曲线。徐若弗脸色微红，苏灵儿静静取出了一件皮衣将其身子罩住。皮衣被水打湿之后也不至于贴身，暂缓了徐若弗的窘态。
苏灵儿不喜穿皮衣，只以防万一备了一件。李衍一眼便看明白了端倪，随手取出了自己备用的皮衣递给苏灵儿。还不待徐若弗开口，苏灵儿便接过李衍的皮衣递给她，然后笑着取回了自己备好的皮衣。
徐若弗披着李衍的皮衣，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苏灵儿披着皮衣，没有纠结这些小事，望向那水帘与巨石交接的地方道：“四个人一个没少，全都在那呢。”
李衍抬头向上望了望，掐指一算望着郑靖良道：“这么大的冲力，我估计你都没办法在那石头上站一分钟。”
比这个还高的瀑布并不是没有，但龙涎瀑下方这个叫做明镜石的巨石，仿佛专门为修炼设计的一般，多年遭受冲刷，依然光滑如镜，刚好可以用于站立。四道身影修炼得入了迷，再加上身处瀑布冲击的中心，根本没听到李衍等人的动静。
“那……要不我试试？”郑靖良闻言，罕见地激起了斗志。
郭东明在一遍遍挥剑，尝试斩断瀑布；秦晴月将那阔剑的剑身迎上水流，利用水的冲力练习斩击；艾青在明镜石上下腰，用最柔弱的腰腹迎击水流；应天途不断在瀑布后方的湿滑岩石上起落，于飞瀑中练习身法。
“去吧，记得先喝点火葵汁。”李衍随口一说，仿佛在提醒要喝水一样。
郑靖良点了点头，掏出火葵汁“咕噜”喝了一口，估摸着喝了常人好几天的量。郑靖良毫不做作地脱下了上衣，沿着滑溜的河岸踏在明镜石之上。
庞大的冲击力宛若重锤一样，郑靖良才刚一站上去就如遭重击，身子一阵摇晃过后，连十秒钟都没撑过去就被水冲到了河里。过了好一会儿，郑靖良才被冲到远处探出头来，努力游向岸边。
四人自然是能感应到这番动静，都停止修炼跃向岸边。郑靖良不好意思地爬上岸来，身子上还有许多松软的河泥。
他虽说半只脚踏入了筑体期后期，也经历过数场战争，但是实战经验基本为零，被瀑布冲下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艾青第一眼便看见了罩在皮衣里的徐若弗，关切道：“还好先前你说要等天命，没跟我们一起出来。不然到了这个地方，你一个人也怪无聊的。”
徐若弗俏脸一红，苏灵儿白了这个不会说话的臭男人一眼，赶忙搂着徐若弗道：“那还得感谢我，是我要留下若弗妹妹聊天的。”
徐若弗狠狠点头道：“就是！就是！我是怕灵儿姐姐找不到人说话。”
“咳咳咳！”罪魁祸首李衍干咳了几声，岔开话题道，“感觉怎么样？”
郭东明扭了扭有点酸痛的右臂道：“嗯。这地方玄气十分浓郁，天途昨天刚刚突破到元婴期，我们三个离元婴期中期也只差一点了。”
秦晴月用阔剑
宽阔的剑身去斩击瀑布，此时双臂肌肉暴涨尚未恢复，将阔剑插进泥地里说道：“这玄气比我们洗剑阁的剑池还要浓点，倒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应天途手中匕首一划，皱了皱眉头道：“到元婴期了，在这个瀑布里穿行也很困难。不过多亏了这瀑布，修为凝实了不少。”
艾青锤了锤自己的腰，笑道：“这瀑布像是给我们练硬功的人专门打造的一样。”
李衍也是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个瀑布的异处。不光可以借助瀑布锻体，这个谷底玄气也是异常浓郁。可惜这片区域实在太小了，不然他肯定会忍不住用石塔将此处的玄气尽数吸纳。
郑靖良不服气，早已在众人闲聊间冲进了瀑布里，一遍一遍被冲刷而下，从小锦衣玉食的他身上罕见地多了许多伤口。
李衍忽然问道：“东明你是想一剑斩断这个瀑布吗？”
郭东明握了握手中的短剑道：“嗯。还差一米多，始终没能将整条瀑布斩断一瞬。”
“其实这段日子，我发现你的剑法变得古板了。”李衍说完，示意借秦晴月的阔剑一用。
郭东明接过阔剑，李衍接着道：“如果天途和你正面交战，那他没有任何胜算。”
应天途并没有反对，他才刚突破到元婴期，正面和郭东明交战的话，无论如何都是痴人说梦。
“但是。”李衍接下来一句话让郭东明色变，“如果天途想要杀你，他至少有九成机会。”
郭东明沉思一阵，点了点头道：“是。天途想要暗杀的话，元婴期后期的修者也很难防备。”
“你的修炼方法没问题，但你的剑法缺了一点变通。如果这条瀑布是你的敌手，你该怎么做？”李衍点出了郭东明的问题所在，“短剑空灵，阔剑沉稳。你用阔剑再试试？”
郭东明若有所思，飞身上前，厚重的阔剑在瀑布之中斩击速度反而比短剑还要快上一丝。郭东明一剑直斩至对岸，剑势起处的水帘尚未合拢，在这一瞬间整个瀑布为之中断。
郭东明回身还剑，望向那倾泻而下连绵不绝的瀑布，仿佛从未中断过。他有所顿悟笑道：“有道理，还好这条瀑布不是我的敌手。对敌的时候我会注意的。”
郭东明说完，又再握住那柄短剑，开始尝试着斩断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