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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暴戾

灵音寺虽说是韩国国教,但在国难当头之际得到了郑瀚洋的许诺,倒是装出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闭门封山起来。不管被世人如何辱骂,那几个活了许多年头的老和尚心里亮堂得很,再过个十年二十年战乱平息下来,世人们忘了这事,灵音寺的地位依然不会有任何动摇。

渡空数百年前加入九重天阙成为四圣之后,便和灵音寺撇清了干系。他立志将世间所有恶鬼超度一空以证大道,而灵音寺却因为少了这尊活佛的支持日渐衰落,否则的话定会和如今的伏羲盟一般声威日盛,明显盖过其他几个宗派。

一旦上升到国家的层面,许多事情就不再是几个武夫能决定的了。强如岳亭川也需要缓缓布下大局,这也怪不得灵音寺众人在这乱世中独善其身了。灵音寺那几个和尚不出山,霍嵩再被调虎离山,韩国境内能威胁到李衍的人实在不多。

这个江湖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豪气纵横,连风神秀和渡空都能抛下脸面联手击杀徐北枳,美其名曰替天行道,上行下效,底层江湖自然更加卑劣不堪。李衍在两人夹击之下逃得性命,也得到了苏灵儿等人逃离韩国的确切消息,决定恃强凌弱大杀一场,给韩国留下个惨痛的教训。

夜深人静,一身黑衣的李衍藏身于灌木丛之内,借助夜色的掩盖,和灌木融为一体。韩国官员的宅子选址极为考究,周围数十米内没有高过院墙的树,便是为了防止被人窥探。

这个宅子并不大,算上那不到十个下人的住处,用拥挤形容都不为过。宅子的主人是沐白珏一派负责核对军费的官员,名为铁刚,被韩国许多贪官污吏私下称之为铁裤裆。人无完人,这些年自他手底下无意走漏的账目固然是有,但他绝无贪赃过一分一毫。

朝廷给官员安置的宅子大多都是空房,官员们都自行购置了毫宅大院,这处也是为数不多物尽其用的宅子。李衍没有放出任何气机,单凭大衍玄策感应着周遭的玄气流动,确定这处宅子附近没有别的暗哨,下人中只有两个筑体期后期的护卫而已。

李衍缓缓摸了过去,静下心来聆听着宅子里的声音。手中捏着数十根钢针,正是李衍最喜欢用的暗器。纸窗被李衍沾上口水悄无声息地捅破了一个窟窿,刚好能看见主卧之内的情形。

一身材瘦削的男子在昏暗的灯火下不断翻阅着文书,身后卧榻之上一个长相极其普通的妇人早已入睡,发出微微的鼾声。男子合上一卷文书,回头望了一眼夫人,确认她睡熟之后,给她紧了紧被子,这才小心地

将灯火挑亮了点。

男子眉头紧锁,正是那被辱骂成铁裤裆的铁刚。如今国难当头,那些身居南方的官员居然还想着从中渔利,这让铁刚痛心不已。破坏总比重建轻松得多,就算和郑瀚洋一城换一城,沐白珏这边也吃不消,何况现在兵力悬殊,两城换一城都是奢望。

铁刚一生刚正不阿,清廉正直,也难怪能在凌寒宇那般苛刻的标准下留得性命。可惜的是,他碰上了李衍。

对于这种一身正气之人,李衍也是于心不忍。若是能为己用,那可真是如虎添翼。但李衍心知就算他肯倒戈,从韩国把他带出去也不是易事,所以转瞬之间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李衍看了一眼手中的数十根钢针,眼睛一闭轻轻掷出,悄无声息地夺走了铁刚的性命。铁刚头砸在桌面上,李衍力道把控极好,数十根钢针浅浅钉入桌面,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连成了“血债血偿,应天命留字”九个大字。

李衍悄声离去,灯火似乎更旺了。铁刚的夫人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伏在案前的人影,嘟囔了几句,似是呓语,然后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铁刚被暗杀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朝堂,官员们一个个出具悼文,连皇后派系的也不例外。悼文写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都在为韩国损失了一员清官而悲痛不已,也不知道他们内心是否在狂笑。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未来的十天之内,又再有四名官员被杀,下场和铁刚一模一样。出乎李衍意料的是,凌寒宇的口碑居然因为自己这十天的所作所为忽然调转风向好了起来。

许多无意仕途的文人可不管凌寒宇曾手刃韩泰清的事,纷纷檄文赞颂凌寒宇惩奸除恶,指责邪王应天命杀人如麻,一时间竟然在迁客骚人圈子里形成一股热潮。人总爱标新立异,单凭笔杆便把凌寒宇洗白,这足以满足某些人的虚荣心。

夏伊墨本来放出了许多诱饵,导致凌寒宇三人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两个鱼钩一个被废一个远在东边,凌寒宇三人动起手来也舒服了不少。应天途在三人中扮演着扫尾的角色,郭东明、凌寒宇先挑,挑剩下的应天途照单全收。

一时间四个绝世杀手杀得韩国上下官员无关派系与德行,尽皆风声鹤唳,生怕下一秒就大祸临头。夏伊墨也没想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更想不到那个本该重伤难治的应天命居然再度神气活现地行凶杀人,只得和韩玄裳居于深宫,由黄迁寸步不离护卫。

李衍所杀的清官尽皆是沐白珏倚重之人,比起先前那

些被凌寒宇杀的偷奸耍滑之辈,更让沐白珏感到受伤。自己平白无故折了个儿子不说,那应天命把气撒错地方了吧?

沐白珏两眼一翻,嘴里碎碎念道:“霍嵩……霍嵩和钱……钱森崇是……是夏伊墨的人啊!冤有头债有主,你杀我的人……咳咳咳……杀我的人干什么?”

一个谋士连忙宽慰道:“丞相节哀,夏伊墨那边这几天被转轮王他们三个杀了十多个人。”

沐白珏面上悲切之色不变,不过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狠声道:“果真?妈的,这个贱妇,看她还敢不敢隔岸观火!”

沐白珏这些话李衍是听不到了,李衍若是知道自己的行为无意间造成了这般效果,心底一定会乐开了花。李衍一路北上杀了五人,算算日子霍嵩也该反应过来往自己的方向赶来了,于是不再停留,乔装打扮准备养精蓄锐杀回郑国。

兴安城被攻陷之后,由秦晴月和艾青作先锋,飞骑军乘胜追击,不久后便再度攻下了兴安城后方的巨榕城。李衍如今身处秦关城,与巨榕城隔城相望。

玄晶棺用黑布包起来依然特别醒目,能趁着消息传达之前一路蒙混到秦关城已是不易,李衍可不指望能不动兵刃安然出城。

秦关城内民生凋敝,许多人都收拾了细软逃往内城,如今还在秦关城内的,大多数是不愿意离开故乡的老人以及少数自内城赶来摸钱的人——秦关城这么大个地方,总有许多值钱的物件遗落。

李衍在城墙外数里的一个茶铺喝着粗茶,忽然听到军号声响起。一个满脸风霜的老者也不着急收茶钱,坐在覆了一层包浆的太师椅上不动如山。他自知没几年可活了,不愿颠沛流离客死他乡。

“快走吧,年轻人。这怕是我这辈子冲的最后一杯茶了,就当我请你了。”只要茶铺中还有客人,老者每次听到军号声响起都不忘出言提醒。

“茶钱先赊着,下次再给如何?”这个年轻人忽然挺立起来,左手凭空出现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利剑。

“呵呵,像你这样的修者我见过不少,投军之后就没见过几人回来。行吧,账我记下了,下次见面结清。”老者还以为眼前之人是怀着一腔热血报国参军的青年。

“茶很不错。”

“几十年了,除了泡茶啥也不会。你要能活着回来,不嫌弃的话就再来坐坐。”

“还能喝到这茶吗?”

“能。”

“好!我去了。”

“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