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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若恨能被抚平(2)

听到这,蒋文森的脑袋仿佛炸开,“车程四个小时”,“乐氏一家四口”。

就算蒋文森再傻,他也能猜到新闻里说的瓦斯爆炸案是谁。

他呆愣的站在原地,即便身旁的富婆接连搭话,蒋文森也阴沉着脸,不再应付。

在女人又一次趁机动手时,这下,蒋文森直接瞪了过去。

不发火的野猫尚且温顺,可一旦打破了他的临界点,他的可怕,是常人想象不到的。

女人看着这样的蒋文森,只能悻悻的收回手,即便满脸的不甘愿,可那又能怎么样。

她终究是个女人,若真的动起手来,难堪的只有她。

女人走远后,蒋文森用很长一段时间整理思绪,有一瞬间,他看着面前一切,只觉得不真实。

明明新闻里的声音那么大,明明在提到乐氏一家时,项麟的表情有细微的凝固。

可为什么?

不过是下一秒,他们依旧能谈笑风生?

自从入职后,大约是太在乎项氏集团首席律师这个职位的原因。

很多有关项氏集团不好的声音,他都自动屏蔽。

蒋文森以为,只要他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思考,他就能当这一切的事都没发生。

可是蒋文森错了。

有无数个瞬间,他脑袋里萌生的质疑,就像一把刀,逼迫他去思考。

只可惜,刀太微弱,轻易就能被打掉。

但这次,乐家的爆炸案,在蒋文森心头炸开的瞬间,他再也不能打掉那把刀。

因为,如同亲身经历一般,他看着电视上女孩落魄的背影,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到那个伤疤被蒋文森藏在心底,根本不愿提出。

他的父母就是在意外中离世。

即便蒋文森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但是他依然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父母,就是在一场爆炸中。

浓烈的汽油味侵袭着他的鼻腔,他看着烈火中的父母,自己却无能为力。

若不是身旁有桌子,不然蒋文森一定瘫软了身体,下一刻就能无力的倒下去。

他的手按着心房,他害怕这破涌而出的悲伤,会让他痛苦到连回家都能成问题。

在悦耳的交际音乐中,人们穿着奢华的礼服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

只有蒋文森,一个人站在自助桌子旁,他的手紧紧抓着桌沿,他的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电视里的女孩儿。

那个女孩他见过。

就在乐燃案宣判的那天,他们仅隔着一个车窗玻璃之隔。

女孩说她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他。

而他只是看着女孩满是仇恨的眉眼,骤停了心跳。

如今,他们依然有着远到遥不可及的距离。

可蒋文森每每看着女孩儿的容颜时,无不心中震撼。

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么轻易的把一个人记在心上。

晚宴之后,项氏集团便放了年假。

闲在家里的蒋文森挣扎了几天,终于踏上了去往小城镇的火车。

四个小时的车程中,蒋文森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心中思绪万千。

他一想到女孩儿的脸,心中就是一阵阵痛。

接下来该如何面对?

蒋文森实在设想不到。

找女孩儿的家并不难。

因为之前乐燃的案子,蒋文森多多少少有对他们家了解到一点。

甚至除夕夜的新闻报道,更是把女孩儿的家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小城镇的新年与S市不同。

能在S市生活的,大多是打工一族,平时看着人多,实际上,一到这种重要的节日,假一放,市区里几乎就没有什么人。

而小城镇与S市正好相反,蒋文森一下车,便被眼前热闹的景象惊艳。

他按照地址,打了个车,就在女孩的小区门前停下。

不过走了几步路。

耳边的议论声就没停下来。

“唉,真是可怜呦,一家子都死了,就留下这么个小丫头!”

“可不是嘛!要我说啊,这就是报应,谁叫他们家犯罪!”

两个大妈一边拿着年货,一边对乐家的事指手画脚。

蒋文森眉头一紧,脸上满是不耐烦,他最讨厌这种长舌妇。

原以为这两个妇人顶多过过嘴瘾就够了,没想到,竟愈演愈烈。

而在她们的议论声中,蒋文森也得知了一件重要的事。

“听说了吗,这两天乐燃和林霜家的人都来闹。”

“闹?闹什么?”

“还能是什么!就房子的事儿呗!”

“乐燃和林霜的房子,谁不想要?”

“就他们?还想要?是,几个大人是死了,可乐昭不是还活着呢吗!这房子说到底,不还是这个孩子的!”

“对!就是这个事,房子归乐昭是没错,可乐昭还小啊,家里这点家当她还没有继承权,乐燃和林霜那些个亲戚,就是在争乐昭的抚养权上,闹得不可开交!”

“啧啧啧,真是——”

听到这,蒋文森便加快了他的步伐,至于后续那两个人又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乐昭——”

蒋文森在心中呢喃着这个名字,一遍一遍,在奔向她的途中,蒋文森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呢喃了多少次。

因为爆炸的原因,乐昭家已经烧得一片狼藉。

可即便如此,蒋文森在上楼的时候还是能隐隐听到乐昭家传来的激烈争吵声。

“姓乐的!我告诉你!这场爆炸就是因为你们家乐燃,要不是他犯罪,这个家能变成这样!”

“什么!你说怪我们家?呵,我呸!要不是林霜没有学历,什么都不是,乐燃至于每天这么拼命的工作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

家庭从来都需要双方家人的相互理解,可一但这其中出现问题,于是那些日积月累的情绪都会在这一天爆发。

说来奇怪,临近新年这天,气温突然回暖,骤然而来的温差,竟让人们恍然回到夏天。

于是在这个寒冬腊月里,穿裙子,薄外衣,也不是怪事。

乐昭抱着残破不堪的物件,低着头,在争吵与咒骂中,不说一言一语。

今天原本是来家里收拾东西的,竟没想到演变成这样。

但这些,她都习惯了。

蒋文森站在走廊隐蔽的角落,这个方向,他刚好可以看到乐昭的背影。

她低着头的无力感,就像一股无声的悲伤,不过倾刻间,就占据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