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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试读会:第五章

空难

上海浦东机场,晚上10点左右。摄像师,摄影师及一干助理,还有化妆师全都是公司签约的长期合作者,唯独女主角是个生面孔。她是个小童星,有妈妈陪着,当然她妈也兼了经纪人一职。齐冽只是在选人的时候,看了她的照片和一段dv,现在是第一次见面。

小童星的名字叫于童,她妈妈好像也姓于,一看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这个女人30来岁长得倒颇有几分姿色,但不免市侩――齐冽理解她,自己养活自己还要带个小的是不容易的。当于妈妈跟齐冽谈论关于航空保险的问题时,他就开始走神了。

于妈妈说:“齐先生啊,我们家于童没有买航空保险,按照惯例这个费用应该由广告公司负责不包含在演出费用里面的。而且我看至少要买六份,六份的理赔金额是……”

齐冽压根没有听进去她在说什么,不是他不尊重别人,而是他现在没有心情听。幸好还是赵寅有先见之明,怕他不善于财务管理,搞得超出预算,削弱利润,派了公司里头号“管家婆”张宁来管理财务。

张宁见于妈妈在跟齐冽提保险的事情,马上警觉地凑上来。当然给于童一个人买也要不了多少钱,关键是买了一个人的不就等于要买一个团队的了吗?那费用就高了。

庆幸张宁适时出现,替自己解围,齐冽踱着脚游荡到别的地方去了。

再看那一群爷们,显然不如平时生猛,今天的女主角若换成个模特,他们也不会像这样鸟儿栖息在电线杆上似的闲散。齐冽回头望了一眼那帮没有希望的兄弟们,个个像萎蔫的花朵,心中不无嘲讽的意味。

浦东机场里走来走去的女人可不少,有些是齐冽见惯的,有些是他怕见的,有些是让他自卑的,她们却有一点共性,都是势利的,都是用物质来判断男人的。阿兰德波顿曾经说过势利的反义词是你的母亲,这确实很精辟,齐冽到现在为止最相信的女人仍然是她的妈妈。

想当初他大学毕业怀揣着炙热的理想,穷困潦倒地来到上海找工作,周围的人看的眼神跟现在是截然不同的,现在的他只不过换了一身臭皮囊而已。当时他被4a公司拒之门外,剩下的钱也花完了,只能住在公园里,早上在公共厕所里洗漱,比老民工过得还苦;原因在于农民工如果这样活着不会像他那样承受残酷的心理折磨,他的自尊惨遭践踏,好像一个精致的花瓶被摔碎了似的。

当今社会,不大有人会说你过得比别人差是因为你的不幸,越来越多的人认为你过得差是因为你是个失败者,至少齐冽现在也认同这个观点。齐冽的母亲是小镇里的小学老师,从小遭遇父母离异。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她对他总是无条件地关心,照顾并且信任。即使他曾经考了三次才考上大学,即使他大学毕业的时候险些待业家中,他的妈妈总是能够从物欲蔓延的世界里为自己腾出一小块空间,让他在那里还有向上的可能,尽管她的力量其实是那么的微弱,有时甚至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

十一点半的时候,大家都登机了,他和于童坐在头等舱而其他人均坐在经济舱。这一点上于童的母亲还是很通情达理的,至少她没有要求给自己也买张头等舱票。

飞机起飞了,虽然有些气流颠簸,他却早已习以为常。看到于童好像有点紧张,他安慰道:“没事的,就像你坐汽车的时候,汽车驶进了不好的路段,你就会感觉特别颠簸。”

小女孩才八岁,听她这么一说当然就恢复了常态,她长得非常地特别,看得出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是那种让人想多看几眼的那种人。

她喝了杯果汁,见齐冽埋头看杂志,便左右顾盼。邻座的中年夫妇看到这个小女孩长得机灵样就夸她长得漂亮,而她很礼貌地回以“谢谢!”

大概过了一个钟头,飞机颠簸地更厉害了,齐冽向空中小姐询问状况,她只说:“只是气流颠簸,没有问题,扣紧安全带坐好就可以了。”

这时广播里响起了机长的声音:“旅客们,先生们,现在飞机遇到强大气流,在以后的一段时间您将会遇到颠簸的情况,请大家停止使用洗手间,系上安全带坐在原位。谢谢!”

接下来,飞机就好像失去重心似的爬上一个高度又掉下来,爬上去又掉下来,如果排除惧怕的心理,这倒是一种美好的生理体验。

“呜呜,我要找妈妈!”于童忽然好怕地小声哭起来,幸好她哭得很小声,没有惹来别人的注意。

“别哭,别哭,等待会儿飞行稳定了,我让你妈妈坐你旁边来。”齐冽第一次大发善心地想要做出一点牺牲。

随着飞机上下抖动地越来越厉害,机舱里的乘客慢慢骚乱起来,目光焦急地盯着机长室的方向,耳朵期盼着机长向大家宣布飞机已平稳渡过气流,现在大家可以放心了。

可是等了半天,状况却越来越糟糕,齐冽也有些紧张起来,看看旁边的小女孩吓得已经不哭也不闹了,好像在出神地想什么问题。

齐冽担心她是不是吓傻了,推推她问;“你怎么了?”

小女孩问他:“飞机遇难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在黑匣子里留遗言?”,她的眼神直定定地望着前方,样子有些恐怖。

齐冽听到遗言二字,不禁全身发寒,难道真的倒霉,摊上这几千分之一的机会。他对于童说:“是的,但是还不到那时候。”

他的话音刚落,飞机向失去控制一样,垂直下滑了100多米,机舱里一阵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