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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问己心(二)

“小竹镇还在?平安无事?难道我先前遇到的小竹镇变故、仙者都是梦境?”韩轩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哪里是现实与虚幻,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陌生又熟悉,恍如隔世。

陡然,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伸手欲将之扯住,却发现那人担着两框水果匆匆过去,好像都没有看到他。韩轩心下一急,忙唤道:“四叔!”

那人顿住脚步,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名脸色黝黑的农汉。当看到是韩轩,他眼前一亮,笑吟吟道:“是小轩啊!咱老韩家的大才子今天怎地有空出来闲逛。”言罢,从框中取出一枚水果边递给他边说:“来,吃个水果。看你平时总是说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那东西不能吃不能啃的,还不如这梨子实在。”

韩轩正想搭话,突然听见一道刻入记忆深处的声音:“老四,又在撺掇我家轩儿。不读书,难道将来要跟你一样担着水果出来叫卖吗?”

“卖水果有什么不好?凭本事吃饭,又不会饿死,”四叔被抓个现行,又深知自己做的生计繁重且累,就连温饱还得看销量,在这乱世当中还真不如读书人吃香,故而语气上就显得非常没有底气,细若蚊音。他正自轻贱,却陡然看见韩轩泪水如雨,猛的回身朝那道说话的声音奔去,将之紧紧抱住,带着哭腔叫道:“母亲!”

一切尽在不言中,抱着她仿佛就是抱着一个家,一种幸福,一种安宁。

母亲抱着他,轻轻的婆娑着,笑骂道:“傻孩子,都十二岁了,还哭鼻子,端的让外人看了笑话。”

“就是,方才你出门前还挺欢乐的。怎么转眼的功夫就变成这样,受了什么委屈吗?”身边的父亲一脸的慈爱,也不忍呵斥他。

韩轩赖在母亲怀中,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就是不愿松手,生怕这是一场梦,一松手双亲就不在了,撒娇道:“看笑话就看笑话吧!轩儿想父亲、母亲了,哭些鼻子怎地,小时候许哭,为何长大却哭不得,哪有这样不识趣的道理。”

“行,行,”他父亲轻轻抚着他的头,眼中一片慈爱,笑道:“方才你不是高高兴兴的要去镇外的盘西山清河涧戏水抓鱼吗?怎的还在这里?”

“抓鱼?”韩轩陡然惊醒,心中警觉,好像有什么不对。顿时,感觉那个真实的怀抱竟然渐渐消散、虚幻。

“不要啊!”

他大哭,伸出手想要挽留却什么也抓不住。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他无力的跪下双手撑地呆呆啜泣。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此刻他才惊觉原来这一切才真的是梦境。

他好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没有本事保护小镇,保护四叔,保护父母,保护每一个他想守护的笑容与怀抱。

良久,他突然站起来,眼中是一片坚定,如星辰大海。悲痛化作力量用来灌溉他曾经的伤痛,内心深处有一颗小小的种子正在生根发芽,他知道未来的路应该如何选择,也知道未来应该要守护什么。

曾经失去了最珍贵的怀抱、最慈爱的笑容、最单纯的亲情,他无力改变,只能在心中腾出一块小小的空地装下这满满的悲伤继续前行。未来,他一定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呵护那道最美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