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四十。
一天都没过去，五个小时的时间，张家就服软了，这个转变有些快。
“是不是张晓彬撑不住了？”我马上反应过来。
“是！”
任婶呲牙一笑，道：“咱们一走，姓潘的那个小娘皮就找了周老太太，周老太太没打保票，给弄了一碗符水，说成与不成就这一下子，喝了符水，张家的那小子倒是安静下来，睡了一觉，没成想醒了就开始折腾！”
“然后呢？”我笑着说道。
“张家有钱，联系人呗，可没用，据说请了好几个，最后打了镇定剂都没管用，这不就又求到咱们娘俩身上了吗？”
任婶调出一个转账记录，五万，直接翻了五倍。
“去吗？”我问道。
“去，怎么不去，咱们不能跟钱过不去，不过这一次，不只是五万，到时候你看婶的眼色行事！”任婶交待道。
“行，看你眼色行事！”我点点头道。
十分钟后，我们仨再次出发，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位，灰孙也跟着。
十点半，我们再次来到了张家的别墅。
“你们可来了！”
迎接我们的还是潘晓欣，相比于下午，她更加急了。
“放心，放心，有我们在，绝对没事！”任婶没敲竹杠，反而拍着胸脯保证。
潘晓欣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一边带我们往里走，一边说道：“天一黑，小彬突然大发了，不停的发脾气，谁劝也没用，还用头撞墙，他爸现在看着呢！”
“他来了，他来了！”
话音刚落，楼上便传来了一阵惊呼疯狂的咆哮声。
“小彬又开始了！”潘晓欣脸色一白，小跑着往上走。
等我们来到二楼，进入张晓彬的卧室，便看到四个小伙按着张晓彬，即便是这样，依旧有些力有不逮。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站在一边，焦急的转着圈，脑门上全是汗。
“您就是谢大神吧？”
见我们进来，他一指疯了一般挣扎的张晓彬，说道：“只要能治好我儿子，十万二十万，我都认！”
我没理他，而是走到床边，盯着张晓彬。
张晓彬状若疯虎，好似不知疲倦一样，疯狂的挣扎着，眼神里面满是恐惧，嘴大张着，不断喊着：“他来了，他来了！”
那四个小伙被他折腾的一身汗，明显快要控制不住了。
“松开他！”
我起身，沉声命令道。
他们四个没动，而是看向了张辉。
“松开！”张辉咬咬牙，命令道。
四个小伙对视一眼，同时松手滚向一边。
没了束缚，张晓彬疯了一样的撞向床头，我伸手拉住他的腿，陡然发力，将他拖了过来，同时说道：“亮子，控制住他！”
亮子二话不说，拽过张晓彬的另外一条腿，上前骑在张晓彬的腰上，控制住他的上半身。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点力没费。
“他来了，他来了！”
张晓彬依旧挣扎着，他的头不停的晃着，眼中除了惊慌，没有别的情绪。
“你看到什么了？”我来到他的上方，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他来了，来了！”
这句话一出，张晓彬不但没说，反而更加惊慌了。
我伸手固定住他的头，在他的眉心一点，输入一股温和的气流，他眼中的慌乱少了一些。
这一次，我心里有了底，这种状若疯虎，三四个壮小伙控制不住的情况，一般有两种可能，一是被附体了，二是吓懵逼了。
在他身上，我没看到附体的痕迹，那么只有第二种可能，他被吓懵逼了，也就是说，不是装的。
这让我很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惊吓，能让他这样。
我想了想，回头问道：“下午我们走后，他都见了什么人？”
“只有三个大神！”潘晓欣回道，脸上还有一丝迟疑。
我看了一眼那几个小伙，他们几个喘着粗气，一脸的余悸，不时看一眼床上的张晓彬，偶尔看我和亮子的时候，眼中都会闪过一丝敬畏。
“你们几个回吧，这里用不到你们！”我立即明白她什么意思，人多嘴杂，有些话，她不好说。
张辉见状立即对其中一个小伙说道：“小黄你带他们仨去吃一顿好的压压惊，回头我给报销！”
“好的，张总！”被称为小黄的小伙立即应下，给另外三个使了个眼色，对张辉道：“如果人手不够您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去吧！”张辉挥挥手。
这四个小伙一走，我立即看向潘晓欣，等着她的答案。
“小彬好像看见那个人了！”潘晓欣迟疑了一下说道。
“哪个人？”我问道。
潘晓欣不说话了，我又看向张辉，发现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里面有事啊！
“你们如果不说，我帮不了什么的！”
我指了指床上的张晓彬，说道：“就他这个状态，即便是我现在让他安稳下来，可一旦见到他口中的那个‘他’，下次发作，他只会更厉害，到时候，他不会给你们机会救他的！”
“我说了，你能保证不对外人说吗？”张辉问道。
“这点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我点点头。
“辉哥！”
张辉刚要张嘴，潘晓欣突然叫了一声。
“你们要是不说，我也帮不了你们！”我威胁道，同时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这对夫妻如此忌讳。
“说吧！”张辉看了一眼床上还在那挣扎的儿子，颓然挥了挥手。
潘晓欣咬了咬嘴唇，说道：“小彬以前犯过错！”
我没说话，盯着她看。
“大错！”她迟疑了片刻，吐出两个字。
“你要是再不说，这事我真不管了！”我再次威胁道。
“小彬杀过人！”潘晓欣的脸色一白，说出了一句让我惊讶的话。
“什么？”我以为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小彬杀过人！”潘晓欣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好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说完她颓然靠在墙上。
“多大时候杀的？”我问道。
“十二！”潘晓欣说道。
“十二？”
这个年纪让我有些震惊，十二岁杀人，我十二岁的时候还在和亮子疯玩，虽然经常对村里欺负过我们的孩子撂狠话，但是顶多就是狠揍一顿。
十二岁，虽然名为孩子，可该懂的都懂了。
“杀的谁？”
我勉强压下心里的厌恶，又问道。
“同学！”潘晓欣依旧有些迟疑，脸色也不太对。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这样？
杀人的事情已经说出来了，还要隐瞒什么？
以张晓彬当时的年龄，在加上所谓的未成年人保护法，张晓彬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张家又有钱，上下打点一番的话，张晓彬的麻烦会更小。
张晓彬今年二十，十二岁时就是八年前，那会网络还没现在这么发达，这事就更好办了，只要搞定受害者监护人，这事都不一定漏出去。
八年前我正好在县里，我是不记得哪个学校传出死人的事。
当然，张晓彬有可能没在我们县上学，小地方有点风吹草动，很容易传遍县城的。
“他来了，来了！”
就在这时，张晓彬的挣扎再次变得激烈，以亮子的能耐，差点被他掀翻。
“老实点！”
亮子身体一沉，冷声说道。
张晓彬还是那样，依旧剧烈挣扎着，我过去重新在他眉心点了一下，帮他缓和情绪，同时环视了一眼四周，没看到什么异常。
“你们也看到了，如果再不说实话，你们儿子可就要完蛋了！”我沉声说道。
潘晓欣嘴唇蠕动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来。
“我来吧！”
张辉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当年杀了两个人，都是他同学，是两个小姑娘！”
“奸杀？”我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想明白了一些事。
如果只是普通的杀人，这对夫妻不会这样，其实更让我好奇的是，这个潘晓欣怎么这么照顾张晓彬。
一个后妈，怎么会如此顾及继子的面子与名声？
“小彬也不想，当年他妈去世，他没走出来，思想一时有些偏激，才会这样的！”张辉脸色很难看，尽量解释着，“而且也不是奸杀，他那会才多大啊，就是想，也没那能力！”
“那就是猥亵！”我再次说道。
“什么猥亵？小彬就是和她们玩过家家，把那两个小姑娘当成亲人了，后面一时错手，那两个小姑娘才会死的！”张辉无力的解释着。
这个理由很蹩脚，也很可笑，我把你当成亲人，所以杀了你！
“呵呵！”
我被气的不行，心怦怦的跳。
亮子的脸色也不好，再次加力，腰部缓缓下沉，压的张晓彬张大了嘴，喘着粗气。
“小彬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他被教养了三年，这还不够吗？”
张辉嘶吼着，脖子上蹦出了两根青筋，如果我不是出道的，能治他的儿子，他现在恐怕已经对我松手了。
“再说了，我事后赔了将近三百万，和对方和解了，对方也出具了谅解书，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可能是意识到不能得罪我，张辉缓和了语气。
“婶，把钱退回去！”
我冷冷扫了他一眼，对任婶说道。
“嗯！”
任婶没反对，厌恶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张晓彬，立马转账。
我又对亮子说道：“亮子，走！”
亮子二话不说，自张晓彬的身上起来，来到我身边。
“你们不能！”
张辉立即阻止，话没说完，张晓彬已经疯了一般的冲下床，一头撞向墙。
砰的一声中，血流了出来。
张晓彬翻了翻白眼，好似没有痛觉一样，呵呵的笑了起来：“他来找我玩了，来找我玩了！”
说话间，他再次抬头，然后猛地向前撞去，又是砰的一声。
“小彬！”
“儿子！”
两道惊呼声中，潘晓欣和张辉同时扑了上去，拉住张晓彬。
“爸，我疼！”
似乎是这两撞让张晓彬回过了神，他带着一丝哭腔喊道。
“你们要多少钱，开个价！”张辉慌了神，对我们喊道。
“你的钱太脏，我不敢收！”我摇摇头，说道：“任婶亮子，我们走！”
说完，我便向外走。
“他来了，要把我带下去！”
走出卧室门的一瞬间，里面传出了张晓彬惊恐的叫声。
“欣欣，打电话，赶紧打电话找人！”张辉略显慌张的叫声也在同时响起。
我捅了任婶一下，任婶立即说道：“大侄子，你放心，婶还是拎得清的，这就在群里放话，让他们不要管张家的事！”
我点点头，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就敢杀人，还一次杀了俩，还他妈和我说是意外，当我是傻子吗？
“堂主，高家的人来了！”
就在这时，我耳边传来了灰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