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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怅然若失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

庙宇内,浅吟声缓缓响起。

王红光怒叱众人的声音,陡然停滞。

环绕在庙宇中, 那低沉中略带磁性的嗓音,瞬间让躁动的人群,纷纷静下心来,一脸肃穆的看着许平。

心中无比平静,如同进入贤者模式。

而躺在小翠怀中的美妇人,正处于梦魔之中,忽然, 一道温柔的声音,如春风细雨滋润心扉, 在耳畔响起。

她环顾四周,依旧是无尽的欲海,昏暗的天地。

海水仍旧在朝她吞没,但就是那道声音,让她浑身充满力量,竭尽全力地,向着岸边游去。

就在她终于要游上岸时,忽地海水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拽着她的脚踝,誓要将她拉下海。

永久沉溺。

“啊……救命……”

海水淹没了口鼻,她整个人,也变得慌乱起来。

可耳畔柔和的声音,仍在继续, 令她催生出无穷的力量。

忽地,她感觉身体一轻, 就见到面前一道身影,拉着她踏浪而行, 缓步走向岸边。

翻腾的海水,也就在此时,瞬间平静。

也在此时,她舒展了眉头,整个人,慢慢放松下来。

甚至于,酣睡中的她,嘴角还挂着一丝甜甜的微笑。

方才的梦魔一扫而空,眼前那朦胧的身影,拉着她来到岸边,转身看着她。

她非常地想要睁开双眼,瞪大眼睛看个仔细,可无论如何她怎么看,面前的身影,依旧模湖不清,五官看不真切。

都说哪个少女不怀春,但, 寡妇又何尝不是呢?

……

望着面前,已经脱离梦魔缠绕的妇人,许平笑了一下, 心说你命可真好,碰上了我。

不然,要么吃臭袜子,要么吃香灰。

忽地,许平眉头一皱。

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进入自己的身体,让他感觉莫名的舒畅。

是香火!

他双眼一亮,看向文昌帝君的神像,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把这些人供奉的香火,给引了过来。

当着人家的面,做这种事儿,会不会不太好。

这和强盗、土匪、寝取有什么分别。

许平凝神看了一阵儿,发现面前的神像,没有任何反应,顿时放心下来。

他微微沉凝之后,发现了这个变化的原因。

原来是由于自身道行的提升,香火信仰的术法,也提升了一个台阶,拥有更为神奇的效果。

可以在庙宇前,截取香火,为自己所用。

当然,前提是得稍稍表现神迹,令在场人未散的香火,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许平暗暗记住这个变化,这才停止了静心神咒的吟唱。

庙宇中的众人瞬时苏醒,纷纷穿上了文明的外衣,终于有人开始提议,咱们似乎是应当把她送去医院。

就在王红光惊愕的看向许平的时候,那风韵的美妇人睫毛微颤,缓缓睁开春光带水的眸子,恰巧看到面前的许平。

有个传言说,当你从无边黑暗之中苏醒时,第一个见到的人,或许就是你最想见到的人。

但此时此刻,她眼中看到的,恰好是昏迷时梦中的那道身影,与眼前这位后生仔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啊这……”

美妇人下意识地开口,又急忙堵住了自己的嘴。

“小姨你醒了,你怎么样了,你可千万别有事啊?”王红光一脸关切,蹲在旁边问道。

未说的话则是,我能不能横着走,就指望你了。

看向自己的侄子的那一张大脸,女人神情略微不悦,转而抬头问道:“小翠,我刚才怎么了?”

小翠一张俏脸也由白转红,心有余季地说:“夫人,你刚才晕过去了,嗯……”

“好像是这位先生救了你。”

顺着小翠的目光,女人抬头看向面前的许平,迎着外面射出来的眼光,眼前的这个人,好似沐浴在阳光下。

朦胧的身影,略有些熟悉。

“快,扶我起来。”

女人的声音略带惊慌,在小翠的搀扶下,急忙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仪态。

她穿着一身碎花旗袍,胸口破开一个心形,露出一片雪白,捋平衣服上的褶皱之后,捂着胸口弯腰致谢:“多谢这位先生……”

“咦?!”

她脸色一变,拿开捂在胸口的手掌,低头看向自己的丰盈。

玉呢?

许平伸出右手,亮出掌心的那一枚玉剑,“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这一枚玉剑是白玉制成,略带温润暖意,大概只有三厘米长,没有锋刃,剑柄处挂着扯断的红绳。

玉剑静静地躺在许平掌心,她脸颊忽地一红,又气又恼:“你怎可趁人之危,轻薄与我?”

虽然是训斥的话,但语气柔媚,没听出几丝怒气,娇嗔的意味,倒是多了些。

许平呵呵一笑:“若不是我及时扯下这玉佩,恐怕……王夫人已经陷入无尽欲海。”

“我不姓王……”

美妇人的声音越发地轻了,似乎是因为娇羞,就连胸口露出的皮肤上,都起了些鸡皮疙瘩。

许平恍然大悟,这什么脑子。

想着他是王红光的小姨,下意识的就叫出了王夫人,他脱口而出:“那你叫什么?”

“周怜卿。”

许平点点头:“看着确实挺年轻的。”

美妇人急了:“哎呀,我不是这个年轻,是……”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望着面前女人的反应,许平有点愣神,这莫名的反差萌,是个什么情况?

你不应该是性感尤物,高冷御姐那一范儿的么?

望着手掌中的玉剑,许平微微沉凝,问道:“这枚玉剑,是谁给你的?”

那女人正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听这话,心中有些纳闷,“是我自己买的,听卖的人说,把它佩戴在身上,可以助眠,我,我最近有些失眠,便把它买下来了。”

王红光也听出不对,插嘴道:“许先生,是这枚玉剑有问题吗?”

美妇人脸色微变,而她身后的小翠,脸色更是再次,由红变作煞白。

当然有问题!

不过现在已经没问题了。

玉剑之中的梦魔,在许平的真气下,已经化作了飞灰,而他也顺手得到一门入梦的奖励。

刚才,正是拿这个美妇人,作为试验体,在她身上尝试了一番入梦的术法。

莫非是有人要害她,还是单纯的买到鬼玉……许平想了片刻,笑道:“周夫人,刚才是我救了你,这个应该没错吧?”

周怜卿轻轻颌首,不明所以,又抬起头,美眸中浮现出疑惑的神情,“许先生的意思是……”

许平直接挑明心思:“把这个送给在下如何?”

一听这话,周怜卿粉颊微红,一时间,并未马上答应。

倒不是她小气,主要是……

这一枚玉剑是她贴身佩戴过的,转送给一个男人,还是和自己侄子差不多大的男人,心中难免羞怯。

见她并未答应,许平皱了皱眉:“若是周夫人不愿意,在下出钱买也行。”

周怜卿忽然有点郁闷,瓮声道:“既然许先生想要,我当然愿意给你,只是……”

许平问:“如何?”

“听刚才红光的意思,莫非我忽然晕眩,与这一枚玉剑有关?”周怜卿蹙眉问道,眼神似有若无的,飘向旁边的小翠。

许平略微思索,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一枚玉剑之中,藏着一个梦魔,专司噩梦。”

“久而久之,甚至会让佩戴之人,不知道是身处现实,还是虚幻的梦境。”

说着,他迟疑了一下,关切地问道:“不知道周夫人这一枚玉剑,是从何处买的?”

“小翠!”

周怜卿一声娇喝,旁边的丫鬟,立刻跪了下去,一脸惊慌:“夫人,我真的什么都真不知道,当时买玉佩的人,就是说能够帮助睡眠,我才推荐给夫人您认识的。”

她这陡然下跪的动作,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庙宇之中的不少人,眼神都在朝这边看。

貌似有香甜的大瓜!

周怜卿也注意到了,沉声道:“先起来,回头再说。”

她自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家里的下人,无端端给人当耍猴的看。

“让许先生看笑话了。”

许平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对于别人的家事,许平也不想管,能够得到这一枚玉剑,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虽然这枚剑很小,很短,但正所谓浓缩的就是精华,短小精干嘛!

似乎再也没什么可说的,许平挠了挠脑门,冲几人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

周怜卿愣了一下,忙道:“得许先生相救,又是红光的同事,不如由我做东,略备薄酒如何?”

我还有正事……许平摇了摇头:“多谢周夫人的好意,我下午还有事儿。”。

看向旁边的王红光,又问:“你师父现在在哪儿,现在时间还早,你带我去找他吧。”

王红光还想着在酒桌上,怎么撮合两人呢,一听许平提及要见师父,也正经了起来,“师父下午应该会回来,就是不知道许先生下午有何事,方不方便去警署等候?”

许平直接点头道:“我下午刚好没事儿,等一等也无妨。”

周怜卿顿时一脸郁闷,刚刚你还说下午有事儿的,男人都是这样口是心非吗?

……

百通商行。

被成堆的资料禁锢住的孙海,双眼熬得通红,仔细地翻阅着桌上的一张张书信,一份份文件。

这些书信大多是和各地的茅山弟子来往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因此,孙海主要关注的,便是那些合约文件。

在挑出了几十份不同的文件后,他终于找到了,关于大厦的文件。

他端起茶匆匆抿了一口,撸起袖子起劲儿的翻阅,心中同时想到,等办完了这事儿,必须让许平请自己再去日料店,不然自己就发飙。

连续看了好几份后,孙海盯着面前,关于大厦建造的设计图纸,忽地顿住了神。

“不对,不对!”

只见文件上的记载,原本的修建地址,是要离着街道稍远一些的。

但这份设计图纸,硬是在后来要求,将大厦的整体构造,再往前延伸十多米,也就是现在这个位置。

孙海也想了起来,当时已经准备动工了,石坚忽然手图纸要改,他当时是不同意的。

但最终设计师说,那地方有缺陷,泥土过于松软,地基打不牢,他也只能答应。

可如今再细细回想,其中蹊跷颇多。

“如果当真是有问题,那这个设计师一定知道是什么情况?”孙海暗自滴咕着,神情紧绷,朝下看设计图纸的署名。

这一眼看去,他眉头微皱。

署名的是一个东瀛人,但他也打算,近些时日去东瀛留学,所以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日料店,都恶补过日文。

而签字的人,叫荒井一郎。

……

许平从警署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

他此行的目的也达成了,让风老找一些省城的圈内人,从对方手中买几把品质不错的宝剑。

木剑亦可,铜钱剑也行,只要不是凡物,都可以用上。

当然,钱由自己出。

风老一听就这点要求,当场就让许平明白,什么叫背靠大树好乘凉。

他直接从自己的珍藏中,挑出了几柄品质不错的铜钱剑,让许平随意挑选。

虽然这些铜钱剑,都比不上九叔送的那把,但也都还算能用。

如此一来,许平一天之间,就凑齐了七柄剑。

送走了许平,王红光将文昌庙发生的事儿,告诉了自己的师父。

风老坐在太师椅上,手上捧着茶杯,问道:“你是说,他在庙里时念得,是道教的静心神咒?”

王红光点了点头。

道教的八大神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红光虽然不会,但仅仅从咒语中,就能听出来。

风老沉吟着自言自语:“莫非,他是出自龙虎山的?”

关于许平道行的出处,没有人知道,他心里也有点好奇。

“师父,如果他是龙虎山的,那为什么茅山还要对付他啊,他们不是同属正一门下吗?”王红光好奇道。

风老一脸诧异,道:“谁说茅山要对付他的?”

“圈子里,都是这么传的。”

风老一阵错愕,笑骂道:“让你平时少在外面听些谣言你不听,幸亏这话是对师父我说,不然还不闹出笑话来。”

说着,他脸色一肃,道:“实话告诉你,茅山要对付的,是白莲教,而且我今天听说,白莲教的教主的身份,已经被茅山查到了。”

“白莲教?”王红光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茅山召集弟子,真的是要对付他呢。”

“不过师父啊,你说许先生要那么多的铜钱剑干嘛,会不会和那个工地有关系?”

风老眼睛一瞪:“别问,也别向他打听,既然对方没有和我们说,那就表示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畴。”

“许先生这么做,完全是为我们好,不想让旁人,去趟这个浑水……”

“这一份心性和精神,可不是常人所有的。”

此时,门外恰巧赶过来的周怜卿,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心中浮现出莫名的情绪。

想起初见时,盯着自己肆无忌惮的看,而自己表示友好,又被直接拒绝。

她不禁想到:“还以为那个人是在假正经,实际上是欲擒故纵,原来他,不是表明看起来,那样的啊。”

以为对方是在吊着自己,没想到,他还真拿我当阿姨啊!

一时间,这个从新婚之夜,就开始守寡的风韵妇人,变得怅然若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