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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玉人裂痕

那座名为龙虎的大型宴会酒楼内,现如今仍尚自全身完好无损,半点儿伤势都没有的就只剩下不过三人了。

背后悬浮有一面霞光丰盈的玄幻圆形彩镜,周身萦绕陪伴有一白、一黑、一红、一蓝四柄细小飞剑,两手把持裹缠彩光的白玉精致雕棍,被封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白玉郎聂柔。

以及那两名身着奇装异服,整体造型与中原人悬殊大异的“西域”男女。

随着神仙气息很重的聂柔聂容止一番指名道姓的吆喝高叫,那名身穿孔雀蓝绸缎袄子的金须男子不得以停下了迈步出门的匆忙脚步。慢悠悠的扭转过挺拔的身子,摘下了那几丛用于遮挡容貌的金眉和金须,“西域男子”露出了一张颇具南方人五官长相的清秀俊脸,他身旁那个穿有朱丹色霓裳裙子的细瘦小丫头也紧跟着取下了遮脸的那层深红色薄纱,原是一名姿容俏丽明显是中原血统的鹅蛋脸少女。

已无金眉金须的年轻剑修魏颉无奈的撇了撇嘴,冲屋内的长发美男苦笑着调侃道:“那个,我魏颉一介无名小卒,何劳驾聂前辈特意专程跑一趟呀,辛苦了辛苦了!”

披有一袭紫纹青衫的聂家公子忍俊不禁,仰天哈哈大笑了一阵,摆了摆手,嗓音温润富有磁性的他朗声叫道:“哈哈,魏公子,你这可太过自谦啦!你可是连当今圣上都点名道姓务必要拿下脑袋的人呐,昔日我朝狼煞将军魏魁独生子,今日劫法场救反贼,名震中原妇孺皆知响当当的大人物呐!若这样还自称什么‘无名小卒’,会否太过荒唐了些呢?”

魏颉也便应承着扯了扯单边嘴角,干笑了几声,改换了一个不再扭捏造作的称呼,相当迷惑的问道:“喂,小白脸儿,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玉人聂柔的脾气修养都可谓上佳,即使被当面唤作“小白脸儿”,也丝毫没有因此而着恼感到不爽,嘴边仍留有一抹温雅醉人的浅笑,淡淡然回答道:“西湖南斗派掌门孟长生之女孟幻,你可认得么?你的情报以及行踪,都是她给我的。”

朱丹裙少女许灵霜全然不清楚这个孟幻是谁,而与孟家独女在满月楼内胡天胡地、阴阳倒乱过的魏颉一听便即明了,心下不禁暗道:“好一个叫人脑壳儿疼的‘大女子’啊,为了取我的性命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你什么冬爷夏爷,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把你打成冬瓜!”

并不知悉自己平白多了个“冬瓜”绰号的英武司冬部首领聂柔语气平缓的说道:“我专门从皇都天启城而来,这一趟行程,就只是为了擒拿你魏颉这一件重要的事。至于对付那一伙儿什么飞花十二令,哎,我压根儿就没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便宜想法,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既然入了我聂柔的眼睛,那就随便抓了吧,反正也不碍事,多费点时间而已。”顿了顿,接着说道:“她们不过是几只偷粮食的小老鼠,抓回去最多能被义父随口赞上几句,我抓还是别人去抓都一样,功劳大不到哪里去,毕竟那些被她们偷出来的皇宫财物都已追不回来了。而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只厉害的大害虫,提着你的人头回去,多半皇上都要亲自接见我了,你说哪个更值钱些呀?”

魏颉冲其翻了个白眼,十分没好气的挑眉问道:“一会儿说要擒拿我,一会儿又说要摘我的人头,你这到底是准备将我生擒归案呢,还是打算直接要我命啊?”

聂柔轻呵一声,眯着眼睛悠然说道:“看你自己咯。若是束手就擒呢,就生;若胆敢反抗,那就死。”

瞧着青衫客那副随意断人生死自负轻率的模样,魏颉心头没来由涌起一股浓浓怒意,撇头往满是死尸的地方啐了一口唾沫,厉声骂道:“果然跟当官的没什么好聊的,一开口就满是官僚做派,狗屁一般,真他-妈令人作呕!”

墨瀑长发垂至腰间的玉郎聂柔摊了摊手,嗓音低沉了下去,下颌微收,阴森森的说道:“既然没法聊,那不如直接动手。姓魏的,你想我如何杀你?飞剑怎么样?这四柄飞剑,你想死在哪一柄剑下呢,今儿我心情不错,由自己来选吧。”

魏颉听得这话,更是立时怒上心头,呲牙咧嘴喝骂道:“你这小白脸儿未免过于嚣张了点吧,难不成以为就你有飞剑啊?”语罢,年轻剑修心念闪动,迅速御出了深深藏于袖中的冰塞川与雪满山两柄巴掌长短的细小飞剑。

盯着魏颉身边那两柄深蓝、墨绿色的悬空灵动飞剑,冬爷聂柔秀眉微颦,心中疑惑不解,思量揣测道:“孟幻不是说这小子只有四阶洗髓境大圆满的修为境界么?四阶之人何来本命剑丹,又怎会有御剑的本事?莫非是那女的存心哄骗了我……”

“得了得了,快别瞎猜了,你大爷我还没六阶凝丹境呢!”魏颉坦率直

言道,“我练有一门特殊的御剑功法,即使体内没有剑丹也能够御剑杀敌,满意了吧。”

聂柔眉心顿时舒展,他微微一笑,反正这楼内也无外人,便不再忌讳由衷的赞赏道:“不愧是英雄狼煞之子,果然性子够直爽豪迈,真有名将风范呐!”

魏颉对这个面如白玉的聂姓俊公子绝无半点好感,本打算出言辱骂一句:“是啊,我也不至于自己明明有爹,却还认别人当什么义父。”但转念一想,自己与眼前之人其实除了阵营对立外,其实从来并无甚么深仇大恨,他今朝要杀自己,自己也决计不会手下留情便是,遂把那句到嘴边的刻薄尖酸的羞辱言语缩了回去,伸手贴在了身旁小丫头许灵霜的背上,在其周身外部覆盖了大量护体防御用的珍贵紫霄真气,低头温言对小霜儿调笑着问道:“你觉得那个小白脸儿长得帅么?”

许灵霜快速瞥了不远处的聂柔几眼,点头小声道:“是挺帅的,不过比不上大胆哥就是了。”

魏颉哈哈一笑,颇有自知之明的说道:“小霜儿啊,你这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既然你觉得我比他帅,那咱们就联手把他干掉,好么?”说着将腰间的血灵剑和青霜剑同时拔了出来,血灵剑龙鸣震耳,青霜剑芒气夺目,双剑把握在手,真正是意气风发。

有紫霄真气和春泥软甲两层坚实防护的许灵霜重重点了下头,自信的道了句“好”,当即掣出了别在腰际处的两根赤金色硬鞭。催动莫忘山庄里姬老大之女姬小小偷偷教给自己的那套气机牵引法门“摄提诀”,青云真气如若阵阵青雷般萦缠在了左鞭思-春之上;再施为得到丹炉大法改良精进过的“燃血魔典”,血线淌遍右鞭念水,倏然间即有赤色雄雄烈焰附着了在了上头,左手青雷、右手赤焰,无疑是绚美华丽。

左右手各握一剑的剑修魏颉两腿岔开挺胸站立,眼神里有精光振奋闪烁,他高声叫道:“哎,那边的那个小白脸儿,你有法宝我也有法宝,你有剑我也有剑,你有人我也有人。只是你的法宝和剑肯定没我多,你只有一个人,而我这里则有两个,这场架可不公平,还敢打么?”

手持两根雕栏彩棍的聂容止面容略显和善的笑了笑,淡淡的应道:“打呀,怎么不敢打?你的修为境界还没到六阶呢,而我已在六阶凝丹境小圆满逗留了两年,这场架本就不公平,你都敢打,我聂柔又有何不敢?”

魏颉深吸了一口气,继而豪气干云的振声道:“那好,今日咱们在这楼内硬碰硬干一架!”

龙虎楼外,风雪交加。

龙虎楼内,有一龙双虎。

这场注定不公平的二对一之战,在所难免!

虽无本命剑丹却仍可御使飞剑的魏颉暗中揣度道:“我如今已有五阶脱俗境小圆满的修为,而小霜儿也已初入四阶,境界靠着燃血魔典可在短时间内摸到洗髓境大圆满的水平。这样一来,两个人加一块儿勉强可以看作是两名五阶脱俗境的修士,两个五阶联手对付一个六阶,这一仗大有可为!”

身穿孔雀蓝绸缎袄子的年轻人念头忽闪,冰塞川和雪满山两柄细小通灵飞剑即蒙敕令前冲而去,掠裂空气,直奔前方的那名青衫黄绶俊面公子。

原为剑修后改练棍法的青衫聂柔心意与飞剑紧密相联,杀心一起,朝三、暮四两柄飞剑当即也飞掠上前,一白一黑两剑与深蓝、墨绿双剑交锋缠斗在了一起,金属铿锵声异常刺激震撼。

聂容止很快再驱策火蛇、水龙两柄早已认主的强劲飞剑,这次选择的诛杀目标改成了那名手持双鞭的朱丹裙小丫头。

一红一蓝两柄细长飞剑如两尾灵活鲤鱼般在半空中“游”向了许灵霜,身为赤焰魔君爱女的她霎那间双鞭齐力往前一戮,左鞭和右鞭之上分别有青色和赤色的两条悍猛气机“蛟龙”磅礴而出,青龙、赤龙配合协作,双蛟陡然化成一条青红大龙,“砰”的一记巨响,在那一刻与两尾红蓝“小鱼儿”互攻撞击在了一块儿!

两柄由六阶凝丹境小圆满剑修摧发出来的,杀力和威势俱骇怖到极点的飞剑就这样被阻隔挡却了下来。

魏颉怀着对小霜儿实战能力的充分信赖和肯定,冒着风险并未出手救援相助,而是看准英武司冬爷策使火蛇水龙的那一瞬,在那宝贵无匹的一刹那,以右手中的血灵剑刺出了一发意气剑招“孤烟直”,雪白罡气笔直前去,精准袭向了聂家俊公子的胸膛!

就在汹涌剑罡即将迫近聂柔身体的时候,灵宝碧海飞金镜顷刻化成一面结实的胸甲盾牌,自发性挡在了自家主子的前胸要害位置。

魏颉趁此绝好良机纵身掠至前头,依旧是以青霜剑使开大漠星辰诀黄沙遮天式,再用血灵剑舞动九星曜日式,攻守兼备出彩,各类动作虽称不上真正意

义上的尽善尽美,但至少已可用“顶尖”二字来加以形容了。穿着紫纹青衫衣裳的聂柔则以手中的两根白玉雕栏短棍作为御敌武器,对眼前那个中央朝廷通缉重犯那两式风格迥异的精妙剑招做着辛苦的应对招架。

两个年轻人沉浸于拼斗交杀之际,那面彩光焕发的碧海飞金镜上面又有数条手臂粗细的耀眼光条疾速蹿出,那几条模样煞是狰狞的粗硕彩色条状物,一下又一下猛烈无俦的向敌人发起着锤击殴打,“咚咚”撞钟声持续绵延不断,幸而魏颉有那剑侠上官白檀临终前转赠的青龙体魄,肉体筋骨强韧已极,得以扛御住那些彩条经久不息的巨力冲撞而不受摧残创伤。

冬爷聂柔见飞金镜的“彩条”难以对其产生有效的真实伤害,暗地里对眼前那个容貌相较自己也逊色不了多少的家伙由衷生出敬佩之意,心道:“这小子肉身躯干的强度未免也忒高了些罢!”

双方继续苦斗鏖战,剑修魏颉再一次祭出袖中的飞尺越山海和长时间温养在神京玉镯里的飞斧月涌,戒尺状通灵宝贝和天庭玉蟾仙宫里的镇宫神器,两件举世难觅的通灵物双双飞速袭向了那名青衫客聂柔。

手握双棍的美男子聂柔靠着碧海飞金镜的绝强御伤能力挡下了飞尺与飞斧的联合惊人攻势,心窍具备三尺玲珑的魏颉一下子就发现了内核隐秘所在,讥笑着说道:“小白脸儿,你这飞金镜用于防守的时候,就不能再对敌人发起攻击了罢?”

法宝秘密被当场点破戳穿的玉郎聂柔不可思议的瞪大了那双清俊莹彻的眼眸,他有些恼怒羞愤的低声喝了句:“镇魂!”

刹那间,朱丹裙小丫头的脑袋一阵刺耳嗡鸣,本命元神兀自不可抑制的产生了剧烈颤抖晃动,持鞭的双臂也跟着一软,青龙和赤龙瞬间就没了支撑身躯的根基力道,火蛇、水龙两柄飞剑破开青红气机巨龙,堂堂刺入了许灵霜的胸口,幸亏有紫霄真气加上里面衬着的那件宝衣春泥软甲,要害处中剑的她这才没有重伤不治,免了一场关乎性命的泼天大祸。

凭靠佛门法器定心珠稳定住元神心脉的魏颉,只得操纵飞尺越山海和飞斧月涌两物去对付火蛇、水龙两柄飞剑,总算是解救了小霜儿那边命在须臾的燃眉之急。

但见青衫公子聂柔以莫大真气裹遍手里的对敌彩棍,抬手将两根白玉短棍合并成了一根丈余长棍,双手紧紧握住玉雕长棍,耍开了一套全新的上乘秘术棍法,与使用大漠星辰诀的剑修魏颉倾力决斗激战。

受了很重的伤而一直在旁边观战的飞花女盗之首御柳斜神色惊诧,暗道:“这,这是……天地龙蛇棍法!聂柔这家伙当真使出全力了呀!”

朝廷英武司四大组织头目之一的冬爷聂柔见碧海飞金镜的那份镇魂之力对年轻剑修魏颉无效后,终于不遗余力的使开义父独孤天禄传予自己的武学“天地龙蛇”。此棍法分天龙、地蛇两式高深奥义,天龙式专攻于上盘,克制擅长短兵拳脚的近战对手;地蛇式则特别针对下盘,尤其能压制喜用较长兵器的远程敌人,聂柔一边舞棍一边疾速后退,先以地蛇式迫使魏颉难以快速近身,再使天龙式轻重结合去攻伐拨乱血灵、青霜那两柄稀世长剑挥出的大漠星辰诀剑招。

伴随“哐当”一声清响,魏颉左手中的青芒罡气青霜神剑被震得脱手飞了出去,占得如此重大优势的聂柔实在是喜不自胜,连忙乘胜追击,一棍天龙式照首倾力甩落,搭配法宝飞金镜的粗壮彩条强攻,两股博大劲道夹击袭出,杀力石破天惊,仿佛誓要以此招将敌人的头颅轰然砸个粉碎!

蓦地里,左手再也无剑的魏颉居然毫无惧色的奔着前头欺身掠近,以神妙功法“绕指柔”猝然逼出了四条雪白剔骨剥筋鱼,五指恰如兀鹰勾爪,狠狠往前递出,直袭青衫聂柔的大好面门。冬爷聂容止到底是个身经百战的捕头江湖高手,上半身在最后紧要关头往后方急速靠去,勉为其难避开了那四条白色杀人气流的侵害袭击。

聂家白玉郎万万也想不到那个姓魏的俊面小子竟会胆大包天到将右手中的血刃长剑也给抛下了。拥有青龙体魄的魏颉咬牙承受住了白玉-棍棒和绚丽彩条对颈上头部的那一股言语无法描述的极大冲击,在最完美精确的时机从衣物中取出了那根通体晶蓝色呈冰锄形状的法宝“醉卧美人膝”。

原名“酩酊”的冰锥刺在魏颉伸直胳膊的亡命递送之下,甚是尖锐锋利的锥头猛地刺入了冬爷聂柔的小腹,虽仅仅只有一寸,已然足够令其整个元神冻僵而再无半分抗拒反攻之力。

四条剔骨剥筋鱼的凌厉气机末端刮在了聂容止那张令中原无数痴心少女魂牵梦萦、日思夜想的绝美脸庞之上。天下第一美男聂公子的粉雕玉面上登时就出现了若干条令人着实不堪直视的可怖血条!

聂柔破相,玉人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