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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偶遇老梁

山外山和翠屏山脉相连,是靠近双溪镇最近的山峰,二郎庙依顶而建,坐西朝东,建筑紧凑,占地不大,两进院落,一进两翼为土地殿和神马殿,二进,正殿坐落在高高的月台之上,琉璃殿顶,石刻护栏,精美绝伦,檐下匾额“灵佑苍生”,楹联为“圣德英名垂万古,威灵昭感镇千秋”。月台上一尊船形铁香炉香烟缭绕,院落正中安置一尊鼎形天地炉和一对铁旗杆。与正殿相对的一进院后门檐下匾额“神功辉日”,两侧墙壁上大书“万法归宗”四个大字。

庙墙外是一个可容百来号人的大露台,庙门东面最宽,南北略窄,边缘由石凳相连,呈半月形,又称月牙台,台内老树参天,遮天蔽日,错落着几间卖零食、玩具和纪念品的小商铺,香客都喜欢在这里休息。

点点拿着飙水枪,见空中的玩具飞机就射,忙得不亦乐乎,小红站在庙门前灿烂地看着儿子,天潞和万方坐在月牙台的石凳上。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口里念着南无阿弥陀佛,从庙门下台阶一步一步走得很小心,在离周小红不远地方停住了脚步,凝视了一会儿,问道:“是周小姐吧?”

小红一眼就认出了他,回应道:“噢,是梁老师啊,难得难得。“

环顾四周,老梁看到了万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非常客气地招呼道:“哦,万总也在啊,万总好,万总好。”于是走过来和万方握手,见边上有一位眼晴绿莹莹的人坐着,询问万方:“这位兄台是….?”

“马天潞,红姐的老公。”万方介绍。

“久仰久仰,原来是在湘平无人不晓的超人啊,”老梁没有见过天潞,从认识小红就知道他像神一样的存在,特别去年的那场车祸还登了报纸,一个能从太平间里复活的大神,在月牙台上相见更是神武非凡,气宇轩昂,不免要寒暄几句。随后,老梁转入正题,和万方说道:“万总啊,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不,这两天我真想找你呢!“

“找我?有什么事吗?“万方问。

“唉!说来惭愧,学校要求中层干部清退在外面的公司,其他公司我已经都清退了,现在只有万邦云网上还挂着我股东的名字。”老梁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小红,继续说道:“万邦云我是一分钱也没有投,也没有分红过,是花花硬拉我进来的,我也是头脑发热,要不,万总,你就把我清退了吧,否则学校那里不好交代,会影响我的前程啊。”

“这个,公司法里没有清退这一说,只有出让股份。”万方答。

“那我的股份就出让给你好了,只要万邦云股东里没有我的名字就好。”老梁焦虑地肯求。

“恐怕办不成啊,梁老师,出让股份须股东会决议,也就是说,每一个股东都要签字,万邦云有十来个股东,你是知道的,像花花一样的学生创始股东有5个,

他们还想问我拿回一万元投资款呢,虽然都是同学,创业失败都要认账,但不认账我也没辙啊。”万方打开手机给老梁看了花花微信里最后的聊天记录。

老梁不由地来回度了几步,无可奈何地说道:“那怎么办呢?万总,要不把钱退给他们吧。”

“欠他们工资是要还的,我也在努力,但投资款即使我同意,其他股东也不会同意啊,还真不好办,只能等我自己赚了钱,私下处理,但时间上就不好说了。”万方问答。

小红在边上有点听不下去,说道:“梁老师,要不你先垫垫,5万元不多嘛,《No1》的一个零头。等万方有钱了再还你,我做担保,如何?”

“周小姐,别开玩笑了,万总应该会有办法的,“老梁一万元的投资款都舍不得,五万元更不会拿出来,傻瓜才会跳这个坑,他撇了小红一眼,心想你周小红离开了刀疤一文钱不值,还想担保,在老子面前摆什么谱,但转念一想,还是先压压火气。于是装出一副老夫子的样子和万方说道:“唉!这帮学生也真是的,愿赌服输,花花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工商变更,就要出让股份,每个人签字目前我还真没有办法,除非……,我想红姐的建议你也是不会接受的,我只能给你出一份股权纠纷的证明,股权纠纷很正常,学校应该能解释的过去。”万方当下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哦,好吧,我学校问问,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老梁去年为市政府完成了一幅《橘子洲头》的油画,王书记很满意,找他了一次话,改变了他的命运,相比卖画,向组织靠拢来得更可靠,更轻松,更长远,现在的老梁更担心阴沟里翻船。万一学校不同意,和前程比五万块钱是小事,既然如此,那就让周小红做一回大姐大,两个还款总要比一个人强,即使不签担保,这钱也得掏,偷鸡不着蚀把米是最坏结果,于是老梁口里又念起了南无阿弥陀佛,怏怏地下了山。

老梁搬离北坡创意园是因为接到了上级的调令,行政级别从正科升到了副处,从科大艺术系调湘平师范艺术分院任副院长,为此学校在翠屏山的校园内为他配了独立画室,他没有和花花说,因为他太了解花花,年轻归年轻,但骨子里是一个得寸进尺的怨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帮她的忙只会引火烧身,所以等花花回家过中秋的时候,便悄悄将画室搬到了翠屏山,换了手机卡,所有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要重塑自己的形象,成了佛系男,二郎庙成了他常去的道场,其实这一切都是为了给领导看的一个幌子,他在熬,熬成正人君子,成就他的组织梦。

看着老梁下山的背影,小红无不鄙视地说道:“哼!装腔作势,这世上就他最聪明”。

天潞听小红讲完老梁的故事后说道:“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小人也!”

“这世上小人多,得志的也不少,”万方回顾了一起创业的伙伴,还真没有大人,包括他自己也是小人,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杂念,相比小红要纯粹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