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看上去都兴致颇高，面前是装饰的琳琅满目的餐点，上好的红酒也等不及泛出诱人的味道。在旁人看来，这二人看上去就身价不菲，甚至还挺有夫妻相。
“程总怎么没陪着你？”梓傲打量着徐乐似笑非笑的问，手上的餐具呈现出一个蛮有观赏性的角度。
“他总是很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静下心来陪陪我。”徐乐淡笑着说，眉宇间不难看出对天佑的爱意和执着，冷艳的面容也变得柔和而温暖。
“我听说你的身体不好，难倒常坐在这里不会不舒服吗？”梓傲放下餐具，看上去没什么食欲的样子，心里有些反感这样和徐乐坐在一起享用晚餐。
“我只是想跟你讲一个故事。”徐乐淡然的笑着，却充斥着莫名的悲伤。“你会感兴趣的，因为这和你有关。”
梓傲缄默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此刻他英俊的五官有种漠视感的生冷，让人不由升起一种望而却步的情绪。
“我是被程家收养的，我们来应该和你拥有相同的任何事物......”徐乐清冷而徐缓的声音响起。梓傲对徐乐的故事本没有任何好奇心理，但是随着故事的深入，他发现自己果然不能抽离其中。
暖色的灯光下，梓傲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谁也看不出这个人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在徐乐讲述这个故事的过程中，他放在身侧的手指不仅一次收紧、放松、如此的循环。
他该怎样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惊讶还是惊慌？都不是，他发现除了被掩藏在心底的无所适从，事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这段时间以来，梓傲不住的怀疑宁夏，这种没来由的怀疑也许早让他意识到了什么，只不过出于某种缘由没有核实而已。
“很精彩的故事。”梓傲的声音在这漫长的二十分钟‘教育故事’后响起。他看着女人努力的克制着情绪，但是从那有些难以控制的面容上来看，她心底从未平息过。“你凭什么以为我还相信？”梓傲端起面前的酒杯，轻啜了一口。
“你已经相信了，如果你认为是个笑话就尽可以无视我这个疯女人。”徐乐轻声说，尾音有细微的颤抖，暴露了她一丝丝的情绪。
窗外的车流一闪而过，留下不明显的一束束光亮，正因为转瞬即逝，才会让有些人甘愿承认这不过是种错觉。
“那你告诉我有什么好处？”梓傲看着徐乐轻声而缓慢的问着，所以刚才徐乐眼底的闪躲和犹豫虽然转瞬即逝，但梓傲可不会把它归咎为错觉。“如果你想要做些什么，在我不知晓内情的情况下不是更容易？”梓傲说着，扬起了招牌性的邪气笑意。在这本就该严肃的范围下显得格外刺眼。
“我想看见你不安心。”徐乐沉声说，已经看得出愤怒。为梓傲的不在意，为自己不明显的失态。“这件事让我从来没能安心的闭上眼睛！凭什么你就可以过得逍遥自在？”徐乐的声线已经有了明显的提高，这声音多少引起了附近几位顾客的注意。
“也许我会让你失望。”梓傲诚恳的说着，“我不会因为你的故事而觉得良心不安或者什么内疚感。”
“你对不起你的母亲，那也是我的。”徐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即调整了过来。
“也许你不该为了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在意到现在。”梓傲收起支在餐桌上的手臂坐直身子，“你唯一该庆幸的是你还活着，也许我可以给你足够的金钱让你挥霍，起码在你死前不用依仗程天佑而委屈自己。”
梓傲安静的笑，等着徐乐变脸。果不其然，徐乐怒视着他，愤怒的起身。
“赵梓傲，你跟你的父亲还真是相像！一样的冷血、无情。”对此梓傲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畅快笑意，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我必须说，这个就是基因。也许也正因为这个，所以当初他选择放弃你。”
下一秒，梓傲觉得冰冷而泛着清香的液体在自己的脸上肆意。不过意外的是，他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甚至看不出一丝一毫愤怒的情绪。
“你会有报应！”梓傲看着徐乐愤恨的面容想：难倒还能有更俗套的台词了吗？还能吗？不过徐乐只是冷漠的看了梓傲一眼，转身离去。在刚才的那一刹那，梓傲真的想说：徐小姐，你刚才的那个眼神让我相信你说的故事，这还真是家人才有的。
显然，梓傲已经没有机会上演已经排演好的台词了。他低下头，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甚至还能看见艳色的水珠，在堂皇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气息。他收紧拳头，整齐的指甲陷进肉里，但是却没有丝毫的疼痛感。
刚才他的每一句话都那样的发自内心，他用那些话来激怒徐乐，也用它来提醒自己。他没有理由为过去很多年的事来改变什么，或者作出什么错误的决定，他不允许自己走错一步。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坚持，变得有些病态的执念。可能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先生？需要些什么吗？”侍应生打断了梓傲纷飞的情绪，他转过头冷眼看向侍应生，后者明显的呆愣一下，然后有些退缩的离开。梓傲的嘴角忍不住溢出一个冰冷的笑意。他拿起一边的餐巾纸，有些粗鲁但是依旧难掩优雅的擦了一下脸，然后起身离开。
他直接打开驾驶座扯下尽职尽责等待自己的司机，甚至一言不发的驾车离开。司机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个总裁的脾气大家都知道，谁多说一句话都会有难以承受的后果。所以不管梓傲有没有喝酒，或者是情绪如何，这都不在他关系的范围内。他甚至有些好笑的想，就算梓傲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这个月的工资依旧会到账。
不知道梓傲对此有没有一点小悲伤，他身边的人在可以理解各有目的的情况下，能付出几分的关心和在意？也许时间长了就真的会变的麻木吗？
梓傲把车开得飞快，甚至无视了路*通灯的颜色，他有些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他也不承认自己的心在此刻起伏不平，也许是因为逃避，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所以去找宁夏的心思一闪而过，像是绚丽的流行在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最后他去了曾经经常流连的酒吧，一杯杯的烈酒均是一饮而下，夜色迷离不堪。梓傲坐在角落里，随意丢在一旁的高价领带，还有搭在一边椅子上忍不住泛起褶皱的外套，都给他环上了一种近似于颓废的气息。随着喉结的抖动一一下咽的烈酒更是将这份气息发挥到极致。因为低着头而挡住眉梢的碎发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这样的他并不常见，在最近的两年。但是从前的他，经常会这样在一天工作的忙碌之余，喝得大醉，然后挽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女人过完像是被复制的夜。
梓傲随意的把手搭在椅背上，看着眼前各样的人，迷醉的，混乱的，他哼笑了一下，心知此时的自己也是如此。直到被一个主动献身的女人坏了性质，梓傲才起身离开。丢在那里的是成打的小费和名贵的西装外套。
梓傲知道自己把东西遗落在那里，但是他懒得去拿，因为再睁开眼还有无数同样的事物排队等着他。既然是没有限量的东西又何必去珍惜？
车子在马路上划着S、W的交错形式，看上去还挺有‘艺术气息’。好在现在公路上的车不多，不然这迟早会演变成带有‘血腥气息的终结艺术’。梓傲甚至没有看眼前的路，而是侧着头想今晚去哪里住一晚，但不知不觉间车子竟然开进了别墅区。
梓傲无意识的顿了一下，最终有些泄气的回到那里。不论如何，他曾在这里住了三年，和一个叫吴明皙的女人。梓傲嘲讽的笑出了声，看着眼前熟悉的装修。他修长的手指落在了客厅的茶几上，留下的是淡淡的指印。这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
他不爱明皙，但是却知道明皙的爱纯粹不带任何物质上的其他，所以即使在外面有其他的女人，最终他还是会回到这里，起码这里的空气是新鲜的。他走进空荡到有些冰冷的餐厅，想起自己的确是在这里说过要和明皙结婚。但是明皙在那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梓傲转过身，像是在找什么的在这里乱转，他承认，当他知道明皙出事后有那么一点点痛心。但是他以为，就像是那件西装外套一样，再名贵，以及还会有无数的翻版等着他。他曾以为，明皙不是个唯一。
但此刻，他却再也没能找到那个可以纯粹爱着自己的女人。想到这里，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宁夏的身影，梓傲露出一个三分苦涩七分嘲笑的笑意。他知道，宁夏在这里有其他的目的，但是却有点不想放手，是因为那个女人还没让自己看透吗？醉酒后有些钝拙的思维让他不能多想。他最后再看了一眼这里，也许留着它也没有意义了吧，然后就想当初一样，再无留恋的离开。也许，他就是一个多情又无情的男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