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丑八怪差点把我吓得背过气去，他戴着顶帽子，脸上的肉层层翻起，两只眼睛一个眼珠子全白，一个眼珠子斜视，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我看。
我握着钢管后退了一步指着他喊：“原来你长这么个德行，原来你……”
我突然发现不对劲，怎么他也拿也一根钢管？怎么他也指着我？
我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件事让我呼吸变得急促，这件事让我在刹那间陷入了惊恐状态。
这个丑八怪是我。
我看到的一面镜子，镜子中照出的人是我。
“啊！”
我惨叫了一声抱住了脑袋，镜子中的人也张嘴喊了一声抱住了脑袋。
“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这根本不是我，我根本不是这个样子。”我跳着脚在卫生间里大喊大叫，如同一个被蜜蜂蛰了几千下的人，镜子中的人也跳着脚在大喊大叫，他就是我，帽子下的我就长得是这个样子。
我嘴角不住的向外吐着沫子，呼吸急促得感觉心脏要从肚子里跳出来。
“冷静，莫凡你冷静，你快点冷静。”我抱着脑袋坐在了卫生间门后，嘴里不住的让自己冷静，可剧烈的头疼告诉我，情况正在恶化，我马上要陷入惊恐症发作的状态。
“冷静，不冷静会把自己给吓死。快冷静。”
我掏出一根烟点着，猛的抽了一口，尽数咽进肚里，然后张嘴吐了一口黄色的苦水，随着苦水的吐出，我的脑子清醒了不少。我开始想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是我被打晕后那个人将我弄成这个样子的吗？他对我实施了多么恶毒的手段？我醒来后，根本没有照过镜子，果果没有告诉我，赵志方没有告诉我，我变成了个丑入怪。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我痛苦的叫喊着，两脚在地上不住的蜷缩再伸展。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响动。
我握着钢管便站了起来，探头向外一看，发现一个人正疑惑的站在客厅中四处张望。
我的眼前又变成了红色，这个人的脸变成了菜菜的样子。
他在客厅中转来转去，仿佛非常的吃惊，我看到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短发，圆脸，并且走向了我的卧室。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恢复正常，可再睁开眼睛时，四周仍是红色的，而且卫生间里多了一个人，她是菜菜。
我想问她什么，可是却张不开嘴，我想伸手拉住她，但却伸不出手，我的手仿佛有千斤重，只能泪流满面的看着她。
她伸出了手，摸着我的脸，一脸的怜悯和关爱。
我的泪流在她的手上，在她的手心化成一个心形又向下滴落。
突然，她的脸变得狰狞起来，模糊中，我只看到她绝望又深邃的眼睛。
“绝望吗？生气吗？不解吗？无奈吗？”
“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吗？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吗？想找个人回答你吗？想找个人解除你心中的疑惑吗？”
“可是，没有人。除了你自己能够回答，没有人能够回答你的问题和迷惑。”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就是选择！”
她对我轻声细语，可字字如同惊雷般响在我的耳朵边，我张嘴想要说话，可嘴却张不开，她摸着我脸的手是那么的冰冷，冰冷得如同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然后趴在我的耳朵边说了一段话：
我们是独一无二的吗？还是我们有很多的样子？我们是独立的性格吗？还是我们只是将许多的性格隐藏在了内心不为人知的地方？我们展现给别人的是最好的一面，可那些藏在心中的龌龊和罪恶却蠢蠢欲动，只等一个机会，便会破土而出。
当这些罪恶冲出内心时，我们就再不是独立的一个人，我们有了好几个自己。
那么，如何分辨呢？如何让最初那最好的一面回到身上呢？就只有去扼杀这些罪恶的念头。可是，在扼杀的过程中，又会生出新的罪恶，永远循环，往来不尽。
怎么办？没有办法。于是我们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做，如果不那样做，罪恶还会被深埋在心中，永远也不能发芽，永远也不能破土而出。但后悔已经晚了，小错引出大罪恶，大罪恶需要用一生去弥补。
所以，你并不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是独一无二的，我们都有无数个自己。只不过有些人坚持到了最后，有些人却忘了初心。
既然是这样，又何必认为自己可怜呢？
如果非要可怜和后悔，难道不该是最开始就不做吗？
“我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我什么也没做过，为什么要这样？”
我声嘶力竭的大吼，但发出的声音却如同蚊子哼哼，根本就传不出去，而她，已经从我的面前消失，我的泪如雨下，我不能理解这是怎么回事，我更不知道我是不是在梦中，还是我已经死了。
难道我根本就没有从梦中醒来过？难道我已经被枪毙而死掉了？什么在医院中醒来，什么被袭击后昏迷，然后再醒来，都不过是子弹穿过脑子时那一刹那的幻觉吗？
难道我已经死了？死后变成了个丑八怪？
我个想法让我又开始崩溃，因为我不想死。
正在这时，我听到脚步声慢慢接近卫生间，我忙在门后站好，然后便看到一把刀从门外伸了进来。
我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妈的这个见鬼的世界，他妈的这个狗日的幻觉，他妈的这个外面的人，拿着把刀是想干什么？要杀我吗？
我咬牙挥起了钢管，猛的转身从门后伸出了手，对着这个正要进来的人脑袋就是一记重重的击打。
他哼也没哼的就倒了下去，我却开始失声痛哭。我的眼前全是红色的，我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一片红，他的脸在这片红中，是短发的，是圆形的，是菜菜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脑海中？你究竟是谁？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对着地上昏迷的人大喊大叫，我几近疯狂，但我清楚的知道，他不是菜菜，但我需要发泄，我挥舞着钢管在卫生间里来回走动，吼叫声一声比一声大。
但这时，我突然站住了，我看到对面坐了一个人。
这个人坐在对面的躺椅上，正在向这边看。
他周身发着红光，如同一个坐在火海里的人，可是他是谁？对面那可是我的家，他怎么在我常坐的位置上？
我想趴到窗台上看清楚，可这时，我看到镜子中的人根本不是个丑八怪，我转身看着镜子，镜子中还是我的样子，并不是那个被烧得没有人形的怪物。
我在洗澡间里原地转圈，嘴里不停的自语：“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刚才是幻觉？现在是幻觉？什么是真实的？究竟什么才是真实的？”
没有人回答我，我也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幻觉。
我陷入了癫狂状态，我心一横想要找果果问个明白，所以我将钢管别在腰间，弯腰扛起地上这个在我眼中是红色的人出了门。
我要让果果亲眼看见他，我要让果果看看他究竟是不是跟我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