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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纠结

洁白的床单,摇晃的红酒杯,松垮的浴袍,尤其是那昏黄的床头灯下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这无疑让苏翌庭在走进房间的同时蹙起了眉头。

任冉看着她这幅摸样反倒笑了:“放松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金盈呢?”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松懈了下来,苏翌庭坐到床对面的皮凳上,一脸严肃。

“我和她说了她妹妹来过电话之后,就回去了。”任冉在床上半坐半躺着,倚在床头的肩膀随着说话的语速不急不慢地抖动,浴袍向下滑了些许。从这个角度,苏翌庭恰好能看见任冉衣领间若隐若现的阴影。

“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偏过头看向华灯初上的窗外,这里是市中心的商业区,夜景很好。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任冉放下空酒杯,抬眼看了看苏翌庭,微笑着拿起桌上的红酒瓶又倒了一杯。

“来一杯?”端起酒杯问苏翌庭。

苏翌庭摇了摇头。

任冉笑意更浓:“你总是为别人操心,你都不去想想你和你的小情人以后要怎么办。”

“我们现在很好。”

“翌庭,你完全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成熟。”任冉想说,眼前的这个苏翌庭已经和曾经的苏翌庭大相径庭了。

“可是我很快乐,而且和余可优在一起是我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我以前也逃避过,可是逃不掉自己的心。”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苏翌庭的嘴角竟浮现起了笑意,“我爱她。”

“看来我还是不能理解你的感情世界。”任冉举起酒杯抿了口又放下,一瞬间,苏翌庭又是满脸寒霜。

“怎么了?”不解地发问。

苏翌庭捻起白色床单上的一根长发,举到眼前,锐利的目光穿过那根细细的发丝直勾勾地盯着任冉看。要不是任冉在商场上混久了,她真想低下头躲开那扰得人浑身不在的目光。

一根黑色的长发,任冉是短发,这不属于她。

“在你的床上。”苏翌庭微微抿紧嘴唇,任冉觉得像极了她高中时候因为做不出题而恼怒的样子。

“是金盈的。”任冉站了起来,边说边向苏翌庭靠近,最后握住她捻着发丝的右手,慢慢凑到她的耳边,说,“我们上床了。”

自打看到余可优和金鑫在车上的一番举动她就莫名的心悸起来,在孩子面前,她可以装得很淡然,装得不管她的事。可是当听见任冉亲口说出这句话,她仿佛看到了那张泛黄的高中时的三人合影在熊熊烈火中化作灰烬。

“你这幅摸样,像极了我要走的那晚你看着我的样子。”任冉抚上苏翌庭的脸,语气中满是心疼。旋即话音又是一转:“嗨,别那么奇怪好吗?你能保证你对你的小情人不做出什么事儿来?”

苏翌庭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别提我们的以前,更别提余可优!你居然对金盈下手,你居然……”苏翌庭说到这里就哽咽了,任冉一来好像把所有的事物都改变了。

“你一定认为是我勾引了她,然后无耻地求她上了我的床,是我在玩弄她的感情是吗?”任冉看见苏翌庭的表情分明写着“难道不是吗?”

“你错了,我这次……”任冉顿了顿,她也要有足够的勇气来说出下面的话,“我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

苏翌庭倏地站起,这消息远比任冉和金盈上了床更让她震惊。

高了她半头的任冉抓着她的肩,有些兴奋:“我想了很久,从我们第一次之后就开始想…..或许,除了你,我还可以爱其他人。我把自己绑在你身上太久了,是该放下了。”

越来越困惑了,苏翌庭从任冉难得不施脂粉的脸上,看出了久违的纯真。

“我发现和金盈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把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我已经很多年没找到过这种感觉了。我……我不想放手,我……”

看得出来任冉在和苏翌庭极力解释清楚她内心的感受,可是却又不能很好的表达出来。到底这几年,是谁辜负了谁,究竟要怎样才可以说得清楚。

心一软,打断她的话:“我向你道歉,我不该质问你。可是,作为你的朋友,也是金盈的朋友,你怎么知道你对金盈的就是爱情。”

“那你怎么知道你对余可优的就是爱情?而不是因为看到了余可优身上有着自己不曾有过的天真阳光为此产生了眷恋?”

苏翌庭确定她爱余可优,可又不知怎么回答任冉的提问。

任冉走到床头柜,取了盒烟,看苏翌庭皱了皱眉头又丢了回去,她有些忘乎所以了。

“你会有想去占有她的念头吗?”

苏翌庭两只手握在一起,抓的紧紧的。

“她的身体,她的一切一切?”

眼前闪过余可优笑意盎然地坐在草地上弹吉他唱歌的身影,苏翌庭瞬时觉得占有这个词用在余可优的身上过于邪恶。

“没有?”任冉问道。

“我……我不太清楚。”余可优太小了,她还是个孩子。苏翌庭想到自己对她动了不该有的念头都觉得好像在犯罪。

“我对金盈会有这种念头。”任冉没继续追问,给酒店的服务台打了个电话过去。

“一起吃饭?我订了西餐。”

“不了,我该回家了。都是成年人,金盈的事你自己掌握好分寸。”苏翌庭现在满脑子全是余可优光着身子窝在她怀里嬉笑着的场景,赶都赶不走。

“其实余可优那孩子,远比你想得有意思。”

苏翌庭困惑地回过去,却看见任冉懒洋洋地躺回了床上托着腮笑而不语。

“你看这题,题目写明了是酸性坏境,可是根据你写的质子守恒式,得出的结果和题意是违背的。”

余可优的高三化学补习第一天,苏翌庭吃过饭后带她到自己家去,肉团已经快一周岁两个月了,刚刚在车上跟着苏翌庭叫“小优”,两个字的词语对他来讲还是太难。

“哟,哟,哟。”时间太早,肉团还不肯睡觉,苏翌庭只好把他抱出来,给余可优讲几道题目,又轻轻地哄哄他。可肉团对刚学的新词汇像是着了魔,时不时乐呵着念叨几声。

“唱山路十八弯啊。”余可优放下笔,冲肉团鼓掌。

“写你的作业!”苏翌庭把肉团从宝宝椅里抱出来,来回走动,哄这祖宗早点睡着。

等苏翌庭背过身走动的时候,余可优扁扁嘴,对趴在肩头咧嘴傻笑的肉团做了个鬼脸,这样一来,肉团笑得更欢了。

察觉到了身后的人相当不安分,一记冷眼杀过去,余可优立即低下头,手中的笔快速在书本上写下一段长长的式子来。

好不容易让这两个孩子都安分了,苏翌庭把睡着的肉团抱到儿童房里,掩上门,走到客厅,余可优正把计算器上的数字抄到作业本上。

“能不用计算器就不用计算器,会降低计算能力的,高考的时候会吃亏。”坐到原位上,没收了余可优的计算器。

余可优拿起本子给苏翌庭看:“苏老师,上面写着保留三位小数,不用计算器算不了哦。”

“那你继续。”把计算器还回去。最近和余可优一争辩输的总是自己,苏翌庭有预感照这样发展下去,后果可不容乐观。

“不要了。”余可优把作业本合上,“都写完了。”

“没有不懂的?”

“不懂的你都回答过了。”

“我看看。”苏翌庭不放心。

余可优递过去,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片刻后,苏翌庭递回去,苦笑着叹了口气:“你现在的水平根本不需要我了。”一年的时间,余可优的化学成绩突飞猛进,苏翌庭还没有告诉她,她在前几天的开学摸底考上得了全班最高分。

“不不,没有你我就完了。”余可优站起来蹲到苏翌庭的脚边,大眼睛扑闪扑闪地仰望着她,“你知不知道,你以前不要我的时候,我好害怕好害怕,我只知道要好好学习,不然你就会嫌弃我了,再不理我了。”

“不会不理你的。”苏翌庭伸手把她鬓前的碎发拢到耳边,眼前的小家伙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狗等着她去怜爱。

“我们以后做竞赛题,那个我都不会,你给我讲,好不好?”余可优期望地看着苏翌庭说,她真怕苏翌庭不给她补习了。

苏翌庭不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拍拍她的脸:“你等我一下。”

“哦。”等苏翌庭走进房间,余可优才反应过来。

苏翌庭出来的时候,手背在身后,脸上是藏不住的微笑,坐好,余可优把下巴枕在她的大腿上,明明满腹疑云却不开口说话。

“伸手。”

余可优乖乖地把右手伸出来,摊开。

“左手。”

余可优又把左手伸出来,摊开。

“闭眼。”余可优闭上睁得老大的眼睛,等察觉到苏翌庭有所动作的时候又睁开来一点点。

“不准偷看。”苏翌庭好像摸透了她的心思,余可优只得乖乖地把眼睛闭了个严实。

手腕上穿来凉丝丝的感觉,类似丝线的东西摩擦着她的皮肤。苏翌庭温热的指腹不时拂过,惹得余可优一阵心猿意马。

“好了没啊?”余可优催道。

“等一下...”苏翌庭的话里满是笑意,“好了。”

余可优睁开眼,手腕上系了一根红绳手链,抬起手到眼前细细端详,红绳上的玉如意做工很是精致。

“很贵吧?”心里涌起满满的感动,出口却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傻孩子,”苏翌庭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喜欢吗?”

“你送的都喜欢。”余可优对那块小小的如意看了又看。

“我希望你以后事事顺心,万事如意。”选玉的时候,苏翌庭一看到它就知道是自己想要的。

“妖精真好,抱抱。”除了她妈,余可优第一次发现还有把她看的如此重要的女人,一时感极涕零,坐到苏翌庭的腿上,紧紧地抱住她。

“小优…...”一条手链引出这么大的反应,苏翌庭回抱过去,轻轻拍着余可优的后背。

万籁俱静,时间似乎静止了,苏翌庭此刻只觉得有一颗心脏在她在怀里鲜活地跳动着,那不是她身体里的,却和她身体里的那颗配合得天衣无缝,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一种心跳声,她想起了高中物理课上学过的名词——共振。

余可优的手臂又使了些劲,把苏翌庭抱的更紧。妖精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她这么想着,深深吸了口气又呼出,湿热的气体喷进苏翌庭发间的时候,怀里的人很不自然地颤了颤。

“你怎么了?”余可优松开,整理好苏翌庭的头发。

“没什么。”苏翌庭摇头,可在余可优看来怎么看怎么别扭。

“小优,下来,我有话和你说。”余可优软绵绵的身子再多一秒贴在她的身上,苏翌庭都受不了。当余可优那阵热气喷向自己的时候,把跟前这只小绵羊身上的洁白绒毛全部剃光,是苏翌庭刚才唯一的想法,这个想法像猛兽般在她的内心深处咆哮着。

太可怕了。

余可优坐到原来的位置上,解开皮筋,捋了捋头发又重新系上马尾。

“苏老师?”

“苏苏姐?”

“妖精?”

发愣的苏翌庭终于被唤醒了,很为难地说:“我们以后在你家补习吧?灏灏在家也挺麻烦的。”关键是余可优家她爸妈在家,至少有约束不至于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不好。”余可优果断拒绝,又蹲下来可怜兮兮地望着苏翌庭,握住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

“怎么不好?”

“家里有人,一点都不自由。”

“你不同意?”

余可优想都没想,点点头。

好吧,又失败了。

苏翌庭低下头,蹭了蹭余可优的鼻尖,余可优趁机抬起头亲了亲她的樱唇,又快速分开,随后得意地笑笑。

“我家妖精真漂亮。”

“好吧,要自由。”苏翌庭哀怨地发出一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