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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降

“因为我讨厌这个女人。” 他回答道。

文清不禁笑了出来:“这和那位老丈说的可不一样,他说你爱他女儿。”卫文清的话显然让白劲雄无奈,他的神情仿佛是被人强迫吃了一块牛粪,还被问香不香的样子。

“她是一个粗俗而且无能的女人,卫小姐,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让我讨厌吗?”他未等文清回复,便自行做了解释:“就是那些,用天真无邪得方式让你尴尬,用热情洋溢的态度去翻你的碗底,没有任何危机意识,随时随地把你放置在一个危险的环境中,最后,把自私自己的行为当做保护自己的工具,同时又指责者别人的人!”

他的口才着实了得,说了这样一大串抱怨之词,若是换做文清,恐怕要舌头打结。文清既惊讶于他的口才,又惊讶于自己竟然十分赞同他的话。

“我也讨厌这样的人,但我会选择远离,绝不会要他的命。”文清说。

白劲雄笑了,他的笑容很苦:“卫小姐,你说的那个人一定是一个你不必要对他负责的人。而我相反,婚姻不是交际那么简单,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总想着她会有几分好处,但这些好处实在盖不住她的缺点,所以我必须要她死。”白劲雄的逻辑很特别,这是卫文清从未接触过的一种思想。

“其实您可以离婚的。”

白劲雄听了卫文清的话,放声大笑起来:“卫小姐,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完全的了解你的习惯,她不是你的父母,不是你的朋友,甚至不再你视野所能照顾到的地方,你是高兴,还是感到恐惧?”

“恐惧。”文清回答道。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杀她了吧?我也一样感到恐惧,这种恐惧绝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他说。

文清沉默了,望着周遭美如仙境的假山,鱼塘,绿草,望着头顶闪烁的夺目光彩的太阳,感到了细微的恐惧。皱着眉望着白劲雄,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在给文清洗脑,他的逻辑实在太现实,现实到冷酷无情。让她想起那几个被枪毙的,为了奖金而滥杀无辜的混混,他们是一样的人。如果这世上的黑暗是一只会咬死人的黑狗,那它一定是白劲雄这样的奸邪阴暗的白狗养出来的,白狗养的黑狗杀了一个人,文清想。

“白长官,您为什么要和我谈这些?”

白劲雄坐累了,站起身来回的踱步:“你是聪明人,你该知道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卫小姐,这一个月来,你的那些小伎俩骗骗道行浅的人也就罢了,你以为我会上钩吗?就算你把我告到了军事法庭,你以为你能扳倒我么?不要说我们这种人太虚伪,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你想混这片儿,就得守规矩,否则连门都进不来。看你是聪明人,劝你走聪明人的路。”

文清连连点头,白劲雄坏,但不让人讨厌,他虚伪,但不掩饰。

“那我要怎么回复徐孟二位长官呢?您让我替您打掩护,总不是让我当替死鬼吧?”文清说。

“好极了,卫小姐,你果然上道儿,”白劲雄四十多岁的人笑的像一个纨绔的年轻人:“两个选择,被你杀了的日本人或者二姨太的穷亲戚。”

“我选日本人。”卫文清毫不犹豫地说罢,拿起纸笔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表面阳光明媚,实则冰冷彻骨的白公馆。

人性何以“现实”到失去包容能力的地步?!

文清把在白公馆的事情讲给沈云帆听,看着她惊愕却给不出任何建设性的意见,文清很难过,当一个品德高尚的人面对一个自私自利到极端狭隘的人时,他总是无能为力的。

“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也太便宜他了。”沈云帆忿忿不平的抱怨道。

“我觉得很屈辱,云帆,为什么我没能力制服小人,却总会碰上小人呢?”文清趴在枕头上,把脸埋在枕头上。沈云帆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没人天生就能震慑邪恶,只要找准了时机,四两拨千斤也不是不可能的,做人不能太嫉恶如仇,坏人是死不绝的。有很多时候,你所谓的坏人,比你眼中的好人还要有用。”

文清翻过身来,沈云帆正温柔的望着自己,沈云帆的眼中萦绕的母性的高尚的光辉,在她面前,文清多希望自己是一个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小婴儿,靠在她身边,合上眼睛。

按照白劲雄的吩咐,文清把死去的日本人当做凶手汇报给徐广立,于是,这件荒唐的案件就这样草草收场了,这让她很沮丧。想起她曾经对父亲说过的:站在权力的顶峰说话。卫文清意识到,通往权力的道路,着实漫长而遥远。

“其实,我也是从你现在面对的这些坚持过来的,没什么好难过,要相信你总有一天能赢了他。”卫设往文清的碗里加了一块排骨。文清捂着脸,支撑在桌边,不想吃饭。沈云帆围着围裙往桌上端了两盘刚炒好的热气腾腾的菜,坐了下来。

“哥哥,人心怎么这样冷啊?”

卫设不以为然的笑笑,没有回答,显然他并没有这样认为。

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尴尬,沈云帆笑道:“前几天同事请我去新视角看电影,你们猜猜是什么故事?”

卫设笑到:“我猜着了,一定是喜剧《劳工之爱情》。”沈云帆噗嗤一笑:“简直神了,您是怎么猜着的?”

卫设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道:“简单啊,新视角门口贴着电影海报呢,这都猜不中得多傻啊?”

“文清你猜着了么?”沈云帆问道。

文清没有注意他们的话题,便问道:“猜着什么?”

“电影啊!”

“猜不着,什么电影?”文清随口一说,然后莫名其妙的望着餐桌上的两个人,他们对视一眼,笑的喷出了饭粒。

孟元安把之前立得军令状还给了卫文清,他说:“你做的很对,这是聪明人保全自己的方式,知晓了阴谋诡计不要轻易的揭穿。”

接过那张纸,文清看着自己姓名上按的红手印,那红色红的像血,简直刺得人眼睛疼。

“屏城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了,没人能力挽狂澜,你也一样,所以当叔叔的劝你,你也劝劝你哥,逼迫我和徐广立没有用,政府的腐败不是从我们这里开始的,从我们这儿也没办法结束。”孟元安用暖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文清:“谁都没办法强迫别人按照自己的方式思考和生活,就像你不能强迫大街上的人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饭。如果这样做了,你们就侵犯了他人的选择权利,这和你哥哥主张的生而平等本来就是矛盾的。”

接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信封递给文清:“记住这几个人,明天中午开车去车站接他们。”信封里装着四张照片,言则鸩,肖凌,玉嶙峋,方喻。文清的手在颤抖,没办法克制。孟元安注意到了这一点:“怎么,不认识了?这些不都是你的老朋友么?”

“他们来干什么?这两位现在不是应该在国外上学么?”我拎出言则鸩和方喻的照片问他。孟元安耸耸肩道:“我不知道。”

车子停在车站外,由两个司机看着。文清站在月台上等待,她特意选了一件洋装换上,这是父亲去世以后她第一次打扮的像个女人,她要让所有人一眼就看出来我她得很好,而且也没有因为什么情感纠葛而意志消沉。

火车的汽笛声打断了月台上所有人的交谈,有的人同自己的亲朋好友拥抱告别,有的人则踮起脚尖张望着那些从车窗伸出的脑袋,寻找自己熟悉的面孔。

他们了下车,言则鸩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扶着方喻,方喻还是和过去一样明艳动人,打扮得珠光宝气。玉嶙峋没有带他的老伙计,他自己提着行李,穿着白色丝绸暗纹长衫,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肖凌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卫文清微笑着迎上去,这样的画面需要勇气去面对。

于是她像一个陌生人那样介绍了自己,像初次见面一样同他们热情的握手。

方喻手上那颗硕大的戒指,在太阳下煜煜生辉,仿佛时刻提醒文清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文清是聪明人,只同方喻肖凌和玉嶙峋三个人说话,刻意同言则鸩保持距离。每当言则鸩插话的时候,她的回答都尽量的简短,或者用官话来说,这样做能让自己的处境看起来更加体面。

徐广立邀请言则鸩和方喻肖凌三位共进晚餐,第二天开会的时候,他宣布言则鸩称为侦缉处的正式处长,他又一次成了文清的顶头上司。

看得出卫设对空降的言则鸩十分不满,他大概觉得这是徐广立为了遏制他变革活动,特意插在他地盘上的一颗钉子。他面目凝重的坐在言则鸩对面,一句话也没有说。

“恭喜。”散会后,卫设双手抱拳,对言则鸩说道,他的话音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慢慢恶意。言则鸩跟他没有交际,因此奇怪的望着卫设,他很快识破了卫设的深意,极其镇定的回答道:“多谢,阁下是?”

二人的谈话过程看似轻描淡写,但能隐隐看见硝烟蔓延,人们常说的高手过招,比拼的都是内功。

“屏城的副市长,卫设。”哥哥回答道。

卫设的名讳,他早就在王云羽那里听到过无数次了,但真人站在面前,言则鸩还是吃了一惊,瞟了文清一眼,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只是笑容愈发可怕。

“副市长先生,我想,您还不认识我,我是从北安城来的…”

文清急忙打断他们火星四射的对话,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似的。站在他们身边对言则鸩说:“这位是我哥哥。”又对卫设说:“这位是我王局座的手下,曾经是我的上司,是自己人。”

卫设狐疑的望着自己,文清只能坚定的点点头。

“对不起,小妹没有提起过阁下,如有冒犯不要见怪。”卫设收起自己的不悦,变得彬彬有礼。

言则鸩也礼貌的回答道:“文清倒是常常提起您,言则鸩得罪了。”

卫设要求文清给他写一份详细的言则鸩的履历,包括他的交际圈和他的情史以及他父母亲朋的关系,文清自然而然的隐瞒了和自己有关的部分。

“看不出这位言先生对你还算有恩,”卫设一边阅读文清写的简历,一边发表意见:“可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卫设总是习惯去观察别人,文清平日里对言则鸩都是敬而远之,难怪给他留下这样的印象。

“因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