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纠结的心
这边厢，凌剑飞沉醉在章唯的温柔乡里恣意纵横，二百公里外的乔某却陷入自我谴责的负罪感里拔不出来。
这个看似风流的公子哥，自日前在酒吧看见妍儿因自己的疏远而引发憔悴的模样，心里疼死了却不能在面上露出丝毫。没错，因他的多金而帅气潇洒，的确赢得许多女人的青睐，致令杀人如麻的静子亦主动投怀送抱，可他偏偏独爱妍儿一个，且与她正处在难分难舍的热恋中。
但这一切在他“委身”于静子之后，发生了根本性的质的蜕变。他自认为自己的“背叛”亵渎了和妍儿之间纯洁而唯美的爱情，肮脏的自己已经不配拥有她的爱。可愈是这样，他却愈发地想念她，自责的同时深深地牵挂着她。他原以为把自己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或许会慢慢地淡忘她，事实证明自欺欺人罢。
这日晚，他从“豪仕特”里出来，坐在一辆人力车里往家里去时，在离乔府不远的地方，他忽然一眼看见了妍儿，瘦得他简直快认不出来了，未施粉黛的她在黑暗中看去就像一个飘浮着的美丽女鬼般，若不是身边有人伴着，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吹跑。
难以形容那一刻的震撼和愧疚，当眼看着妍儿从身边飘过去后，他一拳砸向自己的脑门，吓得车夫忙停了下来问他怎么了。
当他走进乔府，把自己疲惫的身体摔进床里，竟然禁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幸得哭出声之前把枕头咬在了嘴里，不然乔府非被他弄得个天翻地覆不可。
但很快就有人硬要把乔府弄个天翻地覆，就在他哭得声声断气般时，房门被人用拳头重重地擂响了。
他知道是谁，刚才就是她把妍儿送回家的，他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伤心难过且一副脆弱兮兮的可怜模样。
“彬娃，你给我出来，是男人你就给我滚出来！”是婉儿在怒喊。
刚刚睡下的乔老爷和另两个妈闻声都跑了出来，乔老爷怒指如泼妇般的婉儿喝道：“婉儿，半夜三更的，你喊什么喊！彬娃回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婉儿豁然转身怒视着他，愤然道：“你几时管过你这个儿子？他就是被你纵容得良心让狗吃了，今天我就替你好好管教管教他！”
存心看热闹的二妈伸手翘出一个兰花指，暗讽道：“哟，瞧把你气成这样，是彬娃把你怎么了嘛？”
婉儿伸手怒指她斥道：“闭嘴！当心我撕烂你的臭嘴巴！”
大妈拿手里的蒲扇打了下她的手问道：“有话说话，怎么像个泼妇似的，到底怎么了？”
抬腿猛踢了乔某的房门一脚，婉儿道：“问你的宝贝儿子去！”
大妈于是上前轻轻敲着儿子的房门，弱声弱气喊道：“彬娃，在里面吗？快出来跟妈说说怎么回事儿。”
里面传来乔某的一声大吼：“你们都走开，别来烦我。”
一把拽开大妈，乔老爷伸脚狠狠踢了门一下喝道：“你给老子滚出来，大半夜的闹得像个什么话。你再不出来，老子拿斧头把门劈了你信不信！”
门里一声不吭。乔老爷便喊着让老韩头去把斧头拿来，大妈吓得忙喊“彬娃，快开开门，有啥事妈给你……”，“撑腰”俩字还在喉咙里，房门“哐当”的一声大开。
“你们闹什么闹，我已经够烦的了！”横眉立目的乔某歇斯底里一声大吼。
乔老爷转身怒视婉儿道：“事儿是你闹的，有什么你说吧。”
婉儿却在看了一副痛苦状的乔某一眼后对乔老爷和其他人说：“你们都睡去吧，我和彬娃单独谈谈。”
“凭什么呀，是你把我们大家都闹起来的，有啥话当我们的面，他又不是你的私人物品。”存心生事的二妈扭了扭胯说。
“就你心思最肮脏。我和彬娃谈妍儿姑娘的事，搞不好要谈一宿，有这个闲心你就去泡杯酽茶来守着听一宿。”婉儿斜眼睨着她说。
乔老爷问了声“当真”，婉儿身子一扭鼻孔里一哼，乔老爷便跟她说了句“好生谈着”，把其他人都轰回了房间。
或许为了“避嫌”，也或许真的生乔某的气，婉儿皱了皱眉头对他说了声“跟我出来”朝外走去。
乔某蔫头耷脑地随她来到天井里，恹恹地问了声：“你要跟我谈什么嘛？”
“谈你的妍儿。为什么这么对她。”婉儿说。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好谈的？”乔某不屑地说。
“彬娃，不是我想管你的事儿，也轮不上我管，可做人要讲良心。妍儿从骨子里爱着你，你呢，把她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我瞧着心都碎了，可你倒好，不闻不问扬长而去，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啊？”婉儿真心诚意地说。
刚才乔某就是为这个而伤心痛哭，这会儿又被她触着痛处，脸色便黯然下来。
婉儿瞧在眼里，便知他或许有难言之隐，于是婉尔道：“这么好的一个女娃儿，彬娃，你怎么就狠得下心呢？如果方便的话能对我说说吗，你到底遇上啥难事了？刚才在街上为什么要那样？”
瞧着她满眼的真挚，乔某明白这一刻的她是真心为自己和妍儿着想。这个日本女人虽然与自己是敌对关系，自身份被揭露后，继续留在乔府一为任务所迫，二来或许是对自己的父亲和这个家产生了一定的感情，她的本心并不坏。
这时的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是否可以借她之口，向静子传达一个信息，自己与静子的苟合绝非美男计，或许借此取得静子的进一步信任未尝不可。
于是他假作迫不得已，把日前自己与静子的那一段对婉儿说了。
却未料婉儿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她竟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儿疑似梦中般，眼睛望着他一眨不眨，敢情此事大出她意外。
“说了不跟你说的，这样看着我什么意思嘛！”乔某嘟囔道。
婉儿竟然叹了口气后心情复杂地说：“你行啊，竟然成为了静子的入幕之宾，虽看似情非得已，你却还是用了心计的。”
乔某刚欲辩白，婉儿挥手止道：“别的我什么也不想知道，总算你还有点儿良心，自觉对妍儿不住。”
她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却拿眼去望天上的一轮明月，少顷似自言自语地呐呐道：“要说你长得讨女人喜，这一点无法否认，可要说静子看上了你，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听她的口吻似含有不屑的成分在里面，一下刺激到傲然惯了的乔某，不禁脱口道：“你什么意思，她就不是女人？”
婉儿却扑哧一笑，而后说：“你理会错了，静子当然是女人，但她绝非一般女子，也绝非为了解渴而找上你。她是一个斗士，在我们眼里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女子，可她竟然对你动了心，你说是不是令人不可思议？”
皱了下眉头，乔某仰天望月一叹说：“听你的口气，似把这看做一档风流韵事般，可我拿什么去面对妍儿？你以为刚才我不难过呀，那种痛彻心扉你怎体会得到！”
婉儿徐徐点着头转到了乔某的当面，眼里透出一股母亲或者说女人般的慈爱看着他说：“依我看呀，你也不必过于苛责自己。你们中国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况这样一个乱世，你又身负特殊使命。但是，你认为这样躲着妍儿，就能逃避对她的良心债吗？就没想过这是对她更进一步的伤害吗？其实，若非真心背叛，若你心里仍然爱着妍儿，我这儿倒有个解方……”
“什么解方，快告诉我。”乔某迫不及待地问。
“好好爱她，用你的心，一辈子。”婉儿像个爱情专家似的，说完这句话，转身施施然而去，扔下乔某在当地反复咀嚼这句话的内涵。
除了觉得愧对妍儿这件烦心事，乔某还有着另一桩事难以抉择，既然自己没法解决，他就把这个难题交给范轩杰。
而此刻的范轩杰也烦着呢。章唯接连发来的情报，基本可以确定日本人的“日照重庆”计划已然启动，二十余斤分量的剧毒，日本人到底想干什么？在没有拿到毒药样品前，他虽暂时无法作出准确的判断，但这已足够令他心惊胆战了。
这两天，他早早地就来到办公室，主要是为尽快掌握丰都的第一手情报，却没想到还有比他来得更早的，尤其是他意想不到的一个人——乔某，竟一副懒散的姿态靠在他的办公室门口。
“真是稀奇啊，你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一大早蹲我门口干嘛，请我喝早茶呀？”他走了过去掏出包里的钥匙准备开门。
乔某一把接过钥匙把门打开，闷闷不乐地跟在他身后走进办公室，往沙发上一躺道：“有件事儿拿不定主意，特前来向你讨教。”
“那更是稀奇了，你不是一向善于先斩后奏的吗？还有什么难得住军情局号称赛诸葛的你的？”不知为什么，范轩杰只要见到乔某，心情便格外轻松。
“你也别拿这话寒碜我，这件事还非得你定盘子不可。”
见他煞有介事般模样，范轩杰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几天不见，突然感觉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