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喊出来，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转移到了姜嘉禾的身上。
姜嘉禾的脸上也霎时一片涨红。
但是，话既已说出了口，也再收不回来。
莫如深却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漠，“你之事，与本王何干？”
这话，霎时便已经把他对她的态度说了个明明白白。
姜嘉禾那原本一片涨红的脸色，此时就变成了一片青白交错，难看至极。
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现在，她的一厢情愿明明白白地落在了众人的眼中，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笑话！
姜嘉禾难堪得又红了眼眶。
她忽的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霎时之间，她就想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她的目光飞快地在四周搜寻，却是半个多余的人影都没看到。
她看着莫如深，再次开口逼问，“那裴大小姐又该怎么办？”
若莫如深喜欢的果真是男人，她的痴念成了绮梦，裴忆卿又何尝不是如此？一想到这点，姜嘉禾内心的酸楚和难堪就奇异地减轻了。
莫如深眉头蹙得更紧了几分，语气更添不耐，“你莫不是要把所有人都拿来与本王问一遍？”
听到这回答，姜嘉禾又奇异的得到了几分宽慰。
这至少可以说明，在他心里，裴忆卿也并没有任何不同。
虽然她心里依旧酸疼得厉害，但是，想到有另外一个人会跟她一样，她就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姜嘉禾的话，也把震惊的众人拉回了现实。
曾颖之面色绯红，满是尴尬地开口，她眼神乱瞟，根本不敢多看他的方向一眼。
“那个，钺王殿下，你可看到了裴大小姐？方才有一名丫鬟前来通知我们，说裴大小姐在此处泉眼里溺水了，我们这才急匆匆地赶来……”
曾颖之的话落，莫如深还未回答，人群外便有一道声音横空出世，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哪个丫鬟乱传消息？舍妹身子不适，方才明明已经与山长告假提前回了府，如何会有在此地溺水这一说？”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便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款步而来，正是裴怀瑾。
他原本总是苍白的脸，许是被温泉的热气熏陶，平白添了几分红润，更衬得他肤润唇朱，俊雅温润，一下就让不少妙龄女郎将目光凝在了他身上，纷纷红了脸。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整个人更是修长挺拔，气度不染纤尘，不少人又不觉把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眼含秋波。
裴怀瑾转头看向步归尘道：“夫子方才便是亲眼所见，可做证人。”
步归尘的目光朝莫如深的方向扫了一眼，在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怀中略顿了片刻，旋即便移开了目光。
“不错。裴大小姐与她的丫鬟的确向山长告假下了山。”
姜嘉禾的面色霎时就变得非常难看，她脱口大喊，“不可能！她明明就在这里！”
裴怀瑾的目光落在姜嘉禾的身上，语气淡淡地反问，“县主的意思是，我和夫子都在撒谎？”
姜嘉禾一时噎住。
若只有裴怀瑾一个人这么说也便罢了，她大可以以县主的身份相压，派人去追，不找到人她誓不罢休。
可是，步归尘竟然也这么说。
步归尘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夫子，但他在学生之中的威望可不轻。
果然，姜嘉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便有不少学生激动地站出来为步归尘说话。
“步夫子一言九鼎，才不会是那种会撒谎的人！”
“对！步夫子怎么会说谎？”
“县主，为什么你听说裴大小姐没有溺水反应这么大？难道你就盼着裴大小姐出事吗？”
这话一出，顿时就引来了大家的纷纷侧目，联想到前些天姜嘉禾一定要和裴忆卿比试，输了之后又乱挥鞭子把裴忆卿的马抽得发狂的事，大家看着姜嘉禾的眼神就更添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姜嘉禾心里不停地呐喊，她当然盼着那贱人出事了，她越惨，自己就越开心！
可是，这样的话却只能在肚子里打转转，此时此刻，却是根本不能说出口。
她僵着脸，声音干巴巴的，“怎，怎么会？我，我只是担心出了什么纰漏，反倒延误了救治裴大小姐的时间罢了！”
她这个解释堪称牵强，恐怕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裴怀瑾微微一笑，“蒙县主关心，在下在这里替舍妹多谢县主。只是舍妹确实已经下山回府去了，县主可以把心放回肚子去了。”
说着，裴怀瑾便朝姜嘉禾微微一揖。姜嘉禾就这么僵着那张脸，神情僵硬又难看。
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的人明明说，裴忆卿就是进了这里，那两个男人也早早地在这里等着了，一起都安排得天衣无缝，就等着她带人来验收成果了。
可是现在，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为什么在这温泉池子里的人变成了莫如深和另外一个男人？而裴忆卿却已经跟她的丫鬟下山离开了？
这一切跟她设想的完全背道而驰，她不仅没能给裴忆卿以致命的打击，自己反倒遭受了一个致命的打击！
裴忆卿究竟是怎么离开的？门外明明有她的人守着，若裴忆卿真的离开了，他们定然知道。
而且，那两个男人呢？他们又跑到哪里去了？
姜嘉禾心里有满肚子的话想要说，可是，她现在扮演的，却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围观者”，那些话，她该以什么样的立场说出来？她若是说了出来，岂不就刚好验证了她其实什么都知道的事实？
姜嘉禾心里就像是吃了几斤的黄连似的，真是有苦难言。
莫如深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姜嘉禾的思绪，“你们还要继续在这里围观本王到什么时候？”
莫如深的这话，一下就又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不少面皮薄的人又禁不住红了脸，纷纷扭头，不敢去看他。
曾颖之听说裴忆卿并没有溺水，已经回府去了，她悬着的心便也落了下去。
她早就觉得呆在这里浑身都不自在，现在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再多呆，她当下便如蒙大赦，赶忙转身就走，不少人也都抱着非礼勿视的念头转身就走。
也有不少人对莫如深的这等放荡之举分外不满，但是，这是他自己的私事，旁人也管他不着，抱着眼不见为净的念头，便也转身离开了。
姜嘉禾的脚却跟生了根似的，依旧稳稳地站着，不肯离开。
莫如深斜睨着她，“怎么，县主要看本王的现场直播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