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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 萧言借粮(下)

第092萧言借粮(下)

“小小临湖县长,也敢劫掠舒县周氏?”居巢县长沉声喝道。

与此同时,三十余名亲兵,团团围住两人,刀剑拔出,弓弩上弦,气氛瞬间凝聚。临湖县长属吏震惊之余,也都连忙呼唤衙役县兵来救,使得场面突然混乱起来。

“呼~呼~呼!周县长、周县长,有话慢慢说,有话慢慢说。我哪敢劫掠舒县周氏?”临湖县长趁着居巢县长虎口稍松,急促喘气。

居巢县长目光扫视一圈,与临湖县长说道:“让他们退下!”

“退下,退下!”临湖县长相当兴趣,没有做无所谓抵抗。

继而,居巢县长胁迫临湖县长,在三十余名亲兵护卫下,踏入县衙正堂:“你选一名心腹留下,其他全部退散。”

临湖县长观望四周,寻找心腹时,突然瞧见临湖县丞悄悄后退,正欲乘乱溜走。常言道,有罪大家受。临湖县长哪肯自己受罪,县丞却抽身事外,他几乎毫不迟疑的指向县丞,叫道:“郑县丞!郑县丞可留下。”

不等郑县丞表示态度,他就被三十余名亲兵扯到临湖县长面前。如果骂人能将人骂死,临湖县长早已被郑县丞骂死十遍。奈何,临湖县长毕竟是主官,郑县丞纵然千般万般不满,也只能郁结心中,强装笑脸,迎上临湖县长。

恰在此时,县衙外又传来嗡嗡嗡喧闹声。对此,居巢县长平淡解释:“计算时间,应该是我们援兵到了。麻烦郑县丞通报临湖县兵一声,莫要妄动刀兵,引起不可控局面。”

郑县丞很快折回,脸色惨白,向临湖县长汇报情况:“南城门外突然涌来一群乱兵,最少也有四五千人。”

居巢县长轻笑道:“郑县丞估略不错,城外共有战卒五千六百人。”

说着,居巢县长自怀中摸出居巢官印,投掷于临湖县长、郑县丞脸前:“其实,我不是居巢县长,更不是舒县周瑜。我姓楚名永,字子孝,现为巢湖校尉效力,任职军侯。城外五千六百战卒,皆是我巢湖兵。”

原来,居巢县长竟是楚永假扮。

闻听眼前居巢县长不是舒县周瑜,而是来历不明巢湖兵,本来怯懦的临湖县长突然挺直腰干,直视楚永:临湖县长惧怕舒县周氏,却不怕巢湖兵。得罪舒县周氏,怕要灭门绝户;而得罪巢湖兵,他们再横,最多一刀两段。

临湖县长正待大义呵斥楚永,孰料楚永突兀摊开五指,截断其言论:“县长可知,我巢湖兵为甚突然来访?”

“前数日,舒县周瑜赶赴居巢,路经巢湖,与我家校尉言谈甚欢,彼此以兄弟相称。而后,周瑜听闻巢湖广纳流民,缺乏粮草,遂赠我巢湖一万石谷粮。呐,县长、县丞请看这些书信,其中,一封是周瑜请故丹阳太守周尚向小袁将军举荐,使小袁将军重用我家校尉;一封是周瑜劝会稽太守孙策与我家校尉合兵芜湖,共破太史慈、祖郎两贼;一封是周瑜转赠我家校尉一万石谷粮凭据。至于,这方居巢县长官印,是真是假,县长、县丞更是心中有数。”

见话题重新扯回舒县周瑜身上,临湖县长复又变得小心翼翼:“那贵军此来?”

楚永左脚碰下居巢县长官印,冷笑道:“我军此来,正是因为此方官印。周瑜赴任居巢,自当携带居巢县长官印文书。县长、县丞可知,这方官印现在为何在我手中?”

“巢湖缺粮,刻不容缓。周瑜前脚走,我们后脚便派遣船队,出巢湖,沿濡须河、上溯长江,前往居巢取粮。孰料行至襄安、临湖间,船队忽然发现周瑜所乘船只,遗弃河边,船身布满刀痕箭迹,血印斑斑,但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船队导航大惊,连忙停行搜索船只,然而船上空空荡荡,毫无发现,唯有一名水手机灵,潜水搜寻岸边江底,意外获得一枚官印。”

“包裹官印所用巾帛,留有四个墨体淡字,分别是临巢、襄安。无疑,周瑜刻意留下官印,是在暗示我们,究竟谁半路劫杀他。”

临湖县长、郑县丞齐时摇头:“此事绝对与临巢县无关。”

楚永将一块字迹斑驳的锦帛,丢到两人面前:“临湖两字,又如何解释?”

临湖县长说道:“我等巴结舒县周氏尚来不及,哪里敢害周瑜?愿请舒县周氏遣人查获真凶!”

楚永却道:“两位或许与此事无关,但是你们敢保证,临湖县上上下下,宁无贼子一名?再者,查获真凶一事,尚可延缓几日,巢湖缺粮,却是迫在眉睫。贼子袭杀周瑜,何尝不是间接害死巢湖数万军民。若非如此,我家校尉怎会任由五六千人簇拥临湖县城南城门外?”

临湖县长、郑县丞对视一眼,说道:“愿奉巢湖三千石谷粮,暂缓巢湖乏粮危机。”

“三千石粮食,仅能维持城外六千战卒七日之需,于事无补。”楚永却婉拒临湖县长橄榄枝。

临湖县长无奈,苦涩说道:“节气失常,梅雨前干旱,梅雨时干旱,粮食减产,郡县又多有流民抄掠,粮税征收不易。临湖县库房,也没有余粮啊。”

楚永充耳不闻,说道:“我家校尉与周瑜兄弟相称之时,曾立下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得知周瑜惨死江中,我家校尉恸哭至双目流血,立刻集聚巢湖六万军民,血书誓旗,要踏碎襄安、临湖两城,为周瑜复仇。若非顾忌我家校尉一心求死,众军校努力劝住他,今日便是我家校尉直接率军攻城,哪里会有我与县长、县丞废话。”

“我等淮北人,窜行淮南,卖子卖妻,性命贱如畜生,是校尉给我们衣穿,是校尉给我们粮吃。城外六千战卒,皆赖校尉活命,校尉若一心求死,我们只能死在校尉身前,以此谢恩。再者,巢湖缺粮,倘若校尉倒下,登时再无筹粮之人。巢湖六万流民,即便今日侥幸不死,明日也要饿死。”

“与其饿死,不若追随校尉战死,这便是城外六千战卒心意。”

软怕硬,硬怕横,横怕不要命。

临湖县长、郑县丞不禁苦笑,只能哀叹自己倒霉,碰上这档子事。就在临湖县长绝望间,楚永忽然又说道:“我家校尉素来仁义,他虽与周瑜兄弟情深,却亦怜惜巢湖六万军民性命。我等军校当时之所以能劝住校尉放弃战死临湖,便是以巢湖六万军民性命做借口。今日进城拜会县长、县丞,就是欲借数万石活命谷粮,一则缓解巢湖缺粮危机,二则以六万巢湖军民性命,劝校尉继续活下去。巢湖六万军民是生是死,全看县长、县丞你们二人。”

一句话,楚永潜行县丞的目的,还是要粮食。

临湖县长相当犹豫:巢湖胃口相当大,若是谷粮送给巢湖,临湖县缺粮倒是小事,关键是庐江太守怪罪下来,他却是有罢官危险;不借粮,巢湖兵立即攻城,眼前楚永也必然斩杀自己。当然,比起官运,性命更重要,可是倘若真被刘勋罢官问罪,临湖县长后半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临湖县长纠结间,忽听郑县丞大呼:“巢湖百姓亦是我汉家百姓,汉家百姓有难,临湖岂可冷血任由他们死去?巢湖校尉,救苦救难,感动舒县周氏,临湖又岂能无动于衷?我这便吩咐门卒打开城门,临湖府库所藏,任由楚军侯取用!”

临湖县长诧异瞥向郑县丞,却听郑县丞小声说道:“还请县长见谅。我一家五口,尽在临湖,实在不愿他们因我枉死。屈身妖贼之罪,我一人担之。”

闻听郑县丞之语,楚永顿时满面光辉,躬身作揖:“楚永在此谢过郑县丞救命之恩。”

于是,临湖县衙打开城门,任由五千六百巢湖兵卒搬运粮库。好在,巢湖兵保丁有亭里调度,战卒又自有训练,彼此秩序良好,他们全部努力搬运临湖粮库,不曾放兵抄掠、骚扰城内居民。

临湖县城粮食搬空,尽数运至南边长江后,楚永书写一张白条,递于临湖县长:“读书人常谓,窃书不算偷书,摘抄不算剽窃。我们巢湖兵此番来临湖,也不是抢劫,而是借粮。有借就有还,待我巢湖渡过粮食危机,定会再来临湖还粮。”

临湖县长手持楚永所写借粮白条,与郑县丞面面相觑。良久,临湖县长安慰郑县丞,说道:“巢湖校尉既然能得舒县周瑜认可,想来不是郑宝逆贼可比。有他所留借粮白条,我们今日罪责最少能减轻七成。”

郑县丞眼珠一转,却说道:“无论周瑜惨死长江,还是巢湖红巾贼劫粮,罪皆在县尉警戒不力。一万红巾贼,业已攻至县城之内,纵然我们是前汉霍骠骑那般奇才,却也无能为力。相反,县长急中生智,以钱粮身外物,稳住一万红巾贼,保护县民不受劫掠之苦,却是大功一件!”

临湖县长眼珠登时为之一亮,喜道:“就这么办!一切罪责,尽在县尉警戒不力。”

“临湖虽遭三万红巾贼劫掠,却不损民居一间,不死县民一人,皆赖你我急智!”

“今日之事,临湖非但无罪,反而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