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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听这种音乐应该跪着听

许诺闭上双眼,脑海中出现了一段在剧本空间看到的画面。

一个戴着墨镜的瞎子,身着一件破旧的长袍,背着一把二胡,他前面是一个留着辫子的五六岁女童,用一根木棍牵着他小心翼翼的迈过一段人烟稀少的石子路。

阿炳,原名华彦钧,出生于无锡市,民间音乐家,被誉为另一个时空中国的贝多芬。

早年出身于富裕家庭,极具音乐天赋,后交友不慎,染上恶习,又赌又票外加抽大烟,迅速败光家产。

后染病导致双目失明,无力劳动,遂以街头卖艺为生。

许诺叹了一口气,试探性的用单手按住琴弦,轻轻拉动了一下弓杆,琴筒中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嘶哑声。

周边围观的人又开始劝了。

“老张,人家一个从未学过二胡的年轻人,难得喜欢你这门手艺,你弄一个这样的考核门槛,是不是太为难别人了。”

“是啊,我听你拉了几年二胡,我如今依然是个门外汉,你让我拉个曲子,我也拉不出啊。”

“依我看,这年轻人能把姿势摆出来,让二胡出声,甭管是什么曲调,只要能发声就算通过考验了,人家愿意学,你就必须教。”

这人说完后朝后扬了扬手,“大家说是不是啊。”

“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办。”

这群街坊邻居,都知道老张的困境,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愿意学艺的年轻人,好歹也能收一笔学费改善下生活。

他们无法理解老张一副拒绝人的做派。

当真是当了几十年的教师,教书教傻了。

“唉,真是……”

众人见老张死闭着嘴巴不说话,心中只得连连叹气,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年轻人只是听了一会《雨碎江南》就打赏他100元纸币,一看就是出手大方的有钱人,多好的机遇。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时,许诺将琴弦摸清楚了,才艺精通卷抽早就偷偷使用,此刻的他摸着手中的二胡宛如在摸一位多年未蒙面的熟悉老伙计。

心中想着《二泉映月》的曲目,弓杆一动,一段极其低沉的音调从琴筒中传出来,让旁边议论的人群迅速闭上嘴巴。

众人心中只是这般想,“嘿,这年轻人还真懂一点二胡,这样算是过关了吧?”

老张的两边耳朵抽了抽,身子情不自禁的向前倾,好使自己能听得更清楚一些。

原本喧闹的福利院门口,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琴筒中传出的曲调很快组成了一汪清泉,泉水自高而低缓缓流淌,发出一阵凄凉曲折哀怨的声音,瞬间将所有人的心思勾了进去。

众人心中再次冒出一段无声的评价,“这是一段哀乐,初听还不错。”

很快,泉水声开始变得忽高忽低起来。

叹息、哭泣、倾诉、呐喊,全都洒向这茫茫月夜。

夜色下的泉水好似活了过来,一下子变得有感情了,宛如一个活灵活现的人在向众人倾述他这几年的遭遇。

众人只是听了不到一分钟,就觉得有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在自己胸口。

既难受,又挪不开。

而此时的许诺,整个身心都投入到这首《二泉映月》当中。

他缓缓闭上双眼,琴筒中的声音变得愈发醒目起来。

旁边几个在甜酒店门口原本蹲着觅食的吃客,此番竟然听痴了,端着瓷碗一动不动,好半天都未舀动一下汤勺。

便是卖甜酒的老奶奶,也驻足立在了门口,扭过身向这边打量。

福利院门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齐齐选择驻足倾听,不知不觉中围了过来。

一个孩童声突然不合时宜的在外面响起,“妈妈,里面是不是有人在卖好吃的啊,怎么围着这么多人。”

这位接孩子放学的年轻妇女突然一巴掌拍在孩子头上,脸色异常严厉的吼道:“别吵,有人在拉二胡。”

“哇……”

小男孩哪晓得刚才对他温柔慈祥的妈妈一下子变了个人,张开嘴巴就哭出了声。

这一声哭叫,好似扔进了水中的一块石头,将刚才的意境击碎了,惹得众人纷纷回头怒视。

年轻母亲知道自己闯了祸,一把俯身搂住小男孩,捂着他的嘴小声安慰道:“宝宝别哭,让妈妈听完这一曲,一会给你买甜酒吃。”

孩童不知所以的问道:“妈妈,你怎么哭了。”

年轻母亲道:“我想起了你在老家的外婆,也不知道她的风湿病加重了没,这个冬天怎么过。”

多了这段小插曲后,众人再次寻着二胡声沉浸到一段曲折凄凉的人生中。

人群最中间的老张,双手握拳搁在膝盖上,松了紧,紧了松,两行热泪在墨镜中无声无息的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短短5分钟的二胡曲目,众人彷佛刚刚经历了别人的一生。

目睹了一个人从年轻到壮年再到暮年的遭遇。

许诺最后扬起手,一段急促的拉动后,弓杆上的那只手慢慢平缓下来,再到静止不动,他睁开眼瞅了周边的人群一眼,站起身将脚下的石凳挪到一边。

身后的一名吃客,也就是先前在甜酒店门口向许诺解释张老师来历的那人,恍忽间受到了什么触动。

他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双手触地嚎啕大哭起来,“我突然想起了我老家去年去世的老父亲……听这种音乐就应该跪着听,不然就是不孝啊。”

“实在是太触动我了。”

这名吃客一言马上引得周围的人群沸腾起来,众人纷纷抹了一把双眼,上面湿漉漉的,感同身受的发表自己的看法起来。

许诺恭恭敬敬用双手将二胡还给长椅上的张老师,后者触摸着接过二胡,任凭脸上的热泪流淌而下。

直到这一刻,许诺才明白这位双眼失明的张老师内心所想。

此刻的他已一无所有,对贫困对死亡已无所畏惧。

唯有心中深藏的对亲人的那份怀恋,以及作为一名退休老师最后的一丝尊严放不下。

许诺不应该将这最后一丝尊严也剥夺走。

对一位身患眼疾双目失明,一无所有的老人来说,有些东西远比生命更宝贵。

张老师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别的什么都不说,只是问了一句,“这首曲子,我第一次听,应该不是你创作的吧?”

到了此刻,他何尝不明白眼前的年轻人哪里是不懂二胡,分明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对方故意向他拜师,只是为了帮助他。

不过,听许诺的声音应该很年轻,这首曲子里面的阅历和人生,不是他能拥有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这是一个叫阿炳的瞎子创作的,他晚年时老无所依,时常在一个叫惠山二泉的地方卖艺,原本没有名字,后来大家都管这首曲叫《二泉映月》。”

张老师点了点头,“你不介意我以后闲暇时也拉一拉这首曲子吧?”

“不介意,那首《雨碎江南》也很好,我们就当交换了。”

“好。”

张老师欣慰的接过二胡,自始至终都没有谈许诺是否通过了他考核的话题。

许诺也懂,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沿着这条街继续往前走,会经过一个幼儿园和一所小学,在往后就是村委会办公地点。

许诺进去敲了敲橱窗上面的玻璃,对着里面一位电脑后办公的工作人员说道:“我是来给福利院捐款的,请问找谁?”

那名工作人员听到许诺说捐款,马上兴奋起来,“你把钱给我就行了,我给你出一张收条,这个钱我们会转给福利院,不会挪用,你放心。”

许诺接下来又说了一句,“我这个捐款,是特款特办,必须用在福利院患了白内障双目失明的张老师身上,你们就说是政府关怀,不要提我的名字,我捐3万块,给张老师看病做手术用,多退少补,多的钱也必须退给张老师作为生活费,一分钱都不能挪用,我事后会过来暗访,若发现不实我会直接向上级领导举报。”

听到许诺如此一说,这名工作人员积极性马上降低了一个档次,不过她还是从抽屉中拿出来一个记事本,公事公办的回道:“那要不这样,你把你的联系电话留给我们,你直接去市里面的中心医院把医药费先预存在柜台,我们稍后会把张老师送过去,你看怎样?”

许诺想了想,这个办法最好,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双目失明的张老师在村里面也算是家喻户晓的名人了,许诺从对方手中要过张老师的资料后,复印了一份,留下电话号码转身就走。

回到小巷子门口后,许诺开着车来到团山市最大的一家琴行门口,指明要买一把最结实的二胡。

他突然有了一个一个大胆的念头,他的内力能通过波动拳打出去,也能附身在大刀上,那么能不能附身在二胡上,通过音乐为媒介传播出去呢?

这样的话,对二胡的材质要求就很高了,而且不一定会成功。

不过,他可以先试一试。

负责接待他的店员热情的介绍道:“我们这儿的二胡琴弦都很结实,很多人买一把二胡一拉就是一辈子,不结实如何能拉一辈子?”

许诺反手将了他一军,“如果不结实怎么办?我是新手,力道掌握不太好,经常容易拉断二胡的琴弦,听朋友介绍说你们这儿是市区规模最大的一家,所以过来问问。”

店员重新打量了许诺一眼,还以为他是来找茬的,故意用言语试探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拿出来让你现场试试,不过,材质最好的二胡可是很贵的,一把二胡少说好几万,你买的起吗?”

许诺也不废话,拿出自己的支付宝,当着他的面从银行卡里面转了20万进去,随后在他面前晃了晃余额。

店员马上不吱声了,转身从里面拿出来3把二胡。

这3把二胡都是装在一个木质匣子里面,看材质和包装就很贵重。

对方揭开木匣子,介绍道:“价格从高到低,这把1万5,这把3万,这把4万5,这是我们店最贵的二胡了,琴筒和琴弦都是特制的,你要是还不满意,可以选择定做,不过要一个月才能到货。”

其实还有更便宜的二胡,一把只要1000多元。

对方看许诺摆明了一副有钱人的凯子做派,当然不会将便宜货拿出来。

许诺点了点头,拿起第一把二胡掂量了一下,入手五六斤,这个重量比刚才张老师手中的那把二胡重了一倍。

“我可以在这里试一试音色吧?”

“当然可以,二胡不就是用来拉的吗?”

“万一拉坏了怎么办?”

“这……若是琴弦断了,我们可以送上去修理,这个不费事,不用你负责,若是琴筒坏了,是我们准备不周,不过你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必须原价买下来,坏的部分我们负责修理。”

末了对方不放心的又补充了一句,“你必须当着我的面拉,若是有故意损坏的嫌疑,就必须全款买下来,我们可以帮你修理,但修理费你出。”

“可以。”

许诺操起第一把二胡拉动了一下琴弦,拉的是刚才听过的那首《雨碎江南》,店员也是懂音乐的人,当下重新瞅了许诺一眼,收起了之前看凯子的表情,变得认真对待起来。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就许诺刚才拉出来的这段音符和音色,里面饱含情感,没有几年的功夫是拉不出来的。

店员刚刚在心中夸奖完许诺,脸色马上变了,原来许诺不知不觉中融入了3成的内力进去,手中的二胡一点都不配合,卡察一声后,琴弦断了。

店员一脸心疼的接过二胡,“你可以试试这一把。”

琴弦断了可以修理,不过,修理也要出工时费的好吧,而且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时间。

许诺又拿起第二把二胡,这把比刚才那个更重,约莫六七斤的样子,材质看着也有区别,他继续融入内力进去。

一直到3成时,二胡还完好。

到第4成时,啪嗒一声,琴弦又断了。

店员的脸上瞬间如丧考妣一般,跳着脚埋怨起来,“这位朋友,你真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许诺看着最后一把二胡,估计最多也只能承受他5成的内力,都不用试,这事儿等于是他用人家的成品来做实验,不过对方看不出来罢了。

他摊了摊手一脸的歉意,有些理亏,“我刚才都是当着你的面,哪有故意的成分,这样,我在你们这里定制一把二胡好了。”

店员听他这么一说,脸色才好转。

不然等老板知道后,他保不准要被扣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