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很多年后回忆起这一刻，陆轻宁也都记得当时的心跳声。
或许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她彻底肯定了，她对墨珩的感觉。
是欣赏的，是喜欢的，是心意相通志同道合的，也是她向往的旗鼓相当能并肩而立的。
可偏偏此刻，这些话又是不合时宜的。
“是吗？那王爷能确定，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谁吗？”
大概是酒起了劲儿，墨珩的眼底突然涌起来一片嫣红，攥着酒坛子的手也泛起了青筋，“你不就是想说，你不是从前的陆轻宁了吗？那我告诉你，让我朝思暮想的，让我夜不能寐的，让我牵肠挂肚的，也从来都不是从前的那个。这下，你满意了吗？！”
满意？并没有。
“是吗？王爷这么信誓旦旦，你敢说完全都是因为我吗？你敢说你从来没有怀念过那个跟在你身后、满眼满心都只有你的姑娘？你敢说你不是因为心理上的落差才开始关注到我，才会一步步地走到今天？你敢吗？！”
本只是想为那个不明不白便没了性命的姑娘鸣个不平的，可话说出口，陆轻宁却突然明白了。
之于感情，她其实一直都是自卑的。所以即便墨珩的表白直白到此，她依旧都不敢承认。
她其实很在意这个身份，也很在意，男人爱着的，到底是不是纯粹的自己。
“我......”
墨珩犹豫了。
他能为了陆轻宁，让人对楚婉竹验尸，但对着这样一张熟悉至极的脸说没有“她”的原因，他做不到。
“王爷，承认吧！我们的相遇，本来就只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所以是时候，该写上一个结尾了。”
“所以你选了这个地方，就是为了将那封没送出去的休书重新再写一遍？”
干了碗里的酒，陆轻宁故作毫不在意地仰了头，“对啊，我喜欢有始有终，也喜欢在最初走错的地方，拨乱反正。”
“砰！”地一声，是墨珩将酒坛子砸在了地上。
陶土烧制的容器瞬间碎了一地，那带着香气的酒水顷刻间沿着碎片破裂的的地方蜿蜒开来。
“陆轻宁，是你的记性太不好？还是本王的警告说得不明白？”
踩着满地的碎片，墨珩将人逼到了椅子上，“想走，除非我死！”
陆轻宁便出了手，几乎蓄了九成力的手掌，结结实实击在了墨珩的胸口上。
“呕！”
一口腥甜从喉头处涌上来，虽然他极力往下压了去，那鲜红的血迹还是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王爷，你娶的本来就不是我，又凭什么要求我生死相随？”
压制住脑海深处想要去擦拭那血迹的冲动，陆轻宁一把推开面前的男人，“况且，亲，你没去迎，堂，你没去拜，我们之间有的，就仅是那一纸的圣旨。还是说，你非要等我去圣上那里再讨一封，才能心甘情愿结束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
天外忽然祭出一道闪电，下一瞬，如房梁碎裂一般的声音便噼头在屋顶响起。
许久，直到那血迹顺着唇角落到地上，被地上的酒水稀释至粉红，墨珩才颓然地落了手，“原来，你是一直在意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