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申时刚过，墨珩便又准时踏进了相府大门。
“恭迎圣上。”一家老小整整齐齐又迎在了门口。
“不是说不要拘泥于这些虚礼了吗？”
知道说了也不听，他没再像从前那样啰嗦，而是径直走到了队伍中间的陆轻宁身边，伸了手。
“谢陛下。”
堪堪往后，不着痕迹避开，陆轻宁一如半个月前初见时一般，半垂了那双满是陌生的眸子起了身。
“浓浓今日好些了吗？”
其实时至今日，墨珩依旧不能相信他们父女俩的说辞。怎么可能因为手臂失血过多，脑子还就不好使了？
可偏偏女人一脸懵懂，对答之中确实又丝毫破绽也无，他就没办法了。
“多谢陛下惦念，臣女一直都挺好的。”
第一次，墨珩有了束手束脚的感觉。
进，可她万一是真的，莽撞了岂不是要吓坏她？退......他的人生，怎么能跟这个字眼儿牵扯上关系？
一顿晚饭，一如先前几次，大家都吃得小心翼翼。但饭后，墨珩第一次，没有直接走人。
“陆相，朕想跟浓浓单独谈谈，可以吗？”怕他拒绝，墨珩赶紧又加了一句，“这关系到朕该如何处理你的提议。”
陆嵩看了看陆轻宁，恭敬道，“陛下自便便好。”
屏退了所有人，书房里只剩了墨珩和陆轻宁。
“浓浓可知道，这几日朝堂之上吵得最凶的，是什么吗？”
一直低眉顺眼的陆轻宁摇摇头，“父亲说，女子不得妄议朝中时事，所以这些事，从来没有人在家里说过的。”
许是春日渐暖的缘故，今日的她，穿了一身浅黄色的苏绣长裙，鸟鸟婷婷立在那偌大的书柜前，彷佛真的变成了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一般，娴静澹然。
有一刹那，墨珩差点就信了，她是真的忘了许多事。
甚至，他还滋生了一个更可怕的念头------这具皮囊装着的，兴许不知又是哪个冤魂的芯子。
“是吗？既然浓浓不知，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有些讨厌两人之间这遥远的距离，墨珩迈了两步，直接站在了她面前。
“他们催我立后了。”
话音落下许久，入目，却依旧只有那枚蝶恋花的簪子，在视线里巍然不动。
墨珩有些丧气，又往前进了进，宽大的衣袖甚至扫上了女人的衣襟，可她依旧静得像是一尊凋像一般，只垂头静默着。
“浓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视线里的头颅轻轻摇了摇，似乎只这样，便想把他打发了，墨珩就忍不住了。
伸手，一把钳住了女人光洁的下颌，强迫她抬眸与自己对上，“看着我的眼睛回话。”
纯净如泉的眸子，清清楚楚倒映了他的影子，但那眼底，除却陌生，便只剩了惶恐。
彷佛突然被什么灼到了手指一般，墨珩仓皇地松了手。都没有听她的回答，便夺门而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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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没有能说话的人，所以这些心思，墨珩只能问墨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