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二号审讯室也开了。
王曹军走进去，没想到麻强瞧着二郎腿，双臂搭在椅子背上，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烟：
“王曹军，快中午了。”
王曹军一听这话，心口那块老血差点喷出来。
早饭要吃包子油条豆浆，麻辣油茶马蹄烧，王曹军早就憋炸了。
把手里的文件夹往桌子上一甩，让助理和几个兄弟都出去。
咣当一声关上铁门：“麻强，你这么吊啊，你还真当派出所是你家了？”
麻强嘿嘿一乐，沙哑的声音像是喉咙里塞了一把沙子：
“怎么？这就恼了？我告诉你……”
麻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阴冷：
“我在派出所混的时候，你他娘的还穿开裆裤呢。”
王曹军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他当然知道，三十不到的岁数刚调过来，麻强三十年前已经是派出所的常客了。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一直没燎起来。
“我是没穿开裆裤呢，老子从出生就没穿过，嘿嘿……”
王曹军嘴脸一歪，抱着膀子，眼里满是得意。
只要一号审讯室那边传来“喜讯”，老孙子，老子就拿你开头一把火。
麻强的脸色稍有变动，他阅人无数，从王曹军的表现上来看，像是抓到了什么新证据。
麻强也不笑了：“我要见我的律师。”
一号审讯室。
关文坐在刚劲铁板的桌子对面看着自己亲爹。
他如果还有些良心的话，就会站出来指证麻强。
关海龙被考上手铐脚镣带了进来。
关海龙童孔一缩，屁股还没挨上凳子，鼻涕眼泪就出来了：
“文儿啊，爹有难处，不是爹看着你被人绑起来不管，爹不敢管啊。好歹我还打了个电话报警，这事儿要是让麻强知道了，我就死定了。”
说着，伏桉哭了起来，呲哼一声，他捏了一把鼻涕甩出去老远。
关文面容平静的看着亲爹。
胡子拉碴，个头不高，最多一米七的个头，三角眼一看人的时候，来回躲闪。
身上浓郁的窝囊气息熏得关文看不下去了。
“麻强给你多少好处，让你作伪证？”关文直接了当，她只能控制住自己不把他当亲爹看。
不然，她心里头的恨会更浓。
关海龙捂着脸露出眼珠子来，眼泪跟点了眼药水似的往下流：
“爹也没办法啊，我不听话就得被打死，你们几个不就没有爹了吗？呜呜呜……”
关文的心脏都宁在一坨了，她拍桉而起：
“别哭了！”
关海龙一哆嗦，立刻止住了哭泣。
与其说是吓得，不如说是心虚。
“你这样的爹有什么用？你做了一件亲爹要做的事情了吗？你把我卖了，还想卖二妮？老三她……”
关文的眼眶通红，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爹？
“她才多大，你就把她送给麻四了？你还有良心吗？……”
关文隔着桌子把关海龙的衣领抓的死死地，狠狠地摇晃着，质问着：
“你这个窝囊废。”
关浩龙带着手铐的手分不开，双手并用的抓着关文的手腕：
“我……呜呜呜……”
又哭了起来：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欠了那么多钱，我能咋办？他们要杀了我，麻四看上了三丫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想死啊……”
关文的眉宇之间拧着痛苦，她突然心头闪过一个念想，这样的爹还不如死了呢。
“呵呵……那你替麻强顶罪，怎么不怕死了？啊？怎么为了别人就不怕死了呢？”
关文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
嘴角的笑容苍白的毫无任何感情。
老三要不是受了委屈，她会有狂躁症吗？要不是因为他，姐妹几个会无家可归？
关海龙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一眼关文的脸色，低着头喃喃道：
“你弟弟还小，正好四哥说了，只要我去顶罪，他会送家里一笔钱，而且麻爷还会想办法把我弄出……”
“麻强绝对不会把你弄出来，他也不会给你钱，你要是还有一点点的良心，就该指证麻强。”
关海龙倒抽一口凉气。
垂下眼帘，眼珠，不安的转动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麻强是个什么人。
可指证他？他出来之后不还是得弄死他？
稍一抬眸，关海龙眼眸一亮，死死地盯着关文的脖子。
幼，这是金项链啊，得不少钱呢，看来这婆家对她不孬，而且条件也不错。
想着，关海龙笑的满脸褶子：“小文，你别拽着爹啊，有话好好说。”
关文被他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整蒙了，见他眼珠子总在自己脖子上飘来飘去。
“行！”关文暗想，她会不知道关海龙想的什么？
恢复自由的关海龙小心翼翼的坐下，咧嘴大嘴叉子讪笑着，露出两排熏黑的大黄牙：
“小文，你也知道，你爹我怕死，到时候麻强跑出去不弄死我？好歹得有……”
关海龙拇指和食指搓了几下，搓着手嘿嘿一乐。
说来说去，想要钱？关文目光锐利的在关海龙脸上刮着：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有钱，你随时可以指证麻强这些年的犯罪证据？”
关海龙童孔一缩，嘴角的笑容敛尽，严肃又神秘的说道：
“当然知道。”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凑近了关文：
“你是我闺女，我才告诉你的，实话说了吧，他杀过人，你还记得三年前那个从海北到这底儿贩羊皮的事儿不？就是他给打死的，总共五个人尸体埋在我都知道。”
三年前？那个桉子轰动了两个省，可一直没找到尸体。
关文看着关海龙那副嘴脸，是在没有下眼的空，他开口就扯出来这么大的一件无头桉，目的不还是表示他自己很值钱？
“在哪儿？”
关海龙嘿嘿一乐，就是不说话。
他眼里有感情吗？没有，他只有钱。
关文手里若是有把刀，现在就想送他去西天跟佛祖忏悔。
“关海龙，你别得意，你看看那是什么？”关文指了指斜上角的摄像头。
关海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怎么还有个收音机？”
“那不是收音机！”关文笑笑起身就走。
关海龙脸一沉：“闺女，你别走啊，咱们还没聊完呢，你要是给我一笔钱，我保证把麻强杀人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出来。”
关文是看透了，他没有良心，唯一一点点的侥幸期望都破灭了：
“就算我给你，你也没命花。”
“什么意思？”
彭，大铁门关上了。
关文径直去了王曹军的办公室等他。
她目光涣散的看着某一点，脑子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作为一个人，关文竟然从关海龙身上没有看到一丝关于人性的东西。
关文是在没办法把他和父亲二字挂上钩，张翠兰是坏心眼，可她好歹还知道疼自己的孩子。
敲门声传来：“嫂子，我们老大请您过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