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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抱狗狗睡

好像印证了大狗的想法,当席维将泡泡都冲走后,出现在眼前的,真的是一只相当平凡的土狗。

毛色是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黄,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缺乏光泽,就像一坨沾了水的枯草。

狗长得还算大,骨骼不错,肌肉倒也结实,却有些太瘦。

唯独一双眼睛,像夜空般深邃平静,配上沉稳坚强的坐姿,使它给人以如此英伟不凡的印象。

当然还有那条不同一般的大长尾巴,只是眼下狗还湿着,干爽时,想来应该十分柔软蓬松。

“默默很好看,等长胖些就更好了,我一定会努力,好好喂你,保证喂得白白胖胖。”席维亲了亲狗的鼻梁,没发现它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他将狗用干净的大毛巾包起来,抱到外面,放在地毯上。

带回来的食物被裹在餐巾里,又用衣服盖着,虽然时间有些久,倒还不算很凉,席维将餐巾解开,一一摆在狗面前。

主食是一整块十斤左右的烤牛肉,两根带骨火鸡腿,五条奶酪h龙虾尾,当然奶酪被席维刮去了。

还有二十个青菜豆腐包子作为零食,席维知道狗狗也应该吃些水果蔬菜,包子的形式就挺不错。

唯一发愁的是盐分,似乎不该摄入太多,他最近给它吃的是不是太咸了。

“默默等等,这些都是人吃的,听说对狗狗身体不太好,要不我用水给你洗洗再吃。”

水洗?

狗看看香香的肉和包子,洗完后,那东西狗都不吃成么,难道人还能乐意吃?

大狗瞪了席维一眼,埋头咬下一大口牛肉,用力咀嚼。

席维见它吃得香,摸了摸它的耳朵,心想算了,一顿两顿也没关系,等将来生活稳定了,再专门给它做营养餐吧。

他拿起吹风机,开始给狗吹毛。

哪知道默默吃了一口后,就不吃了,而是将牛肉往他这边推了推。

嗯?

席维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默默,吃啊,都是给你的。”

狗不动口,又把牛肉推了推,黑葡萄样的眼珠定定瞅着他。

席维恍然,“你是叫我也吃吗?”

狗眨动眼睛,像在说是。

席维笑了,觉得狗狗真是太可爱太贴心。

“我吃过了,这些是专门给默默准备的,乖啊,快吃吧。”

狗慢慢沉下脸,这人什么意思,这种给它准备食物的态度,难道当他自己是训导员吗?

它早就决定,再也不要训导员了。

大狗站起身,逼视着席维,它眸光微冷,竟隐隐透出属于上位者的严厉。

叫你吃,你就吃!

悲催的席维这才忽然想起,海滩旁那场人与狗的地位争夺战中,自己是处于下风的那一个。

好像在野生动物群落中,首领先吃完,底下的兽们才能够吃东西,不管这食物是不是首领猎取来的。

但大狗的态度又与那种有些不同,似乎,还多了些对待弱势家庭成员的细心与关爱。

默默推肉给他吃,正是一种爱护和照顾的表现,如果不是他已经成年,说不定还会叼着肉,喂到他的嘴里去。

难道……他被狗哥当成了一只真正的狗小弟?

席维硬生生止住满腔酸涩,泪奔什么的,硬汉绝对不能干。

他一边拿起肉,咬了一口,一边将眼泪吞下肚子里。

狗看他吃了,似乎比较满意,它的脸部线条柔和下来,伸着头,吃他手上的肉。

席维自欺欺人地想,也许大狗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也许只是习惯了你一口我一口的吃饭方式,以为和他相处,就该是这个样子呢?

也怪他不好,从没养过狗,以至于给了默默错误的示范。

再说了,狗狗虽然聪明,可也不会那么聪明的,默默大概只是一条比较奇怪的狗。

“一条奇怪的,愿意接纳我的狗……”席维轻声喃喃,大狗转了下耳朵,继续大口吞着包子。

吃完饭,狗的毛也基本被吹干了,虽然不过是一条土狗,但与之前那副凄惨肮脏的样子,绝对有着天壤之别。

也不知是不是席维的吹风技术有问题,大狗全身上下的毛,都蓬蓬地翘了起来,一整只看上去,就像巨大的圆毛球,或者软软的云朵,或者好吃的棉花糖。

狗只是看了镜子一眼,就嫌弃得头冒青筋满脸黑线,再也不愿意去看第二眼。

而席维则百分百是自家狗狗的顶级花痴一枚,他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觉土狗软糯无比,对它真是怎么看怎么爱。

该睡觉了,男人用力抱着大狗狗蓬松柔软的长尾,傻笑兮兮,用力往床上拖。

狗拿爪子推,推不掉,只好威胁地露出牙齿,示意自己要咬,可惜席□□迷心窍,简直到了悍不畏死的地步,死活就是不撒手。

“默默,一起睡,我们一起睡吧,军犬教科书上说了,人与犬要培养牢不可破的深厚感情,一起睡觉绝对是重中之重。”

大狗翻个白眼,那是对不到一岁小狗使用的招数好不好,它见得多了。

一般训犬员就是依靠同吃同玩同住,来俘虏幼犬的心灵,进而建立一生牢不可破的信赖与忠诚。

但这招对它可不顶用!

席维抱着狗尾巴,可怜巴巴地看着它,那目光,简直就像他才是一只害怕孤独的小狗,如果他有尾巴,这时候一定已经在屁股后头拼命摇了吧。

狗顿了顿,似是轻轻叹了口气,这家伙,也许其实是一头人类幼兽,也说不定。

床么,不过就是大点儿的垫子而已,一起躺在上面,根本代表不了任何事。

大狗踹开席维,自己跃上床铺,在正中间卧下,就像一只巨大的毛绒玩具。

席维咧开大大的笑,小心翼翼爬上床,狗扬起头,呲了呲牙,于是他不敢靠得太近,蜷缩起高大的身体,紧挨床沿躺着。

然后偷偷伸手,卷了丝默默的尾毛在手指上。

这一夜,他睡得十分香甜。

游轮的笛音,在清晨时分响起。

狗动动耳朵,感受到船体离开岸边时,所产生的轻微晃动。

席维把脸埋进它柔软的长毛里,“默默,我们不出去看热闹。”

正如他想的那样,警察并不会到皇家游轮上搜查,船顺利。

二十多天后,他们才会出现在异国的土地上,等辗转回到夏湾,这桩风波恐怕早已被人遗忘。

当然,在此期间,他必须把默默养得油光水滑、白白胖胖,最好将来迎面与那个被咬的家伙撞见,他也认不出来是它。

大狗微微睁眼,看向舷窗外灰沉沉的天。

早该下雨了,为什么还没有下,天气闷热得反常极了。

接下来的白天,席维除了去餐厅弄吃的,其余时间都窝在房间中骚扰默默,大狗不胜其烦,后来直接一爪子扇在他脸上,才使得他好算安静了些。

偷带食物的不良行为非常顺利,尽管因为要和默默一起吃,裹挟的份量多出不少,但席维再没有被抓包过,也再没遇见过那个英俊到极点的男人。

唯一的惊险事件发生在下午茶时段,旁边桌上有个小娃娃,睁着圆溜溜的眼珠,直勾勾瞅着他不动摇。

席维无比尴尬,从小孩儿的角度应该看不到啊,他到底在瞅什么?

正琢磨着要不要把怀里的一大包小点心还回去时,那宝宝突然张开没牙的嘴,呵呵地笑,“狗狗,狗狗!”

席维傻了,第一反应是默默不听话,偷偷溜出舱室,跟着自己到餐厅里来了。

大事不妙。

他赶紧到处张望,一边焦急地寻找,一边心中还隐隐透着甜蜜。

大狗狗表面上对自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他的嘛。

然而,找了半天,他却只能失望,默默根本没有偷偷跟在他身后,跑出来。

小娃娃的母亲非常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这孩子,可能又是动画片看多了。来宝宝,叫叔叔,不是狗狗。”

小娃娃疑惑地看看母亲,又看看席维,瘪着嘴,不说话了。

席维趁机落荒而逃,心想,该不是和狗哥滚了一晚上床单,身上哪里沾到狗毛了吧。

夜幕降临后,游轮已经行驶到非常深入海洋的区域,奇怪的是,天气不但没有凉爽,反而更加闷热。

但就是这么不舒服的环境,也仍然阻挡不了人们的热情。

顶层甲板的演奏厅内,天王正在举行小型音乐会,他随意地哼起小曲,音符闪着光般叮叮咚咚跳跃在晚风里。

席维和默默没有去,而是卧在舱室的地毯上,看游轮私家频道的转播。

忽然,大狗猛地站起身体,眼睛直盯着脚下的舱板,目光中满是警惕。

“默默,怎么了?”席维刚刚撑起上身,地板就一下子倾斜过来,将他往一侧墙壁甩去。

默默窜过去,用身体倚住他,席维趁机抓住墙上的把手固定身体,告诉大狗自己没事。

船体倾斜成这个样子,难道撞上了什么东西,可是没有听到巨响,也没有感受到强烈的震动……

就这么一转念间,哗啦一声,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就像天上有人用巨大无比的盆在倒水,水打在舷窗上,简直像瀑布一样。

“暴风雨?”席维皱眉,觉得这有些不正常,他招呼大狗,“默默,不能呆在房间里,我们上甲板。”

船体剧烈的倾斜,在就要变成九十度直角时,又猛然摇晃回来。

天花板与地面拼命打转,没有被固定住的零碎物品四处飞舞,走廊中一片狼藉,头顶上方传来人们的隐隐尖叫。

因为天王的关系,乘客大都集中在上层,席维与默默敏捷地在走廊中跳跃,几秒钟时间里,就冲到了楼梯口。

楼梯并不是全封闭的,在上方转弯处,设有一个露天的小小观景台,摆着几张白色的休闲椅。

这时候,连接观景台与楼梯的舱门,被不知什么东西猛然冲开,粗大的水流涌了进来,楼道里顷刻间就像在被工业用的巨大水枪冲击一般。

席维想都没想,突然横过身子,用自己的胸膛挡住水柱,将大狗护在身后,那巨大的力量轰击在他的肺部,使得他眼前一阵金星直冒。

狗一愣,眼中射出恼怒的光芒,它大嘴一张,叼住席维的腰带,脖子用力一甩,后腿轻轻一蹬,在墙壁上连跳两下,竟然避过了水柱冲击的角度,叼着高大的席维,窜进了上层楼梯。

席维的脸正好朝外,在模糊晃动的视线中,似乎看见一条又粗又长,好像十多层楼房那么高的巨大黑影,狂暴抽击向海面。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船体还在不断摇晃,体积如此庞大的游轮,要想像玩积木般这样摆弄,十二三级的台风都做不到。

可他们现在,却真的好像一盒被胡乱搅动的豆子,乒乒乓乓乱蹦。

大狗毕竟营养不良,太瘦了,跳上来后,就有些叼不住席维,不由自主松了口。男人和狗滚成一团,席维甩甩脑袋,双腿用力,倒吊绞在墙边的铁艺装饰柱上,双手抱住大狗,好歹稳定了身体。

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属于上层甲板,由一道带顶棚的强化玻璃幕墙与外面真正的露天甲板分隔开来,斜上半层高的地方就是演奏厅,里面响起一阵阵惊恐的鬼哭狼嚎。

突然,厅门打开,一个人影极快冲了出来,口中大喊:“关门!”

几名船员赶紧将厅门自内关上,同时,玻璃幕墙缓缓升起。

狂猛的风一下子吹了进来,汹涌的水倒灌而入,就像外面已经变成了一座水世界。

那人在起伏跌宕的甲板上轻灵奔跑,一眼看到席维和大狗,他的脚步微微一顿,似乎叹了口气,接着毫不迟疑从幕墙下面滑行出去,钻入暴风雨里。

席维瞪大眼,这是干什么,不要命了?

大风迎面拍击上人脸,席维不得不眯起眼,眼皮上却突然有剧烈的白光闪耀,空气中密集的电荷反应,刺得人皮肤麻麻地疼。

几乎同时,耳边炸开惊天动地的雷霆巨响,席维和大狗全都一阵头晕目眩,心脏疯了般狂跳。

这浩大的天地之威,足以将所有生灵震慑当场。

席维迷迷瞪瞪地想,刚刚,好像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恐怖场景。

那个人,站在船首,被粗大的雷霆之柱给……劈死了。

“宝宝!”一道撕心裂肺的女声突兀刺入耳中。

大狗炸着毛,一直将脑袋钻进席维怀里,这时候猛地抬起头,往声音来处望去。

演奏厅外的妇婴休息室,面朝船体横向外沿,不远处就是护栏和大海。

此时室门扭曲变形,已经完全敞开,不知是因为玻璃幕墙升起,巨大的狂风直接席卷过来,还是因为船体剧烈摇晃的缘故。

年轻的母亲倒在地上,身上好像被重物压住,她的口腔中灌满了风,只挣扎着叫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狗圆睁双眼,两道琥珀色的光芒,探照灯般扫向浪高超过二十米的险恶大海。

几乎一瞬间,就捕捉到了一只露出水面的,小小的手。

那是,人类的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