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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叶子 (前传) 第二十三章 家家那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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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真觉得自己会口是心非,搞不好还有双重人格,左右脑分个两派,纷纷对我说:「这么挂心家人玩得高不高兴,怎么不跟着去?」,另一个又反对:「这么坏的态度,用总统豪华轿车来接都不要去!要有骨气!」可惜,我跟这两个脑好像不协调,要大玩三分天下,我只是静静地说:「没有我在,他们一定高兴的!」又抵住另一个脑的沾沾自喜:「不过,我没有骨气,不需要总统的豪华轿车,谁肯接,我肯去。」两个脑不吵了,躲在一边议论我这没原则骨气的人,但没有人知道我的原则是不取极端路线,我不要极好极坏,平凡点不好?

「小宁,小宁──」一听到有人这么急促地叫我,马上惊醒的我不自觉地站起身唤了声:「姊,怎么了?」左看右看没有看见姊姊,大脑暗骂一句:「白痴。」我还在林衡赐家里。

看来在别人家里头发呆绝对是很不好的事情,林衡赐的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我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而且丢脸到不行,尴尬地笑着,站着,真不知道该不该坐回沙发上去。

林家妈妈笑得真开怀,拉了我,要我坐下,这又说:「小宁,呵呵,我叫你小宁好吗?」

「嗯,好啊──我姊姊也是这样叫我。」一提到姊姊,她又忍不住笑了。我悲啊──林家妈妈拜託你别再这样望着我笑了,我怕我会找铲子把你家地板挖个洞,我把头埋进去,像驼鸟一样。我尴尬得脸全红了,坐立都不安,眼睛都不知道该瞄哪里。但是,林衡赐的妈妈还真的是一个心细体贴的人,一股温暖从手上传到心坎来,原来是她把手搭在我手上头,她的手是母亲的手,姊的手是光滑且柔软的。大概每一位母亲都会有双时常浸泡洗洁剂的手,不管如何保养,所以妈妈的手都会给人这种厚实的感觉……

「别这么拘谨,当自己家。」林妈妈握起我的手拍了拍这么说,我的心也跟着踏实,不尴尬地点点头,她才笑着放下我的手。

「你跟你姊姊感情很好?」

「嗯,正确点说,该是她对我太好。」我笑着说。

「呵呵,怎么这么说呢。」林家妈妈注视着我,许久,又说:「感情是双方面的事,虽然不会公平得让人能够去计算,可是这秤上也不可能是一头在付出所有,另一头什么都没有喔!」

「说的也是。」我附和着,林家妈妈的目光早已经全落在刚从厨房出来的林衡赐身上。那一刻,我看见她的落寞。但,当她看见懂得关心人的林衡赐,那层霜就被化开了。

「这就是另一头给予的吗?」我心想着。

但是还没想清楚就被这个「懂得关心人」的林衡赐打断,他拿着一条冰毛巾,走到我的身边,把毛巾摆在我面前却不正眼看我,只是说了句:「自己敷吧!」。

「嗯?敷什么?」我接过那冰冰冷冷的毛巾,傻着。

「你是白痴啊?」他皱着眉头小声地骂了我一句,拿回那毛巾。

「你说什么!」

我是很想跟他吵架,可是碍于「我不管怎么说都是女孩子」的身份,我没办法在别人家发飙。他拿起我的左手,拉起我的长袖,我才懂他要我敷什么。想不到那个人真的是暴力型的,我的左手手腕部份留下手指印的瘀青。然后,他把冰冰的毛巾盖在上面包了起来,要我自己扶着。我敷着,觉得心都凉透了,好舒服,这才注意到林衡赐一直在看我有没有好一些,一瞧见我望向他,他就别过头。

「这臭小子嘴硬心软起来,那样子其实还蛮好笑的。」我偷偷笑着。

「你在偷笑什么?」林衡赐察觉了,很不客气的语气问我。

「喔?都说偷笑了,你怎么可能看到?」我得意地顶嘴,他被我这么一说,完全答不上来。林家妈妈乐得很,像个小孩一般拍拍手,林衡赐脸就刷一下全红了,大概是很少被妈妈看见自己的糗样子。不过,这么一弄,我所谓的家教或是形象多是荡然无存。

「呵呵,好了,你们两个好好聊,我去准备开饭。」一听见开饭,我跳了起身:「糟糕!原来这么迟了吗?那我也得回家了。」林妈妈登时露出失望的表情,说着:「不留下来吃饭?」

虽然清楚午餐可能还是自己解决,我依然不想麻烦她,只好笑着说谎:「不了,我家妈妈也准备了我的饭。」尽管这么的解释非常合情合理,林妈妈还是失望着,害我心虚得不得了,这回林衡赐开口了,说了一句很难兑现的话:「这一次没吃成,就下一次啊!」她才惊喜地,重新有了笑容,很开心地跟我说再见,还硬要林衡赐送我。

「这里行了。」走了一段路,我把毛巾还给他。骑上脚车以前,我犹豫着一下子,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也许,你会嫌我多管闲事……可是,你妈妈……」

「我知道。」他皱了皱眉头又说:「知道了。」

「她可是很好的人喔!」见这小子叹了口气,点点头。我又多说一句:「呵!孺子可教也──」说完手脚很快地拍了他的头一下,最后闪过他错愕的表情,在他还手以前,我早已经骑上脚车猛踩远去。

唉,家家有本难唸的经……这句话果然很人生。

脚车踩着踩着,我终于熬不住胃的哀嚎又让我的钱包痛心一次。「唉……刚才的麵包真是对不起,是我没好好吃掉你。」望着手中的麵包,我发神经地感慨,然后发誓这一次的麵包,绝对会进到我的肚子里!跟老板多买了一个当晚餐,这也很人生,这是没饭吃如我的啃麵包人生。

边咬着麵包,单手控制着方向,我差点撞到一个熟悉背影。这个背影在我还没发现快撞上之前觉得熟悉,可能这就是意外发生的原因。很多事情会在你还没发现真相前,被其他的事情蒙蔽。

就像我因为内疚,拚命说着对不起的时候,没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魔鬼。就像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的头一敲就被吓醒。

「啊!姊!是你啊……」

知道是姊了以后,我连脚车都懒得下来,本想继续啃麵包,但望着脸正黑的姊姊,我不晓得该不该继续。一直到她快速地把我上下扫描,大概是我看起来精神得很,姊的脸上黑气散去,相继而来的是放心跟松了一口气的复杂情绪……

「为什么每次看到我都会先惊讶?」姊的眼神突然锐利,问了个好问题!可是我绝对不会说实话,谁敢对我这一下仙女下凡,转个身可以送你上西天的魔鬼姊姊说真话,我就给他/她擦一个星期的鞋!所以,姊,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因为每次见到你,都是你在露尖角,用黑色翅膀飞翔的时候。不吓死算跟你熟了。」

「因为你漂亮到让我先吓一跳,然后才想起你是我姊啊!」不可能说真话的我很心虚地笑说。

「呵呵,是吗?」姊这样笑的时候,那箭头般的尾巴都会出来晃两下,我当然继续奉承,听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所以学起周星驰对赵薇说话的口音:「姊,你是最美的,你知道吗?」

姊的尾巴还在摇动,我知道我还没有渡过危险期,只听姊用不知道是赞是贬的口气说:「呵呵,小宁啊──我说如果阿毅也跟你一样这么会说话……那全天下的鸟都不在天上飞了。」

「是啊是啊──全都给我骗下来了嘛──」我心想着。但不敢说出口,因为说了等于承认我在骗姊。

「因为啊──」姊狠狠地敲了我的头,这才说:「鸟全被你们这两个人给骗下来了!」虽然头很痛,但我更惊讶姊说出我心里的话。这次的惊讶……惊讶到我载着姊彷佛载着死神般。

甚至回到家,都忘了问:「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跟爸爸在一起吗?」这句话。只是一直想问:「死神大大,我的死期真的到了吗?没到的话,可别随便带我走,我还不想死哩──」

现在的情况大概是众人皆醒我独醉……因为只有我还在惊讶里载浮载沉。直到敲醒我的拳头再度降临,我疼痛完全不理,傻着双眼望着姊。之后,就像某某电视剧里,美女警官隔着桌子盘问白痴犯人一般,一问一答。

「你为什么不在家?」美女警官做笔录,第一个问题询问不在场的巧合以及理由。犯人冷静地回答:「因为去买吃的。」

显然,警官不满意这个回答,刁难地问起犯人之前供词里不合乎常理的地方:「你不是说肚子痛吗?」

「饭总是要吃的,而且我早上就好多了。」犯人的白痴回答,把自己的谎话拆穿。所以美女警官不由得质问起来:「那你早上是骗我们的了?」

「你觉得是就是。」犯人含糊地回答,心里却赌气不让另一句话说出口:「我昨天可不是泻假的。」

「这么说,功课没做完也是谎话啰!?」警官一听拍了桌子问。喔!生气了。那就不是警官犯人的那种关系了,我恢复正常地对我的姊姊回答:「这不是有没有做完的问题,你什么时候看我勤劳地做功课了?」我抓抓脑袋,不明白她气什么,又解释:「只是作文没得抄,只好自己做啊!」

「那么,这还算是谎话吗?」我反问姊。她听完还是气着,不说话。我本来想站起身走开的,却终于想起我一直想问她的话……

「那你呢?为什么不跟爸爸阿毅他们一起?」我问着。

「因为我担心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跟眼神都在生气,但我的心却被敲了一下。大概,问她担心我什么也是个白痴问题吧。只好问一个更白痴的问题,我问姊:「那爸爸怎么会让你回来?」

这个问题够白痴吧……但也是我不想跟着出去的原因。我跟他一样,能有一秒不用见到面,就有一秒的轻松时间。因为他若不在,我就不需要用任何谎言来掩饰,甚至去欺骗姊或小鬼。

「我骗他说朋友有事找我。」

这是姊的答案。

我的姊姊,是一等一的老实人。她其实不说谎话……这是我很相信她很依赖她的原因。因为她对我或其他人都不假……如果为了什么而说谎,那么,那个「什么」一定很重要……

「……」我安静地说不出话,心被敲得更利害,眼眶热了起来。姊姊,你就不怕我吃你秤头,让你给了全部还是一头空?你给我的水,突然给我洒掉,你一定很伤心,可是这实话该怎么说?

「姊姊,你为什么要撒谎呢──」我问得很小声,她却一定听得见。

「我说了,因为担心你。」姊回答得又快又俐落,我就清楚她还在生气。

「我没什么好让你担心的啊──你应该跟爸爸小鬼还有妈妈玩得开开心心,这才是我想要看到的。」最后一句,我小声得把它吞掉了。「而且,昨天闹肚子,你都看见那次数有多频密的,早上一段时间我都没跑洗手间,这样的我说还疼,以你这么聪明的脑袋,你怎么会不知道……不知道我说谎呢──」

「承认了?」姊的语气像是在笑,我抬头真见她在笑,什么内咎感都消失了,唉,别告诉我,我这天才姊姊刚才是在发挥她的戏剧天份,故意演成这样让我不打自招。好好,那我招,我招──

「是说谎了。」我无话可说地叹了口气,再用很坚定的口气对姊说:「不过!功课的的确确──没做完。」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姊又敲了我的头一下,说着:「别用这样了不起的口气大声承认自己太懒。」

「……」我别过头,不回应这句话,转个话题,我问:「你什么都知道,那你还担心我什么?」

「呵,我担心你自己煮饭把厨房烧了。」说着,姊伸了一个拳头轻轻推了我胃的那个位置:「还有担心你没喂好你的胃!」

「我才不会虐待我的胃!而且我是厨艺不精,但不至于把厨房给烧了啊──」我否认着。「你当我是阿毅──」我话没说完,阿毅就大叫着从厨房出来。小鬼拉住我跟姊的手一直边跳边叫……

「哇──大姊──二姊──着火啦──着火啦──」

「……小鬼?」我没说完的两个字后头本来的句号变成问号,最后变成感叹号。

二话不说,我跟姊闯入火灾现场……

【唉,家家果然有本难唸的经,我家这本应该是「发神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