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真的！”
“吾尝一下。”
“可以。”廖道南吩咐廖容为温里忽砌上茶。
温里忽细细一品尝清香扑鼻的蒙古茶，果然口舌生津，味如甘霖，全身通泰舒畅。
“好茶。”温里忽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将军甚爱之否？”
“甚爱之。”
“那好。吾送将军五十斤茶叶，如何？”
“无功不受禄。不可。”
“将军言重了。将军能打破禁例，让吾辈在军营歇息，不致受冻饿之苦，此系大恩。区区茶叶何足道哉？”
“那好。却之不恭，吾受了。”温里忽道。
温里忽边品尝茶，边随意一瞅，他看到廖道南桌子上的书，有些惊奇：“南道掌柜为生意人，也爱读书否？”
“吾本为秀才，屡屡落第，本甚爱读书。现在所为，迫生计耳。”
“难怪。吾一向敬佩读书人。”温里忽用汉礼拱手道。
“难得蒙古有将军如许。”廖道南回礼道。
“先生看的什么书？”
“《霍去病传》！”
“霍去病？”
“是的。汉家好儿郎，亲率虎贲之师，远征匈奴，横绝大漠，所向披靡，匈奴溃不成军，畏之如虎，闻之远遁。”
“吾亦知他。他及其他汉将将匈奴远逐，然后偌大的草原才有了鲜卑、柔然、突厥、契丹相继兴起，成为草原的主人，最后才有了大蒙古崛起。没有汉之远逐匈奴，说不定现在匈奴人还是草原的主人。吾亦佩服之。”温里忽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将军为现时英雄，霍去病为古代之英雄，英雄当然相惜英雄。”
温里忽又瞟了一眼廖道南的桌子，他发现桌子上还有一卷起的画，他疑惑道：“还有霍去病的画像？”
“非也。是吾的一位故人的画像。”
“故人？”
“是的。”廖道南神情凄然，泪水涟涟，他打开了画卷，向温里忽指点道：“他名唤马升，亦是吾汉人之英雄，为抵御异族入侵而死。”
“什么异族？”
“这位壮士为抵御日本倭寇而死。”
温里忽看了马升栩栩如生的画像后，一股异样的感情油然而生，他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吾虽然身居大漠，但是亦敬佩英雄，请英雄受吾一拜。”
温里忽恭恭敬敬对着马升画像拜了拜。
第二天廖道南一行辞别了温里忽，又继续赶路。
在路上。骑在马上的廖道南陷入了沉思中，“一群蛰伏已久，饥肠辘辘的豺狼，意欲何为？”
“一群饥饿的豺狼静静地潜伏不动，它们是为了尽量地、一步一挪，悄无声息地接近猎物，然后突然闪电般出击，给予自己垂涎欲滴的猎物致命一击！”廖容接过话道。
“是的。这群如豺狼般阴骘的蒙古兵将会如何让吾大明震惊并猝不及防以致蒙受重大的损失呢？甚至有陷地失国之虞呢？”
戚景通想了想道：“要想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的话，北虏蒙古最好做法的是以鞑靼蒙古左翼万户旭勒穆巴音王的兵马与吾边军相持于宣大一线，拖住吾之精锐劲旅。”
“然后以温里忽之悍兵突攻古北口，以狂飙席卷之势直下怀柔、顺义，那一带久不经战阵的吾军将一触即发，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然后虏军兵临京城下，再临门一踹，京畿沦陷，宗社为墟矣。其后虏兵铁骑分掠南北，兵燹不绝，战火蔓延，只怕南北朝再现于中国矣。”
戚景通的话石破惊天，他描绘了一副可怕的情景，仇鸾虽然面带惊恐之色，但是他仍然强作镇定道：“怕，怕尚不至此吧？”
“事实正在向这方面演变。”
“戚大哥之语并非危言耸听，现在东起宣化、大同以北，西至河套，北抵戈壁沙漠，南临长城一线可有虏之一个精兵？所向无敌的铁骑无影无踪，仇大帅屡屡有捷报直达朝廷，朝野上下皆以为蒙古已日暮途穷，不堪一击。事实呢？原来强悍的铁甲重骑皆匿伏于此，虎兕出于柙，欲何为？”
“虏之用意是声西击东，迷惑于人，竭力隐匿其真正的意图，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吾之一个大不防，出其不意，来个黑虎掏心，直逼京畿。虏之狡诈，可见一斑。”廖道南说到这里，已经是冷汗直冒。
“怎么办？难道让蒙古北虏之大阴谋得逞？”廖容、仇鸾二人皆惊问道。
廖道南道：“吾辈现在已经深入蒙古北虏之腹地，前后左右皆是蒙古重兵集团环集，如果派遣人回去报信，且不说恶劣的环境气候使人走不出大漠，即便能走出，也逃不出蒙古游弋的骑兵缉捕。”
“退一万步说，即使这一切都不存在，吾等派遣之人能历经千辛万苦，战胜戈壁沙漠的死亡陷阱和蒙古骑兵追捕，顺利到达京师并向皇上禀报一切，怕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
“皇上再调遣全国各地的大军赴援勤王，估计勤**到达最快也是三月后的事情了，那时怕偌大的北京城早已沦陷，落入异族之手。”
“北京城墙坚固，城防固若金汤，难道坚守三月也不成吗？虏兵真能纵马飞踏城墙而入吗？”廖容不服气地问道。
“虏兵当然不能纵马飞踏城墙。”
“虏兵不能纵马飞踏北京城墙，只要吾大明京城守军坚守三月，那不就可以等到援军了吗？”
“北京城固然是一座堡垒，但是俗话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万一京城内大慝巨奸与蒙古北虏遥相呼应，里应外合呢？汝还会觉得要三个时间才能破城吗？只怕北京城旦夕可下，君父蒙难倾刻间矣。”廖道南说出了自己的忧虑，焦灼道。
“那，那怎么办？”这一下戚景通、廖容、仇鸾皆慌了神。
过了半晌，仇鸾憋不住了，开始奢言：“兵来将挡，水来土囤。一旦京师有警，吾将率领边军虎贲铁骑昼夜兼程，长驱直入京师，救皇上，杀虏寇，**庶。”
“得了吧。汝那程咬金三板爷及手下所谓的铁骑，与旭勒穆巴音蒙古军战尚且吃力，能挡温里忽神出鬼没之枪和其手下凶悍劲卒吗？逃遁还可侥幸捡一条命。”廖容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