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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置诸极刑

“廖爱卿,汝南意下如何?”嘉靖皇帝没有马上表态,他对随侍在一旁边的廖道南说道,“按谋逆给江彬定罪如何?”

廖道南沉吟了一下,“皇上,臣有不同意见。”

“廖爱卿有什么意见?”

“臣以为,江彬贪渎之罪铁证如山,不容抵赖,事实俱在,他不得不认罪伏法。不过呢?”

“不过什么?”

廖道南道:“不过,因为谋反之罪未加证实,以谋反之罪加诸于其头上,江彬肯定不会服,亦难服天下人心啊!更主要的一点,江彬还检举了都督同知神周豢养死士,图谋不轨的事实,这就是有功了。”

“当然他的功不能折罪,但是至少证实他并不是与神周一条心,他并不想谋逆,谋逆是抄家灭族大罪。”

“如果按谋逆惩处江彬,还要穷究党羽,瓜蔓抄,兴起的就是一场大狱,死的就是成千上万的人命了,很容易引发局势动荡,危及朝廷根基,人君有好生之德,且不可肆行株连,以杀戮为快事。”

“历朝历代此事层出不穷,贻害无穷,可为前鉴。”廖道南并不同意内阁首辅杨廷和的意见,尽管他是自己的恩师,但是廖道南还是一吐为快,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可是都督同知神周是江彬的下属,是江彬的心腹党羽,下属谋逆,能不穷究到他?”锦衣卫指挥使朱辰对廖道南反驳道。

“没错,下属谋逆要穷究到江彬!道理上是这样的,按大明律一向是这样处理的,可是,吾想请问朱指挥使一个问题,可否?”

“廖大人,请讲!”

“汝的锦衣卫负有巡察缉捕之责,缇骑四出,可曾经获得过关于神周豢养死士的一鳞半爪信息?”

锦衣卫指挥使朱辰脸色绯红,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没,没有!神周太过于诡诈,将死士隐匿于民间。锦衣卫处理的是牵扯朝廷官员的大桉,但是,锦衣卫的侦缉范围只针对官员士大夫,所以一般不会针对普通百姓。在民间,锦衣卫基本上没有布控力量,所以得不到这方面有价值的线索。”

“这就是说,如果江彬不具结悔过的话,如果他隐瞒不检举的话,吾辈将是一无所知?对不?”

“对!”

“那就是说神周豢养的三千死士将血洗京畿,而且是在吾辈毫无防范的状态下发生叛乱的,对不?”

“这!这,对!”

“这将导致什么后果?吾想请朱指挥使来回答一下!”廖道南的话绵里藏针。

“这?这!”锦衣卫指挥使朱辰已是满头大汗,浑身战颤,廖道南的话如晴天霹雳惊醒了他,如果真的发生叛乱,平息也好,未平息也好,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自己都难逃一死。

看到锦衣卫指挥使朱辰已经未敢再发一言,廖道南转头又向内阁首辅杨廷和说道,“老师,吾非为江彬惜,江彬位居高位,身封伯爵,荣宠无比,不思报先帝之恩,却飞扬跋扈,贪污受贿,且在内廷行凶,杀戮数人,种种罪行,死有余辜。”

“吾所争的是让他死于国法,罪得其死耳!让他死得并无怨言,且为他江氏保留一脉!”

廖道南的话,让杨廷和十分不悦,可是却又无法反驳。

“廖爱卿此言,甚合朕意!”嘉靖皇帝表态道。

“陛下,对奸臣江彬不按谋逆治罪的话,亦必须严惩,置诸极刑,以儆效尤,以伸国法!”内阁首辅杨廷和向嘉靖皇帝启奏道。

嘉靖皇帝沉吟了一会儿,下旨道:“凌迟磔死江彬于市。江彬子江勋、江杰、江鳌、江熙俱斩,绘处决图,榜示天下。江彬幼子江然及妻、女免于一死,但是俱流放千里之外。非大赦不得还!”

“皇上英明!”内阁首辅杨廷和、翰林院编修廖道南、锦衣卫指挥使朱辰一齐跪叩道。

“诸爱卿,免礼平身!”

“皇上,除恶务尽,还有一逆首没有置诸于极刑呢。”内阁首辅杨廷站起来后又道。

“朕知道杨爱卿说的是神周。处死神周易耳,不过一纸诏书而已,可是杨爱卿汝明白否?”

“陛下,什么事?”

“一旦处死神周,如何去查出他隐匿在民间的三千死士呢?朕让他多活几天,不过是要他交出隐匿的三千死士名册,然后按图索骥,一网打尽,消除朝廷潜在的隐患。”

“原来如此,陛下高明,臣等不及矣!”闻听此言,内阁首辅杨廷和站才恭恭敬敬退居一边,复不再言。

“皇上!”锦衣卫指挥佥事陆炳气喘嘘嘘地跑了过来。

看到陆炳如此神态,嘉靖皇帝一脸不悦,拉长脸道,“陆爱卿,汝怎么这样丧魂失魄,魂不附体?大明的天塌了下来?还是紫禁城发了洪水,洪水就要冲到朕面前了?看把汝慌得象个什么样儿?”

锦衣卫指挥佥事陆炳看到嘉靖皇帝的黑脸,情知自己失态,一下子跪叩道,“臣君前失仪!请陛下予以惩处。”

“君前失仪惩处之事,暂且按下不提。”嘉靖皇帝道,“说说,汝家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不是臣家!”锦衣卫指挥佥事陆炳急道。

“那是谁家?”

“也不是谁家!”陆炳解释道。

“不是汝家,又不是别家?”锦衣卫指挥佥事陆炳这一解释,嘉靖皇帝反而愈不明白,愈不明白陆炳所言之意。

“是,是朝廷出了大事!事关叛逆之事。”

“没错!朕与诸重臣不正在处理此事吗?”

“是,是!”

“那汝慌张什么?”嘉靖皇帝脸又一次拉下来。

“吾,吾,吾不是为江彬急!”

“那汝是为谁急?为谁之事慌张?”

“吾是为朝廷急,吾是为御林军都督同知神周急!”这一次,陆炳终于沾上边了。

“神周是朝廷钦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且已经打入死牢,刑讯过后,也会明正典刑,免不一死。汝为他急什么?别人恨不得与他撇清关系,汝还要靠上他吗?汝如此之言,岂不是他党羽?汝心可诛!”内阁首辅杨廷和听得锦衣卫指挥佥事陆炳之言,怒形于色,出言呵斥道。

“杨阁老,吾陆炳身为锦衣卫指挥佥事,也是皇上的股肱之臣,肩负保卫大内的安全之责,岂会与乱臣贼子沆瀣一气,危害皇上?”锦衣卫指挥佥事陆炳反问道。

“陆炳,朕知道汝,熟悉汝!汝也是朕在潜邸时的旧人,当然不会有不利于朕的举动,否则如何会将汝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佥事。”说到这里,嘉靖皇帝话一转,“不过,汝说话要表述清楚,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会让人产生错觉和误解的。”

“是,皇上教诲得对。吾要启禀皇上的是,神周死了!追查三千死士的线索断了,三千死士隐藏在何处成为解不开的谜了。”锦衣卫指挥佥事陆炳这一下子才真正说明白。

“啊!”嘉靖皇帝和众人皆是一惊,“神周是如何死的!”

“大堂之上,神周大骂江彬,百般狡辩,拒不承认有三千死士的存在。审讯无法进行,只得大刑侍候。神周刚开始还硬挺着,最终受刑不过。”陆炳沮丧地说道。

“最终受刑不过?那不就是要招供了吗?”锦衣卫指挥使朱辰接言道,按一般的审讯规律,一到时这个时候,人犯就应该开口招了,以免活受罪。

“是的,当时吾也是这样认为,大功即将告成。谁知,谁知,唉!”

“说下去啊?”嘉靖皇帝道。

“是!谁知神周这个家伙比江彬还难对付,他,他趁人不备,咬舌自尽了!”

陆炳说完,殿堂一片沉寂,鸦雀无声。

良久,嘉靖皇帝才说道:“神周既然已经死亡,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三千死士没有了神周,也就是砍掉头之毒蛇,仅能尸身蠕动一下而已,成不事了!诸爱卿回吧,忙去吧。”

“不!皇上,老臣有本奏,还有一人,亦是国之威孽,罪恶昭彰,不得不除!”内阁首辅杨廷和又上前启奏道。

“老爱卿,朕知道你说的是谁了,只是今日之事,只议彬罪,他事他日再议!”嘉靖皇帝打断了内阁首辅杨廷和的话。

“也罢!”

几天后,江彬被凌迟磔死于市。

第二天上朝时,内阁首辅杨廷和、户部尚书蒋冕、礼部尚书毛澄等连连上疏言道:“江彬已经伏法,京师久旱,昨遂大雨。可见天意!天下百姓、官绅无不称快!但是都督许泰尚存,许泰仅免职,许泰仅位次江彬,恶贯满盈,首犯伏诛,次犯可免乎?”

“许泰不就是在台上面对台下千军万马,手持红旗,指挥若定的那一位将军吗?”嘉靖皇帝问道。

“是!”杨廷和回答。

“红旗动处,阵势变化无穷!朕记忆犹新啊。”

“许泰熟读兵书战策,练兵有方啊,畅晓军机,立有战功。”

“且许泰是大明的武科状元,他身为正一品左都督,也是官职最高的一个武科状元;也是惟一被正德皇兄收为义子、惟一被赐国姓、惟一被封伯爵的武科状元。”嘉靖皇帝对许泰情况知之甚祥,这一切他都能娓娓道来。嘉靖皇帝实是想为许泰留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