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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吕雉游行得大病

游行!吕雉以为蹲大牢已经是最坏的了,想不到还有游行这么一招!官差还没有开锁进门,她就已经觉得浑身都发软了。

现在这个时候游行并不是坐囚车的,而是被官兵用绳子拖着,在烈日下暴晒,以儆效尤。

吕雉顿时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窖,呆愣在原地,任由官差将她的双手绑了,像是栓着牲畜一样,将她拖了出去。

外面寒风凛冽,呼呼地刮在她的脸上,吕雉整个人都冻得僵硬了,那官差拖着她,时不时用鞭子抽上两下,骂骂咧咧道:“走快点,县老爷说了,要绕过集市一圈,你走快点,天寒地冻的,别让我跟着受罪——”

吕雉只觉得浑身都弥漫着一种麻木迟钝的僵痛,不是很尖锐那种,是慢慢侵入骨髓,如同钝刀割肉一般,慢慢挑动着她的神经。

她的唇上和脸上,已经全无一点血色,惨白如纸,双腿更是像千斤重的般,根本迈不动,还是由着两个官差拖着,跌跌撞撞的走着。

周遭围满了群众,她下身的血不断地流出来,沾湿了衣裤裙摆,走到哪里,周围都是什么人,她一概看不见,听不见了。

她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只有无尽的冰寒,冻僵的手脚,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吕雉浑浑噩噩地走着,最终还是撑不住,啪的一下,跌在了地上。地上沙石都是冷的,将她的手和脸都擦破了皮,有血涌出来,她满脸血污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喂,你才走了几步,你装什么死?”一个官差拖不动了,回过身来踢了两脚吕雉,声音嫌弃道。

“真是作孽了,听说那刘邦逃了,这是他的婆娘,替他受罪了。”

“走了不好吗?若真的到了那苦寒的北方做劳役,哪里还有活路?”

“就是可惜了那吕家的娘子,听说本是个娇娇小姐——”

“她早前不是怀孕了吗?怎的肚子瘪了?”

“哎,下了大牢,说不定是掉了呢,你看她流了那么多血,这样下去,可要出人命了——”

周遭的人都在低声说着话,可是吕雉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她无神地睁着自己的双眼,只能看见虚无的世界中,张韩温柔带笑的脸庞。

“先生,带我走吧——”她无意识地低语,“带我走,先生,先生——”

“死婆娘,你这是诈死吗?赶紧起来,赶紧走!”那官差见吕雉毫无反应,更是不耐烦了,又狠狠地踹了吕雉一脚,这一脚下去,吕雉衣衫上的血迹都沾到了他的靴子上。

“都流了这么多血了,都要死了,还走——”

“二狗子,你往日也跟人家刘邦称兄道弟,如今这般做人,你的良心呢?”

周遭的群众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出声指责道。

“这是县老爷下的命令,怪我有什么用?我也是奉命行事——”

话虽是这样说,可他看那吕雉一阵接一阵的流着血,趴在地上也动弹不得了,弄不好真的会出了人命!

若刘邦那帮人真的只是藏起来,没有死的话,第一个便是找他开刀啊!二狗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差了一个官差去禀报县令。

那陈兴虽说当了县令,但萧何毕竟是县衙里几十年的老人了,还是有很多事需要仰仗他处理,而且萧何平日为人最是低调,也并没有得罪过他。

所以哪怕他与刘邦平日走的近,他也没有心思计较这么多了,仍要同萧何一处商议。

正说着如何名对郡守的苛责,那二狗子派来的官差便跌跌撞撞地进来了。

“报告县老爷,那刘邦的婆娘按你的吩咐拖去游行了,只是——”

“只是什么?”陈兴向来是个急性子,不耐地瞪了他一眼,不耐道。

“只是她好像刚掉了孩子,身子未好,流了一地的血,看着像是不行了——”

“什么?”陈兴随手就抄起案桌上的东子,砸了那官差一脸,气急败坏道,“昨儿还好好的人,怎么突地就不行了!”

萧何见他动了气,赶紧上前劝解道:“县老爷勿动气,勿动气,他放才不是说了吗,那刘邦的婆娘刚掉了孩子,这个女人生孩子或者掉孩子都是一样的,都是一道鬼门关,需得好好调养才能将身子养回来,她这样的确会有性命之虞,不若唤个大夫给她瞧瞧吧,她并无犯罪,只是连坐,若是让人知道她死在牢里,怕是会传出去,这传出去了,不好听是其一,若那刘邦真的没死,他知道他婆娘死了,更不会出来了,便是出来了,也是寻仇而来。”

萧何一番苦口婆心的劝道,也并没有偏袒刘邦,反而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他着想。

那陈兴细听之下,竟无从反驳,便不耐地摆了摆手,示意道:“听见没有?先将她押回牢里,找个大夫给她瞧瞧,等好了再拉出去游行,我就不信那刘邦不出来!”

那官差得了令,赶紧回去与那二狗子说了,几个人将吕雉连拖带拽地弄回了牢房,那来回的路上都是一片斑斑血迹。

周昌和周苛都得了信,赶紧去吕府请了那大夫过来,煎了药给吕雉吃了,又在吕府处得了银子打点牢中的其他狱吏,与曹参几人一同,瞒天过海,偷偷送了好几次鸡汤和些赶紧的衣物过来。

如此几日,吕雉的身子总算有了丝起色,每日送来的饭食,汤水,包括苦得令人皱眉的药汁,她都是一声不吭地吃喝得干干净净的,一滴都不留。

她要好起来,她一定要活着,好好地活着出去。

这几日在狱中,也没有太多人为难她,那陈兴从曹参的介绍中,得了一个***,每日饮酒作乐,一时半会也想不起她来。

尤其是周昌和周苛兄弟,每晚值夜都会悄悄给她捎一些好吃的,滋补的汤水,不然她也不能好得这么快。

“大,大嫂,你,你,一定要保重身子,那陈兴,陈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拉你出去游行,这些吃的,你能吃,便便,吃完,穿的也要多多,穿一些。”周昌又给她捎来一些厚衣裳,偷偷摸摸地塞进来,结结巴巴地叮嘱道。

“周大哥,你们跟刘邦联系上了吗?”吕雉忍不住低声问道。

然而她话刚说出口,周昌便伸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对她作了个噤声的姿势。

吕雉心领神会,顿时换了声音,哭哭啼啼道:“我听说我夫君与一种民夫都失足掉落了崖底,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也没有人个去祭拜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否能投胎——”

她这话点醒了周昌,周昌对她点了点头,回道:“大嫂安心,我明日便让我哥哥买了香烛纸钱去祭拜一番。”

“周大哥恩重如山,吕雉无以为报。”吕雉哽咽地抹了一把眼泪。

周昌果然和周苛说了,那周苛也是个实诚的,当真买了香烛纸钱,骑了快马,到哪崖顶上祭拜了一番。

那陈兴虽然贪财**,却不是个傻的,其实早就派了暗线盯着曹参和周氏兄弟,就连萧何和卢绾家中也没有放过。

吕府就更别说了,时不时会有眼线出入,打探刘邦。

然而,他们绕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周苛,却终究还是吕雉技高一筹,其实那撒下去地纸钱上别有乾坤,附了书信。

突然这么一通洋洋洒洒地纸钱撒下去,自然是引起了刘邦他们的注目,吕雉暗地里告诉周昌,要将书信附在醒眼的地方,那白色纸钱中,便混有一张红的,吕泽眼尖,一眼就看见了。

他赶紧捡了来看,果然这纸钱厚实,里面附有绢布,怕有人看到,用的还是韩文字,韩文字,大概只有他和雉儿能懂。

“大哥,家中安好,独我入狱,为诱刘邦,怕搜崖底,速速脱身,切记切记,勿要救我,你若安我便安。”

这信是用血迹写的,也没有落款,可见匆忙之极。

“雉儿入狱了,家中其他人没有事,她让我们速速脱身,怕那陈兴会忍不住带人搜崖。”

吕泽心痛如绞,声音沉重。

他妹妹向来是娇生娇养的,哪怕是跟着他去走商队,马车也要最舒适的,住店也要住最好的,如今下了大牢,该如何是好?

“大舅哥勿要过于忧心,那狱中还好曹参,周昌周苛,都是我的好兄弟,他们会关顾娘子的。”刘邦眉间也涌起一丝愧色。

“狗官!狗官!有本事与我堂堂正正打一场,难为一个女人算什么!****!”樊哙啐了一口口水,咬牙切齿道。

“千万不要冲动,若是我们暴露了,不仅是雉儿,可能各位的家眷都要下大牢了。”吕泽虽然心痛,却还是理智冷静的,“雉儿让我们赶紧安排好脱身之处,怕是那陈兴已经忍不住了,郡守那边,他也要给一个交代,我们既然死了,那也要见尸体的。”

“你的意思是?”刘邦听出了吕泽的弦外之音,有些惊愕。

“没错,这潭底一定要有尸体,不然我们岂不是暴露了?”吕泽点了点头,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