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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战前插曲(下)

与此同时

欧普赛巨岛外缘近海

屠魔要塞控制室

夕阳的金色余晖洒落在整片狭海上,像是要将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笼罩上一层灿烂的金黄。无论是泛白的波涛还是蒸汽战舰的巨炮抑或是精灵帆船的白帆,都沐浴在这大自然最美妙的盛景之中。若不是眼前那笼罩整个巨岛的紫色光幕以及周围海面上游弋的海军战舰,此时此刻正是美妙的晚餐时间。

很多原本既定抵达的援军已经到达了欧普赛的近海,悬挂着元素裔公国游侠骑士纹章的远征骑士战舰,南部商人领的佣兵军团,从远疆塔赶来的精灵海军更是早已到达此处。不过并不是每支援军都能毫发无伤的按时到达这里,也许是诡计之神的阴谋,风暴海啸甚至一些变异的海怪已经出现在了欧普赛巨岛的远海。

恐怕已经不能再指望更多的援军抵达此处了,瓦尔基里.妮莫拉一个人靠在轮椅上,坐在这空无一人的指挥室中,任凭夕阳的金色余晖照在她那残破的身躯上。即使帝国中央政府能在今晚和南方的三个商人领完成谈判,等到帝国大军真正的到达,也已经太晚了。

瓦尔基里.妮莫拉一直很喜欢夕阳和朝霞,对于她来说这两个时点代表着自然界最美的两个时刻——一切的开始和结束。也如同她所喜欢的夕阳一般,过去的自己也如耀眼的太阳陨落于海平面的群岛之中。

“这个指挥室可不是谁都能进得来的,”妮莫拉这名美貌超群的神裔微微看向一侧,“尽管我已经成为了一个残疾人,但我身为骑士时锻炼出来的感官还是很敏锐。”

对方的速度很明显已经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程度,而妮莫拉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回避,或是说进行格挡。可能就是在下一个瞬间,一把精工打造的长剑就已经抵住了这位前骑士团长的喉咙。

这是一把多么美丽的长剑,看起来已经在这世上流转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时光,可时光并未能削弱这件武器的锋利,而是为其平添了不少底蕴。夕阳的余晖照耀在这把利剑的剑刃上,似乎就连缈然无物的灰尘都会在这把剑的剑刃上被分为两半。百合花的纹理装饰着这把长剑的剑柄,而在剑身上刻着四个人的名字。

“圣百合骑士团长瓦尔基里.妮莫拉……”

“副团长战场的双刃妮凡.简、副团长高洁的修女圣-抹大拉……”

就像要一个接一个的数出这把剑上的每个名字似的,那位站在妮莫拉身后的女子一字一顿极为清晰的吐出了每个人的名字。

“骑士团第一骑士佐拉.贝伦……”

“圣百合骑士团第一骑士、三十三连斩的冠军、骑士盛会的三连冠、别西卜的斩首者,人类之躯的弑神者——佐拉.贝伦,”瓦尔基里.妮莫拉轻轻松松的背出了这长到稍微有些吓人的名号,“这是我们四人的誓言之剑,承诺彼此之间永不背叛,互为姐妹,互相搀扶,真是时隔一千三百年的再遇啊,佐拉.贝伦。”

“既然你还记得我,也记得这把剑,那为什么你要和恶魔达成契约,”被妮莫拉称为佐拉.贝伦的女人将剑抵住妮莫拉的脖子,“只有我一个人活着从那场歼灭战里屈辱地逃了出来,一直活到现在。”

“抱歉……”瓦尔基里.妮莫拉没有做出更多的反驳,“我深知我的罪孽没有任何方式能够洗净,但我现在能对你说的只有对不起。”

“你这混蛋,我可不是妮凡.简那个迷妹,瓦尔基里.妮莫拉,我心里很清楚,你就是为了自己的权力和荣誉才和恶魔达成的契约,你这个自私鬼,”佐拉.贝伦,这位曾经的第一骑士如此说道,“你要为骑士团所有人的死负责,你出卖了我们所有人,出卖了所有的姐妹为之奋斗的理想,出卖了这把剑上我们一起在那天立下的誓言!”

“我不能否认你说的话,佐拉卿,直到今日我也会在睡梦中因为我自己的罪孽而惊醒,活过来对于我来说是一种煎熬,我还不如在那缸中被人们分食干净,”夕阳逐渐沉入海底之下,金色的余晖照耀在天空和海面之上,将整个世界映为鲜红,这是最后最美妙的时刻,“但我还不能死在这里,因为还有一场仗要等着我去打,而我也不能死,死亡对我来说不过是一种解脱和逃避,我的罪过还没有偿还干净。”

短暂的沉默,整个指挥室里只剩下海浪的波涛声和海鸥那不算急促的啼鸣,这死亡一般的沉默到底持续了多久,三秒?五秒?还是十秒?但不管过了多久,对于妮莫拉来说,这短短的一瞬间就像一千多年一样难熬。

刻有四人的誓言之剑突然从她脖子上收回,从妮莫拉的身后传来了剑入鞘的声音:“我不相信你这样就会回心转意,人不会因为一瞬间的事情而改变,但现在杀掉你的话,欧普赛巨岛就一定保不住了吧。”

“妮凡.简已经复活了,不过她的舰队被困在了临近的远海,恐怕没有办法在开战前赶到了,”佐拉.贝伦的脚步声在妮莫拉无法看到的地方远去,“我不会再次协助你的,瓦尔基里.妮莫拉,就让我在一旁看一看,你是不是真的回心转意了吧。”

“你和一千多年前相比,也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没错,这一千多年来的时光,并未能改变我的秉性,我还是过去那个坚韧固执到像是顽石般的人”佐拉.贝伦的宝剑入鞘,“不过你看起来变了不少,我的团长大人,你变得更脆弱而且更加的无力。”

从妮莫拉背后传来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这名神裔很清楚她已经离开了,就像突然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不如说这家伙一直都是这样的天才,而且还足够的努力。她做什么事情都总是很快就达到了别人达不到的高度,很可惜的就像是其他的天才一样,也许是和她所在的视点不同,很多时候其他人往往并不能理解她的思绪。一千三百年的历练,妮莫拉很清晰的知道她现在的强大和过去相比简直就是天地之别。

但妮莫拉并不相信她全部的话,因为人是不可能不发生改变的,就连精灵都会在漫长的生命中逐渐变化。

“我想说的是你爱逞强的这一点还是没变啊,”妮莫拉小声的说道,一缕久违的微笑浮现在她的脸颊上,“明明你的内心变得比我还脆弱啊,佐拉.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