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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灰矮人之塔(中)

即使是最勇猛的战士恐怕也无法独自一人在宽阔的战场上迎战数以万计乃至十万计的军队。可越是狭小的空间,越是人数无法发挥优势的空间,个人的勇武往往会被不断的放大。

此地便是这样的情况。原本想要发挥自身精锐能力的灰矮人们,怎么都没能想到有朝一日却在这塔里遇到远远超出自己实力的对手。

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恐怕也不能当做是灰矮人的战略失误,除非真的见识过西娅、玛利亚、或是夏尔的人才会想到,世界上居然还真的有个人能力堪比怪物的凡人。

可就算如此,剩下差不多一半的灰矮人依然没有溃败甚至说是撤退的意思。他们重新摆开阵势,面对已经锐减的人数,他们收缩阵型再一次将塔盾层层叠在一起,重新化为了一个坚硬的铁方阵。

灰矮人们怒吼着,仿佛是在念诵着某种祷告词,未等西娅起步上前,便率先迎战上来,坚硬的铁盾如同一面墙向西娅袭来。也许专门针对破甲的刺剑可以击穿板甲的薄弱部分,可要面对矮人重盾这清晰可见的坚固厚度,只有傻子才会选择正面上前。

勇气可不是无谋和送死,西娅清楚地了解这一点。她后撤半步,避开重盾的锋芒,一脚踩在重盾上。蒸汽手枪在手中起舞,旋即乌黑的枪口就对准了身下的灰矮人。

还未等她扣动扳机,西娅的头顶就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响动,上一层的地板被狠狠打穿,坚硬的土石碎块伴随着尘土正从西娅头顶坠落。西娅正要躲避,脚下还有四周的重盾突然全部撤开。

西娅虽然想到灰矮人们可能会撤开盾牌,不过没有想到居然不惜击穿楼板并配合落石使用。西娅上下皆顾应接不暇,一下子重心不稳,跌落在地面上。

没有更多反应的时间,有时在这一瞬之间凭借本能和直觉比计划出来方案更好用。西娅的眼前,落石正从头顶笔直的坠落,而在周围围住她的灰矮人都已经举起了战斧或战锤。

最危险的对手恐怕现在才现身。两名身着漆黑重甲,手持巨斧的灰矮人从头顶的缺口落下。他们的腰带、肩头、后背的旗帜上,都系满了不同种族的头骨,能从里面清晰的分辨出人类,矮人和精灵的头骨,似乎还有兽人那明显又大又厚的头盖骨,以及半身人种那小一号的头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分辨不出来的头骨。

而他们的重甲上则用红色染料绘满了意义不明的涂鸦。虽然并不清楚这些涂鸦是什么意思,但只要看到就能感觉到那其中所蕴含的一种邪恶本能。

那是源自每个人内心深处对于杀戮、血肉、嗜虐这些生物本能的呼唤和某种无节制的放纵。西娅在看到这些盔甲涂鸦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某种厌恶和反胃,血液里流淌着的金龙血脉在本能上抗拒着这些秽恶之物。

“我等为杀伐之神的神选战士,将你的鲜血和头颅献给我等主人吧!”

伴随着那两个灰矮人所念出来的简短祷词。他们盔甲上的红色印记猛地闪耀起来,宛若化为活蛇般蠕动的创伤,带着红色的血雾融入他们的躯体。紧接着,他们的瞳孔彻底化为血红,就连巨斧的斧刃都化为血红,周身的骷髅头似乎活了过来一样,空洞的眼窝里重新泛起血色的光芒。

这是西娅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神明,可属于杀伐之神的神迹此时就展现在西娅面前。

现在没有时间来让西娅仔细思考这位戮神的来历了。因为对于西娅来说,已经没有可以躲闪的余地了,既然已经陷入了这猎杀的方阵,那便只剩殊死一搏这一条去路。

龙裔诗人猛地起身,轻轻哼唱,护盾术伴随着音乐乐符中所蕴含的力量将魔法护盾环绕在西娅身边。可还没等护盾术发挥效力,一发落石便狠狠的砸在她的肩头,西娅强忍住剧痛,细剑游走,拨挡开几个灰矮人向她挥来的战斧。

但还不等她做出下一步的行动,几发落石再一次击中了她的背部,顿时她便感觉一股血腥味从喉咙涌到嘴巴里。可这是战场,丝毫的犹豫便会让你身首异处。根本没有时间给西娅犹豫,因为两名神选战士已经落在她面前。

枪剑轰鸣,龙息弹带着火焰喷射而出,打乱了一名神选战士的脚步,而细剑上的白色圣焰则和另一把血刃战斧撞击在一起。

即使身体暂时失去平衡,西娅也已惊人的平衡能力在危急关头重新掌握了身体的重心,可时间还未等她做出反击,周围的灰矮人便趁着这个时机一拥而上。就在西娅挡住两名神选战士的攻击时,一把战斧便狠狠的切开她小腹上的龙鳞,深深嵌入她的血肉里。

已经到绝境了吗?小腹、背部、手臂、肩膀上所传来的疼痛清醒地刺激着西娅的大脑,在她眼前两名神选战士已经重振旗鼓,战斧重新向她挥来,而在周围则全是灰矮人的士兵们,此时所有的敌人都已经放弃了防御,要在这个瞬间结果她。

而在远处,玛利亚的手脚还没有完全复原,而扛着她的恩娜.银叶虽然拔出了手弩,可看起来在面对这样的重甲战士面前效用也不是很大。

现在的场景是多么的相似,西娅的眼前浮现起小时候她转生为龙裔的那一天。灰色的云雨布满天穹,四肢都被大剧场顶端的落石所砸断,饥饿的小恶魔们向她扑来,分食着她的血肉。在痛苦已经因为麻木而消失,希望因绝望的研磨而毁灭殆尽时,直到那位神明大人出现在西娅的面前,重新给予了她崭新的生命。

白金龙神啊,若我不幸死在这里,请您一定要保佑我的两个朋友能活着出去。

简单的一句祈祷所带来的是无穷的勇气和希望。似乎有谁将西娅心中已经快要熄灭的希望火炬重新点燃一般,让她眼前的世界清楚了起来。浑身上下伤口所带来的疼痛清晰地刺激着她每一寸的神经,目力所及之处,皆是敌人。

如果这是您的意志的话!西娅咬紧牙关,精神上重新燃烧起的强韧将其肉体带来的痛苦掩盖起来。西娅那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充满了活力,她没有丝毫的踌躇,重新握紧刺剑和火枪,扑向面前的敌人。